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关键的社会行动者

潘金晶

摘 要：在一个关联日益密切的世界中，思想和信息跨越国家与地区的边界，更加自由地流通；数字创新和新技术的发展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与此同时，欧洲的高等教育和研究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更多的学生和研究人员需要参与到全球化的竞争之中。为了提高教育系统的效率，越来越多的组织和研究人员认识到国际化和国际合作的重要性，并且开始重新关注学习和教学质量的提升。欧洲大学协会（European University Association，EUA）在博洛尼亚进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对欧洲高等教育、研究、创新政策具有重要影响力。莱斯利·威尔逊（Lesley Wilson）在2001年欧洲大学协会建立之初就加入该组织，并于2002年正式成为该组织的秘书长。2008年，莱斯利·威尔逊密切参与了欧洲大学联盟的博士生教育委员会（Council for Doctoral Education，CDE）的建立。2012年，莱斯利·威尔逊由于其对法国高等教育和研究事业的突出贡献被授予“国家功勋奖章”。在接受我刊采访时，威尔逊秘书长指出：大学应该凝聚公众力量，发挥大学作为社会行为者的作用；提供多种机会，促进各方合作；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应结合自身需求，有针对性地进行跨境交流；不同类型的大学应积极开展合作，以促进区域创新；最后，在谈及教育技术和数字化时代时，威尔逊秘书长以教育技术的初衷出发，结合具体的例子展望教育领域中的数字化未来。

关键词：欧洲大学协会；教育项目；教育技术；合作；创新

一、凝聚公众力量，发挥大学作用

《世界教育信息》：2016年年初，欧盟理事会通过了“EUA 2016/2017工作计划”。该计划的重点是加强大学作为主要社会行为者的作用。目前，基于这个计划取得了哪些进展？

莱斯利·威尔逊：这个计划的重点是强化大学作为关键的社会行动者的角色。我们在欧洲各地都能看到，大学必须“为自己的资金而战”，因此，呼吁公众筹资是主要方法之一。但同时，为大学进行筹资的公众需要了解他们自身与大学之间的相关性，因此越来越多的大学意识到他们必须向利益攸关者解释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以及得到了怎样的成果，无论这些利益攸关者是广大公众，还是企业或者政府人员。为此，我们在几个国家开展了该国大学在各自教育系统中经济影响的研究。其中，英国在这方面做得最好。一个由研究密集型的大学组成的研究小组也致力于此方面的研究，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在高等教育领域每投入1欧元，就可得到5～6欧元的回报。目前，很多研究结论都显示，除了培养人才之外，大学还能对社会作出其他贡献。我们正在努力收集所有具有影响力的相关研究，使公众愿意为高等教育提供支持。我认为这十分重要，尤其是在一个面临诸多问题（如移民）的困难时期。

我们在这个计划上取得了许多进展。我们收集了很多数据，并通过非常复杂的计算过程对数据进行分析。我们有机会与一些国家的政府官员进行交流，向他们证明大学的发展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我们努力将国际成员的案例（如种族问题、整体规划等）纳入到我们的研究之中，并在此基础上顺利开展了很多研究项目。我们所做的工作的确对社会产生了一定影响，這对欧洲而言非常重要。公众需要看到我们如何教育年轻人，使他们成为优秀的公民、成功就业、创造知识，这是一种良性循环。过去人们并不了解这个循环，但我认为这在当下变得越来越重要。

《世界教育信息》：欧洲大学协会会为大学或公众提供一些指导学生的建议吗？

莱斯利·威尔逊：在大学中，要确保“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模式，而不能像过去那样，学生们只需要聆听教师的讲授。现在，将学生处于教学的中心对大学教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相比过去而言，目前开展这种方式的教学工作变得更有难度，因为这意味着教师和学生之间必须开展更多的交流，学校与社区之间、本国与国际之间的联系也必须更加紧密。更重要的是，我们意识到我们需要教育的不仅仅是拥有大学学位的人，而且包括那些意识到大学教育价值、公民价值和公民责任的人。我认为大学必须融入社会，不应该在象牙塔中做一些与周围世界无关的研究。这正是我们在做的事，而且我们已经预见到这条路要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此必须为此争取投资。当前，政府在高等教育和基础设施方面的拨款都有所削减，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也正在试图找到不同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

