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中的科学

文/朱长超 编辑/一帆

头发中的科学

文/朱长超 编辑/一帆

朱长超

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思维科学学会筹委会副理事长，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不久前，我读了一篇回乡见闻的文章。作者是个中学老师，头发长可披地，并且附了一张照片。

头发竟然长到如此地步，我觉得很惊奇。这诱发了我的求知欲和科普欲。我想搞清楚人类为什么会有头发，有的人为什么有特别长的头发？我想，过长的头发，对于自然选择是个不利的因素。远古时代，妇女要靠采集食物来养育孩子，如果女性有一头比身体还长的头发，这对劳动和生活是不利的。走进树林，树枝会勾上她的头发，野兽来了不能快速地逃逸。那么，大自然又为什么要进化出如此长的头发来？一个个有趣的问题浮上心头。为了搞清这些问题，我于是先采访了这位长着一头长发的王老师。

● 四代长发之家

她是一位中学老师。1970年出生。她说，从她的姥姥到她的女儿，经历了4代，4代人中的女性都是一头乌黑长发，男性的头发也很好。

王老师的姥姥是农民，虽然家境贫困，而且遇上了饥荒，然而却有一头远近闻名的长发浓发。她1995年去世，活了98岁。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姥姥当时60多岁，全家生活很困难，没有粮食，姥姥不得不外出讨饭。虽然经常挨饿，但是，姥姥仍然长着一头长发。她头发又浓又黑又长，怎么看也不像个要饭的。她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要到了饭，也尽力先给孩子们吃，她忍饥挨饿，营养不良，虽然对头发也有些不利影响，但是，她的头发依然乌黑浓密，比村里谁的头发都要好。

王老师的妈妈是工人，她的头发也是特别长特别黑。她妈妈88岁去世时，头发还是很黑很密，白发很少。她生了6个孩子，也是个个好头发。

王老师继承了妈妈的黑发浓发基因。她出生时，头发就乌黑丰厚，14岁读中学时剪过一次发，剪下来的头发长1.5米。她的头发最长时达到2.6米。11年前她得了乳腺癌，经过化疗，有了些白发，但白发藏在浓发里面，外面看不出来；头发因为化疗，也略有脱落，但整体仍然比一般人要浓密很多。她一直用普通的洗发剂海鸥洗发膏，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保养。

王老师的女儿也有一头黑发，头发有半米长。与同学拍的集体照里，头发最长最浓最黑的，就是她的女儿。

四代人的黑发表明，头发的浓密、颜色等都可能与基因有关。王老师说，四代人体型都是微胖，都是睡眠好，胃口好，头发好。基因在王老师家族的头发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按照中医理论，头发好，说明肾健康，肾是先天之本，其荣在发，肾精充盈则发华。另外，四代人都有好胃口，脾胃是后天之本。这两种因素合在一起，也有助于理解四代人的黑发浓发现象。

● 人类为什么有头发

人与黑猩猩、大猩猩等类人猿不同，这些近亲全身长满着长毛。人的全身几乎光洁无毛，但是，头上都覆盖着一头毛发。

可以推测，人类祖先的身上，原来也覆盖着浓密的毛发，就如猿猴们一样。后来身上的毛发褪去了。但是，头发却保留了下来。世界上的各色人种，头部都长着毛发。

为什么人类长着头发呢？它为什么没有像身上其他的毛发那样脱掉呢？头发的保留有几种理论。一种可以称之为保护大脑说，一种是海猿说，还有一种是性选择说。

大脑保护说认为，人类起源于非常炎热的非洲热带地区，那里阳光强烈，温度很高。大脑是人的生命活动中枢。它是个娇嫩的器官，气温或者体温如果比正常体温升高2℃～3℃，它就有可能受到严重损伤，也影响智力，甚至可能危及生命。头发具有隔热、遮光的功能，相当于在脑袋上戴了顶旧毡帽，阳光照在头发上，避免了阳光直射在头皮上，避免大脑温度的升高。头发起着保护大脑的作用。在进化过程中，头上有毛发的人类祖先的生存和繁衍后代的机会多些。在自然选择下，能保护大脑的头发基因保存了下来。在非洲，由于热带的阳光特别强烈，为了增强隔热性能，黑人的头发是卷曲的，像一个个螺旋型的小圈，增加了空隙，有利于隔热散热。

