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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罗亚诺夫小说《世界收藏家》中的后殖民叙述特点

2017-09-27马双兵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7年9期
关键词:叙述

马双兵

内容摘要:作家伊利亚·特罗亚诺夫在撰写长篇小说《世界收藏家》的过程中曾明确表示要从东方视角出发,突破一种单一的西方自我对话模式,来展示各种不同的文化意识和心理。本文重点关注作者在小说中如何实现角度多元化,打破西方主导的宏大叙述模式,从而解构殖民话语的权威等问题。

关键词:《世界收藏家》 叙述 多元视角 殖民话语解构

《世界收藏家》是保加利亞裔德国作家伊利亚·特罗亚诺夫于2006年出版的一部历史小说。该小说是作者以英国探险家理查德·弗朗西斯·伯顿在19世纪殖民时期先后在英属印度任职军官、前往麦加朝圣、在东非大陆进行探险的三段生平经历为原型进行的文学创作。伊利亚·特罗亚诺夫作为一名多元文化背景的作家,他一直致力于在文学作品中体现对边缘陌生文化的关注,消弭根植于殖民传统的西方视角的偏见和狭隘,打破西方主导的宏大叙述模式。本文重点从小说的叙述特点出发分析小说体现的一种反殖民话语美学。

1. 多重叙述结构

为了能够打破二元对立的殖民叙述模式,实现叙述多元化发展,作者采用的最重要的策略就是多重角度和多重叙述场景,让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来感受和解释同样的事情。在该小说中,作者设置了两条平行的叙述线索,分别是从西方人物理查德·伯顿和东方当地人的视角出发。前者是在第三人称叙述场景中进行,虽然作者设置的是一个非小说角色的隐形叙述者,但是因为他是借助于小说中英国军官伯顿这一角色的视角来完成叙述,所叙内容均受限于伯顿个人的视角,故还是可以视为西方人物代表伯顿的叙述。在以伯顿为主的欧洲视角叙述部分之外,每个章节作者还设置了相应的非欧洲的叙述视角,也即以印非阿拉伯地区的小人物为代表的东方视角。他们分别是第一章节中的印度仆人,在第二章节中那些来自阿拉伯地区的朝圣者以及第三章节中负责充当伯顿探险队的向导的西迪?孟买。他们均是以小说中某种角色进行第一人称的叙述,倒叙与伯顿有关的经历,作者通过设置这些小人物的叙述,形成故事中有故事的复杂叙述结构。

此外,这两条叙述线索的叙述时间也并不一样。以伯顿为视角的西方叙述是发生小说时间的过去,内容上涵盖的内容主要是他当时在英属印度的见闻和伪装成当地人积累情报的活动,以及他在阿拉伯地区前往麦加的朝圣之旅和他在东非进行大冒险的经历。其中还附有一些伯顿所写的笔记以及他与家人以及其他军官之间的通信。而东方视角的叙述则是发生在小说时间的当下。印度仆人的讲述在伯顿结束他在英属印度的任职后,阿拉伯朝圣者接受审讯也是在伯顿完成朝圣之旅后,非洲向导西迪·孟买向邻居们的讲述也早是伯顿结束东非探险多年之后的事情,所以他们的讲述时间距离读者更近。而伯顿的纪录和讲述则是在所述事情发生的当时,时间上距离读者更遥远。

值得注意的是,在小说中这两条叙述线索的讲述也并非完全独立铺设,而是相互交错出现,可谓匠心独运。两个部分的讲述并非流畅而持续性展开。读者必须随时在这两条叙述线索中转换。而且在东方叙述的部分,也一直都有第三者的声音来打断讲述者,提出问题和质疑。例如印度仆人就不断地被写书人打断,接受他的评论。朝圣者们的讲述也受到奥斯曼帝国军官的反复提问。西迪·孟买更是得不断回答邻居和家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整体看来,从不同叙述视角和叙述时间出发的多条叙述线索相互错落,使得小说的讲叙呈现出复调式非连贯性特征。这样一来,两个不同的叙述在内容上可以相互补充,填补某个讲述没有完全呈现的背景信息。其次,对于西方视角所描述的事情,东方的普通人物也可以就此发出自己的声音和见解,突破了以往西方主导的一言独大的局面,削弱了其主流叙述模式的逻辑必然性。最后,作者还不忘设置许多来自东方内部的质疑声音,一来否认了这里东方视角的绝对性和统一性,同时也暗示了东方世界内部的复杂性和多元化i。通过横向的各个视角的呈现,读者得以更立体地观察所叙内容,经比照和思考各视角背后的寓意,作出自己的判断。