二、提供多种机会，促进各方合作

《世界教育信息》：请问欧洲大学协会为会员提供哪些服务？

莱斯利·威尔逊：首先，我们在相关计划、协议的签订和通过方面会为会员发声。例如，关于资格框架的经费问题、“伊拉斯谟+”计划的经费问题以及一些其他涉及教育领域的贸易协定。由于大学的多元化发展，我们的会员也非常多元。有些会员可能不太清楚某项协定的通过将会对他们产生怎样的影响，但我们必须确保自己足够了解，并代表我们的会员发声。

其次，我们会举办一些论坛活动，相关人士可以就具体的议题进行讨论。例如，我们曾组织的以“质量保障”为主题的论坛，有大约500人参加；我们开展过以“讨论博士生教育面临什么挑战、我们现在应如何处理论文和国际化等问题”为主题的博士教育论坛，有大约300人参加；我们还开展了教学与学习论坛。我们组织上述论坛的价值在于为那些对教育充满热情的教育工作者提供一个知识交流与共享的平台，在这一平台上，大家都十分乐意与不同的人交换意见，并且相互学习一些新的东西。

再次，我们也开展了很多国际合作。例如，我们与阿拉伯大学协会（Association of Arab Universities，AARU）共同举办了一个一年一度的论坛，该论坛通常在阿拉伯地区举办一次，在欧洲国家举办一次。阿拉伯大学协会中的250名成员均来自阿拉伯国家，他们是我们的邻居，加强交流十分重要。

此外，我们还有一些十分有竞争力的、来自欧盟委员会的项目。例如，我们组织竞标，并邀请那些有意向的大学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我们与几所大学共同举办了一个关于可再生能源的大型项目以提供新能源的相关信息，有300所大学参与其中；我们开展了一个关于开放科学（open science）的项目，它对研究领域和出版物的未来发展意义重大。诸如此类，我们开展了许多项目和活动，努力为人们提供多种机会与平台，让他们能够彼此交流和交换意见。endprint

我们所提供的服务还包括数据比较。我们通过上述项目、会议，或是在会员服务的过程来收集数据，并对数据进行比较分析。我认为这些数据是政策制定的重要参考。这对于会员来说十分重要，因为人们想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想知道不同国家的情况。

三、结合现实需求，加强跨境交流

《世界教育信息》：博洛尼亚进程一直以来受到全球高等教育界的重视，在您看来，大学要加强高等教育国际化，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莱斯利·威尔逊：我认为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国家，都应找到适用于自身的方法。一种是与邻国的大学开展合作，将处于不同国家的大学联合起来，例如瑞典与丹麦、德国与比利时等所开展的合作。这类合作对于这些国家的大学而言是十分有利的。另一种是联合多个国家中的大学进行跨境合作，促进不同国家之间的教育交流。例如，我们联合5～6个国家的大学进行跨境合作，并不时开展项目。对于欧洲来说，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经常针对特定类型的项目进行投资，并通过“伊拉斯谟+”计划促使更多的学生在世界范围内流动，我认为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学分转换与认证，这一问题与学生的利益切实相关。

《世界教育信息》：在您看来，为加强中欧教育系统的兼容性，相关机构应该作何努力？

莱斯利·威尔逊：加强中国和欧盟教育体系的兼容性是正确的方向。我认为我们应该着眼于学分转换制度和资格框架的建立。学分转换制度能够促进不同国家之间高等教育领域的互相衔接；资格框架的建立能让我们了解高等教育的整体结构和各自所处的位置。同样，调优（Tuning）对这些事情也是十分有益的。此外，为了和大学增进联系，我们需要更多的沟通，从而加强对两个不同的教育系统更深入的了解。

