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舞姬》中“高贵的花束”
2017-10-14邵胜男
邵胜男
摘要:森鸥外是日本明治时代浪漫主义者的先驱,与夏目漱石并称日本文学史上两大文豪。其处女作《舞姬》中“陶瓷花瓶里插着和这一切极不相称的高贵的花束”一直是很多研究者的话题。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分析认为,这“高贵的花束”无论对于叙述者太田丰太郎来讲,还是对于爱丽丝来讲,都是一种希望的象征。
关键词:舞姬;高贵的花束;希望
丰太郎在邂逅爱丽丝,为帮助爱丽丝,随同爱丽丝到了她的家里。“门被粗暴的打开,迎来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相貌不是很恶而前额印着贫苦痕迹的老婆婆”“婆婆像等不及似得狠狠的关上了门”。进门以后,丰太郎看到的是“门内是厨房,右手矮窗户上挂着洗得雪白的麻布,左边有个砌得很粗糙的砖灶。”“婆婆打开灶旁的一扇门把我让了进去。此处是所谓的‘曼沙鲁杜的临街的一间房,因而也没有顶棚。从屋脚的顶楼向窗户斜下来的屋梁上糊着纸,在那下面站起来会顶着头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当中桌子上蒙着羊毛毯子,上面摆着一两本书和照相薄。陶瓷花瓶里插着和这一切极不相称的高贵的花束”。连父亲的丧葬费都掏不起的贫寒之家,家里摆设是很是简陋,这样的家里却摆着“高贵的花束”,不得不成为读者的一个讨论的话题。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高贵的花束”进行浅析。
一、“高贵的花束”相关研究
关于高贵的花束清水茂认为“爱丽丝专为来访客人提前准备的”,如此观点所陈述,爱丽丝作为一名舞女,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清水氏认为准备花的是爱丽丝的母亲。由爱丽丝对丰太郎说的话里可以推测爱丽丝的母亲有意让女儿牺牲肉体换取钱财作为丧葬费。但是笔者认为果真如此的话,爱丽丝的母亲有钱去购置如此高贵的花束吗?单凭一直高贵的花束就能如愿以偿吗?
山崎国纪在论著中曾做过一些设想,爱丽丝的父亲是毫无征兆的猝死,而在此之前,喜欢花的爱丽丝从为数不多的存款中买了这束高贵的花束。或者,是剧场里的客人赠送的礼物。又或者是从朋友、邻居那里得到的。只是不管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束花,在陋室中都承担了象征爱丽丝的纯洁而又有志的心性。
曾欢(2011)曾在《舞姬》论中,对山崎国纪的观点表示一致,并认为“高贵的花束”代表了爱丽丝纯洁的心。
二、爱丽丝的生存希望的象征
舞女是生活在底层的地位低下的人,“菲薄的薪金把她们拴得紧紧的,白天排练,夜晚登台,夜以继日地受着折磨和虐待。”“在场外却连一个人的衣食都顾不上”“人们都说在她们中间没有堕入最底层操贱业的人是罕有的”。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对于突如其来的父亲的死亡因没有丧葬费而走投无路在锁了着的寺门前哭泣的舞女来讲,能在自己简陋的屋子里摆上一束高贵的名花,说明爱丽丝还是一直相信生活是有希望的。正如陋室里的陶瓷花瓶里插着和这一切极不相称的高贵的花束一样,在她们中间没有堕入最底层操贱业的人是罕有的,而她靠着“安详的性格和她刚强的父亲的守护”幸免于此。
“如果不懂基督教,根本无法理解西欧文学”。《舞姬》这部作品虽然是亚洲之作,故事舞台却是在德国。爱丽丝在寺门前哭泣,这大概是一种信仰所使,心中有信仰,便有希望。当她在寺门前哭泣的时候,遇到了太田丰太郎,“为了谢恩,姑娘自动到我的客居来”,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名舞女可以善良但未必纯洁。所以,这“高贵的花束”无论是喜欢花的爱丽丝从哪里如何得到的,都象征了生活艰辛的美丽的少女对于未来的一种精神寄托,即希望。
三、“我”的精神希望的象征
关于高贵的花束,笔者认同山崎氏的观点。不过,反复读此作品,总是还有些疑问。如果从注意到“和这一切极不相称的高贵的花束”的叙述者“我”的角度来分析,这高贵的花束又代表着什么呢?