第二种理论称之为海猿说。这一种理论认为，人类从猿到人的进化过程中，人类祖先曾经生活在近海中，这些人类祖先称为海猿。他们在海洋中觅食、嬉戏。人类祖先森林古猿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全身长满了毛。后来它到海洋生活，身体的毛发成为活动的阻力。在海洋环境下，体毛少的海猿游得快，阻力小，容易捕食，也容易逃避敌害，它们的基因得以传播和发展。这样，海猿的体毛渐渐消失。这个原理，与海狮、鲸鱼一类海洋哺乳动物身体无毛的道理是一样的。但是，由于海猿在海洋里活动的时候，头部总是露出于海面，这样可以关注海面的动静，防范敌害，头发并未成为海猿活动的阻力，因此，它被保留了下来。

海猿理论也有一些依据。第一，在400万到800万年前，人类祖先的化石缺失。人类学家认为这是因为这一阶段人类祖先处于海猿阶段，生活在海里，很难形成化石。第二个依据是，人体背部的毛发分布与海洋哺乳动物的毛发分布一样，这种分布在海洋中活动时阻力较小，有利于人类祖先的活动。第三是，灵长类动物皮下脂肪都很少，只有人有比较丰满的皮下脂肪。有些人类学家认为，这是人类曾经有过海洋生活的证据。鲸鱼，海豹，海狮等海洋哺乳动物，都有丰满的皮下脂肪，它能增加浮力，也有利于保温。

此外，还有一种理论是性选择说。这种理论认为，全身光洁无毛、而头发丰满的形象更性感，更容易受到异性的青睐。具有这种性感形体的人类祖先更容易找到配偶，更容易生育较多的后代，在不断地自然选择条件下，全身光洁而有头发的个体容易被选择下来。

当然，这三种理论都还只是科学假说，这几种假说都有一定的道理，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随着科学的发展还可能得到更合理更圆满的解释。

● 头发健康的因素

头发是人体的一部分，头发的健康反映着人体的状况，并与多种因素有关。

第一是与遗传有关。科学家发现，同卵双胎儿头发的相似性很大。一个孩子浓发乌发，另一个同卵双胞胎孩子也多半是这样。兄弟姐妹之间的相似性也大，但不及同卵双胎儿相似的程度。上文提到的王老师家族四代人的黑发，就是遗传因素对头发影响的有力证明。

第二个是肾精因素。中医认为，肾藏精，是先天之本。“肾主骨，其华在发”。肾气充足，头发就长得快，粗壮，乌黑，浓密。胎儿足月，母亲怀孕前身体健康，怀孕期营养丰富，精神愉悦，孩子出生时就肾精充足，发粗浓密，非常健康。

第三是营养因素。头发的状况也是身体状态的一个反映，它与营养因素关系密切。营养充足，头发生长迅速，发根较粗，生命力旺盛，黑色有光泽。如果营养不良，就比较稀疏，毛糙，无光泽。

第四是年龄因素。黄帝内经上说，“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随着女性年龄增长，牙齿、头发、生育能力都发生相应的变化。女子7岁时，肾气盛，此时开始换牙，头发生长加快；到28岁，筋骨坚硬，头发长到最盛时期；到了35岁，面色枯焦，头发开始脱落；到了42岁，面色开始灰暗，头发开始变白。男人头发的变化也相似。唐朝诗人白居易四十岁的时候写了一首诗《沐浴》，描述他的身体状况：“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今朝一澡濯，衰瘦颇有余。老色头鬓白，病形支体虚。衣宽有剩带，发少不胜梳。自问今年几，春秋四十初。四十已如此，七十复何如？”这首诗是说白居易40岁时已经身体瘦弱，衣带变宽，头发已经稀疏灰白了。

