冯唐：商人只有现在，作家才有未来
2017-10-16
01 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搜神记》里的“神”？
有优异才华和敏锐感受力，对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有很深的体悟。
02 以“借助神力，面对AI”为《搜神记》的主題，是曾经对AI产生过恐惧吗？如今是因为什么样的“神力”而可以面对？
我一直比较喜欢新的科技产品，为了防止自己衰老；也一直关注技术方面的最新进展，因为我是个理科生。最近十年，AI的发展速度让我吃惊，也让我思考人的未来。这个未来并不远，生命的延长和AI在工作与生活领域的全面应用，在我们有生之年就会到来。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事情。面对AI，人只能使用肉身，挖掘感官的潜力，延展兴趣的范围，应用老天给个别人的天赋。
03 作为一个作家的未来更可期，还是作为一个商人的未来更可期？
商人只有现在，作家才有未来。除非是洛克菲勒和比尔·盖茨那种慈善家，一百年后，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一个商人，包括乔布斯。而好作家的好作品，可以流行一百年。
04 你的作品常常面对高雅与低俗的讨论，你对于文字雅俗的基本判断以何为标准？
现在看莎士比亚剧，是个很高雅的事情，但莎剧原本是给下里巴人看的，里面很多血腥、怪诞的场面和黄段子。那么，它低俗吗？它在当年演出的时候低俗，还是在现在演出的时候低俗？不能用高雅和低俗这样的词汇来评判文学。那样的话，你怎么评判《诗经》？怎么评判李白、杜甫？怎么评判鲁迅？或者说，谁有资格评判高雅和低俗？不要在文学艺术上面搞“清洁”—其实，不要在任何事情上搞“清洁”，除了在清洁的本意上使用这个词。
05 地域性对于一个作家的写作来说会有根本的影响吗？“北京”对你的写作意味着什么？
对作家有根本影响的东西只来源于文学本身。地域，是一个外在的东西，是可替换的。对我来说，北京是我的写作主题，因为我对这个城市有理解和认识，想把我的认识表达出来。如果生活在上海，那我会写上海。
06《北京，北京》改编成《春风十里不如你》之后，还是八九十年代的爱情吗？关于爱情的形态，有古老与现代的区分吗？
《北京，北京》写的是1990年代，距离现在很短的，70后、80后、90后的生活与爱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当代”。从学术意义来说，爱情有古代和现代的区别。古代的爱情是月夜私奔、西厢偷人，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古代男女之间的严防死守还是很厉害的，爱情很稀少。现代，爱情很容易，形态更多样，既要恋也要爱，还有一言不合就分手，等等。我们日常言语上所说的爱情，不管东西方，实际上都是启蒙时代之后的事情了，男人女人成为个人，能对自己的肉体和精神做主，才有了爱情。爱情是关于肉体和精神的。
07 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荒谬是因为什么事？最近一次呢？
不能穿开裆裤，要藏起小鸡鸡，是件挺荒谬的事。
08 在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情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件？
写作。我的兴趣很广泛，也喜欢尝试不同的事物，包括工作和爱好，但写作是我的核心，尽管它在我的日常时间分配上不占主要。
09 什么是你过去深信不疑而如今深表怀疑的东西？
人性。
10 在已经失去的东西里，你最无所谓和最有所谓的分别是哪些东西？
我恋物，很少丢弃东西，用过的笔记本都存着，用的茶盏破了，请人漆缮一下，继续用。我喜欢“物尽其用”四字。如果这里的“东西”，指的是非实物，最无所谓的就是钱了，最有所谓的是时间。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