《世界教育信息》：全球化使大学更加开放和多元，特别是在欧洲。在您看来，大学在未来发展中可能面临什么挑战？尤其是目前欧洲涌入了大量难民，对此您是否能提供一些解决相关问题的建议或经验？

莱斯利·威尔逊：一方面，对于全球化背景下的大学校园来说，我认为国际校园的整体规划必须要经过审慎的思考，在开始之前就尽可能地考虑到师生的所有问题和他们的需要，以及何时进行语言教授等。校园里应该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处理这些事情。这很不容易，但不容忽视。我们与大学一直在做大量的相关工作，以提前做好统筹规划。我们也在制定校园国际化秩序方面作出了努力——我们拥有一个团队，其成员包括大量的前大学校长和前大学副校长，他们受邀对一些大学和一些项目进行考察，开展大量的国际化大学评估、质量评估工作，并制定大学质量保证方案。大学可以向我们申请获得国际化评估、质量评估等服务，当然这需要支付费用。以罗马尼亚为例，我们已经评估了92所大学中的79所。这是我们为会员提供的一项非常有价值的服务，它常常涉及如何处理质量保障、国际化校园的问题。

另一方面，谈到难民这个话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花了很多时间与一些大学一同工作以了解彼此。在受教育水平上，难民往往没有学历证明，有的甚至没有护照。他们只会说叙利亚语、利比亚的方言或一些其他语言，这对接收国的高校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当然，这只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不可否认的是，难民和移民是一个特殊的话题，我们需要为其提供欧洲地图、志愿服务等。我们在门户网站上提供了开放的平台，人们可以在上面就难民服务问题交流想法，从而帮助处于不同情况下的难民。尽管这是相当繁重的工作，但是大学在其中仍然努力尝试作出更多贡献。

四、开展大学合作，促进区域创新

《世界教育信息》：如今，中国正在贯彻创新型发展战略。在您看来，在“通过创新求发展”的过程中，欧洲大学协会应该采取什么行动以推动大学在区域创新方面作出贡献？

莱斯利·威尔逊：区域创新对欧盟国家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我们缺少这样的传统。我认为创新存在于许多方面。比如企业家技能，焦點再次回到了教师所教授的内容上，提出教师需要教授如何创新。如何界定创新是困难的，通常情况下，首先需要进行研究工作，许多综合的研究型大学和技术型大学之间进行合作以便取得研究成果，之后对研究成果进行应用。大学履行其研究职能非常重要，但大学进行商业合作也十分必要。这种发展模式变得越来越常见，特别是曾经合作过的组织机构就更倾向于一起共事。以芬兰的阿尔托大学（Aalto University）为例，他们把艺术设计、商科和技术进行跨学科结合，并且开发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另一个例子是通过区域性基金来促成大学与其他利益攸关方开展合作，大学在其中担当研究主体的角色。这类合作有助于大学明确优先发展领域，并确保大学的研究成果用于促进社区创新发展。比如我们的可再生能源项目即以促进创新发展为主旨。我们也正在考察欧洲各地的硕博项目以及与可再生能源相关的领域。我们希望首先找出该领域的中心地区，而后思考我们与雇主以及负责这些区域发展的机构间将有可能就哪一问题进行深入地合作与研讨。

五、不忘教育技术初衷，展望数字未来

《世界教育信息》：教育技术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您是如何看待大学的未来发展和新的教育生态系统的？

莱斯利·威尔逊：事实上，大多数人最初使用教育技术是为了促进教师与学生之间进行更好的交流。麻省理工学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用数字化的方式看待事物，因此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人们创造可以相互交流的空间。事实上，数字化必须使整体的沟通方式更加容易，大学也应该对数字化在社会中的影响进行研究，这是一个研究重点。大学内部的数字化允许教师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授课，学生可以通过视频、慕课或其他在线的方法进行学习。然而，欧洲学生会再次遇到学分转换的问题，美国有成熟的edX课程平台可以提供大量的课程，但是在欧洲，线上学习和远程学习的学分认定仍然十分困难，目前我们正在努力寻找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编辑 许方舟 校对 徐玲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