第五是心理因素。人的心理与头发健康关系密切。中国有“怒发冲冠”的成语，也有伍子胥过昭关一夜发白的故事。相传伍子胥的父兄被楚王冤杀，伍子胥逃亡。但楚王布告四方，伍子胥过昭关的时候，门口张挂着他的头像。他夜里转辗反侧，担心自己可能命丧黄泉，而父兄大仇不能报。第二天对镜一看，竟变成了一头白发，于是坦然过关。忧虑、惊恐、悲伤等不良心理因素，都有损头发的健康生长。

第六是环境因素。日本有个叫水俣镇的地方，曾经发生一种怪病，叫做水俣病。发病的人全身疼痛，身体变形，行走不便，头发也变得枯焦灰黄。镇上的人们怀疑是附近的一个化工厂的污水造成的。后来，武内教授研究受害人的头发，发现头发里的汞含量严重超标。他还收集工厂排出的污水，沉清后给实验动物饮用。一段时间后，实验动物也出现了与人相同的症状。原来，这家工厂使用汞作催化剂，污水排出后，汞在细菌的作用下，变成甲基汞，它被浮游生物吸收，浮游生物又成为小虾小鱼的食料，小鱼小虾又被大鱼吃掉。这样，甲基汞一层层富集。人吃了鱼，就得了病。甲基汞也聚集到头发，影响头发的生长。

可见，头发的健康与多种因素有关。

● 怎样保护头发

头发对于现代人来说仍然是非常重要的，青年脱发、白发，影响人的仪表和形象，也影响人的心理。有一头好头发，成为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么，怎么保护和促进头发的生长呢？

首先，要养成健康合理的生活习惯。有人喜欢熬夜，这不利于健康，也不利于头发的生长。晚上10时到凌晨2时之间，这一段时间睡眠充足，就可以使毛发维持正常新陈代谢。日夜倒置，深夜不眠，毛发的代谢及营养输送就会失去平衡，容易造成脱发、白发。因此，要保证睡眠，早睡早起，定时入睡，合理饮食，适度锻炼，多晒阳光。

其次，头发是有新陈代谢的，它需要营养物质的滋养，而滋养头发的物质是通过血管中血液的输送。

头发犹如长在头皮这块土地上的青苗，要使青苗青枝绿叶，生长繁茂，需要勤浇水勤施肥。土壤必须肥沃。因此，饮食中要有适量的碳水化血管畅通，血液循环功能良好，就能不断地输送营养，滋养发根。而要保持血管和血液的健康，忌肥厚美味，防高血脂，防肥胖、超重，需要保证摄入充足的蔬菜水果。不宜过多食用糖类。铁质是制造血液的重要元素，要经常服用铁质丰富的食物，如黄豆、黑豆、蛋类、鱼虾、花生、菠菜等。血液如果供应不充分，头发就会枯焦脱落。一些物理的方法有利于促进头皮下血管的畅通和血液的流动，例如用梳子梳头，做头部按摩，也有利于促进头发的生长。

有些食物有利于直接或间接地促进头发的生长。中医认为，肾主骨，而发为骨之余。肾气充足，则其发自华。因此，补肾气有利于促进头发的生长期。人参大补元气，而黄芪补气、丹参补血，如果气血不足，适当喝一点黄芪丹参汤有益于肌体的活力，能促进头发的健康。此外，黑芝麻、核桃、首乌、枸杞等也有益于头发的生长。维生素E可防治毛发衰老，促进细胞分裂，有利毛发生长。

其三，尽量避免头发受到环境的伤害。污浊空合物、脂肪、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纤维素等营养物质。

滋养头发的营养物质是靠血管由血液输送的，气、化学毒素、辐射、染发剂等都会对头发造成很大的伤害，破坏毛囊的生长环境，从而导致脱发。特别是染发剂，内含许多对人体和头发有害的物质，如铅元素，会对头发甚至大脑造成很大的伤害，要尽力避免。

最后，要保持恬淡乐观的心情，减轻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合理安排生活和工作，养成从容不迫的心态，遇到不愉快的事件，要学会通过转移、交流等方式释放压力，尽快释然，恢复宁静心态。这对头发的保护也是很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