2.东方文化的展现

为了实现一种非线性,复调式的叙述风格,作者除了设置多元叙述视角之外,在词句层面,他还大量运用了来自印非拉等国家的词汇和概念。例如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会读到许多印地语,古吉拉特语,阿拉伯语,斯瓦希里语等词汇,这些对于习惯了欧洲语言的读者来说,是令人费解的,也不利于他们更好地理解文意。但是作者的动机似乎在于能够让更多的东方国家的语言和文化能够为读者所知晓。他自己称这样一种做法类似于“大杂烩”,想要弄清楚这些词的意义, 必须具有相应的语言和文化背景分析能力,如果人对某种文化的语言愈熟悉,那么这种文化带来的陌生感也会随之减少。这种语言大杂烩对作者来说更多是一种文学之外的追求,他想引起读者对于其他文化的关注,证明另外一种不同世界和文化的存在,产生对于边缘世界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另外在叙述模式上,作者引入了传统的东方叙述模式。同运用大量印非拉等外来词语一样,作者一来是在传播东方文化,让读者切实感受东方文化因素,二来是这些传统叙述模式正好切合作者追求的相对性,开放性的写作主张。例如在第一章节中,印度仆人找到一个印度写书人让其为自己写一封工作推荐信。写书人在和仆人最后一次约定的见面时并没有露面,而是让他的妻子来代劳。因为写书人想要遵循印度的一种传统,即不能将一个故事完整听完,也不能将一个故事完全书写完整。第三章节中,西迪?孟买坐在院里子给邻居朋友讲故事的形式也是来源于非洲口头讲述的传统。在非洲很多地方,很多故事,生活经验和智慧都是通过口头传诵的方式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讲故事的人被称为“话语大师”或“秘密的守护者”。而这样的一种叙述方式,相比起书本记录方式,往往会要求听者将所听到的故事结合自己的经验进行评价或者加以润色。西迪·孟买正是因为他经历丰富成为当地人眼中富有声望的“故事守护者”。他的邻居朋友们听到了他的故事后,又把故事讲给其他人听,这样一来,故事总是在口口相传,总在不断更新。有学者认为,伊利亚·特罗亚诺夫借助非洲这种口口相传的叙述以及印度从不完整结束一个故事的传统,是一种更新记忆,是抵抗那冰冷冻僵的西方殖民论断的唯一方式,作者在暗示曾经的殖民故事并非是一种不容更改的永久论断,从而以此解构西方殖民宏大叙述。

《世界收藏家》作为一部历史小说,糅杂了各种文本形式,如对话、书信、诗歌等,打破了长篇小说散文性叙述的传统;同时作者大量运用一些印非等地的东方语言及词汇,融入各种东方的元素,使得东方的陌生性可以为读者具体感知,从而可能进一步被消解。叙述结构上尤为明显的是,作者设置了两个并行交错的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来完成叙述,一个是从东方人物视角出发,在小说中的当下时间进行回忆叙述,另一个则是通过西方主人公的眼睛来感知见闻,在小说中的过去时间进行叙述,两者相互交错,打破了小说叙述内容和形式上的连续性和整体性。这种非线性、多角度叙述,尤其是东方视角的引入,让东方人物自己发声,正是一种典型的从形式上解构传统线性叙事模式,实现一种开放性、多元性和相对性的后殖民化写作策略。

(作者单位:川外成都学院德语系)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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