爱丽丝得到丰太郎这位不曾相识的异国人的援助,得到了丧葬费。之后,“为了谢恩,姑娘自动到我的客居来,在我那左右两边各放着席勒和叔本华的读书窗下,摆上了一朵名花”。笔者认为,此处正好与“高贵的花束”想呼应。花是美的象征,美可以让人看到希望。从爱丽丝出现在丰太郎眼前开始,爱丽丝在丰太郎看来就充满了美态。“那蔚蓝的、清澈的、掩盖在长睫毛下含着泪水的眼睛,疑惑而带愁的眼神,何以只在一顾之间竟能透彻到我谨慎的心灵深处”“她异乎寻常的漂亮。乳白色的脸庞映着灯光泛出微红,手脚纤细,婀娜多姿,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子”。
而丰太郎在遇到爱丽丝之前是怎样的心情呢?“眺望着这个缩成凹字形建筑的三百年前的遗迹时,便茫然若失地伫立良久”。丰太郎的留学生活是相当自律的,三年左右的时间如梦一般地过去了,在大学自由风起之中,“潜在心底深处的真正的我,逐渐显露出来,似乎在反对以前的非我的我了”。在人际关系中,“我”没有勇气和涂抹的又红又白的招揽客人的女人接近,也没有勇气和酒色之徒交游,这样的不入流,自然和那些活泼的同乡们难来往。他们嘲笑“我”,嫉妒“我”,并且猜疑“我”。当正要走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一位姑娘依靠在锁了的寺门哭泣。这位美丽的姑娘的眼神竟能透彻到“我”谨慎的心灵深处。这大概是“我”留学期间自我控制不随波逐流的生活中的一个希望。这个希望,既不同于涂抹的又红又白的脸,也不同于嘲笑又嫉妒“我”的酒色之徒和同乡们。
四、作者角度——
《舞姬》是以叙述者“我”为第一人称展开的。此作品作为森鸥外的处女作,已被论证此作品有作者自身感情生活的缩影。整个篇幅阅读起来,充满了一种悲伤的色彩,唯独,这一束“高贵的花束”是哀中的美。如果从作者的角度来分析,这高贵的花束是否是一种立身处世的一种象征呢。
文章前一部分如此说道,“今日东归的我已经不是昔日西渡的我了。虽然在学问上尚有许多自感不足之处,但是我已经懂得了人生之可悲,也悟到了不仅他人之心不可测,即便是自己和自己的心,也是变幻不定的”。笔者认为,此处是非常值得推敲的。如同作品的最后一句话历来被认为非常高明的说辞一样:“唉!像相泽谦吉这样的良朋挚友也可以算是难得的了。但是,在我脑海里,却至今还残留着对他的一点憎恨之情。”对于一个有抱负的人来讲,当事业和爱情发生冲突时,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但是作者还是选择了事业。而爱丽丝作为一束美丽的高贵的花成为遗憾留在了作者心底。
五、总结
陋室里“高贵的花束”是叙述者“我”在极其自律的留学生涯中的一种精神上的希望,同时对于舞女爱丽丝来讲也是一种贫寒生活中的未来的希望。而这部充满自传色彩的作品,“高贵的花束”对于森鸥外本人来讲,有何尝不是一种对自身前途的信心的象征呢。作为日本近代文学史上浪漫主义的先驱者,森鸥外这篇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作品,赋予了“高贵的花束”很多的意象,显示了《舞姬》在日本文学史上的文学价值。
参考文献:
[1]隋玉林 译《舞姬》,浙江文艺出版社,1988年3月.
[2]山崎国纪 《森鸥外》,讲谈社 1976年12月20日.
[3]渡邊洋 《比较文学导论》,张青编译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7年.
[4]曾欢 《舞姬》,论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1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