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代仕女人物画看中国传统色彩之美
2017-09-27白璐
白璐
【摘要】唐代是仕女人物画发展的顶峰时期,在色彩表现方面是唐以前甚至以后无法媲美的。唐代仕女人物画的设色是在特有的色彩审美追求和完备的色彩理论体系下形成的,有相当深的造诣和很高的艺术品味,可称之为中国历代工笔仕女人物画的典范,唐代仕女人物画的色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色彩发展史上的一个高度。通过唐代仕女人物画来探索传统的色彩观,能更深刻了解中国传统色彩的特性。
【关键词】传统色彩;唐代;仕女;人物画
唐代作为我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无论是哪方面都得到长足的发展,此时仕女人物画也发展到顶峰,在色彩表现方面是唐以前甚至以后所无法媲美的,是中国绘画中特有的色彩“五彩彰施”时期。从唐代仕女人物画出发,能更深刻地了解中国传统色彩的特性。
唐代仕女画的代表画作有张萱的《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和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等。这些作品的色彩结构以朱砂、白、石青、石绿、藤黄、石黄、蓝为主,呈现色彩在保持基本色相状态下,画家通过多次晕染使不同纯度颜色之间出现复杂的色彩渐变。如红色是用朱砂色与胭脂、藤黄或曙红等颜色通过多次晕染而形成不同的红色(大红、朱红、深红、紫色等),色彩显得既厚重富丽而又和谐统一。从这些画作看,中国传统色彩有以下几个特征:
一、色彩的象征性
色彩的象征性是色彩情感的进一步升华,能深刻地表达人的观念和信仰。色彩的象征性是中国传统色彩观很重要的方面。色彩的象征形式特征是使用颜色单纯,色彩对比明晰并且有明显的自发精神性。
中国是人类运用象征色彩最早的国家。商周时期,人们已对色彩的认识及运用建立在象征性上。远古先民在太极图构成原始黑白色相环的基础上,构造中国五色体系,它是以黄色为中心,构成青、红、白、黑为方位关系的色相环。五色体系在传统绘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其色彩在绘画中的运用与其象征性意义是分不开的。
如红色,红色在仕女人物画中占有很大比重。无论是《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还是《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都可看出红色运用的重要性。《簪花仕女图》更是整个运用了红色调子。中国民间至今仍把红色作为辟邪的颜色,同时红色也象征着地位、等级。在《捣练图》中着朱红衣的小孩与其他人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建筑中也有表现,如“朱门”象征着权贵而不能在平常百姓家出现的。又如黑色,黑色与白色相对而生,在中国色彩的观念中,黑色具有重要意义。“天玄地黄”之说源于古人感觉到的北方天空长时间都显现出神秘的黑色。他们认为天的北极是天帝的位置,所以黑色在中国古代为众色之主。道家选择黑色(玄色)为象征色。黑色是中国古代史上单色崇拜时期最长的颜色。每幅仕女人物画中头发的黑色给予整个画面稳定感而衬托出主人公的面庞,从而更显得主次分明、和谐优美,使整个画面稳定沉着。
二、色彩的装饰性
色彩的装饰性是以写生为基础把自然色彩加以强化、变换和转移,用带有作者的主观意愿和感情的色彩表达出来。中国古代色彩的装饰性是相对丰富的,中国古代服饰集远古染绘经验,染、绘、印并用,色彩日趋精美。至唐代,中国织锦色彩设计高雅富丽,用色更加丰富多彩。据《天工开物》中诸色质料篇及《天水冰山录》提到的色彩已达57种,说明装饰色彩的丰富性。唐代是我国民族大融合时期,多元化的文化使此时的艺术家们思维活跃,性情奔放,因此画家在用色上更加大胆,装饰性也更加突出。他们在着色上,色调鲜明,主色突出,色相对比强烈,节奏韵律感强。
增强色彩的装饰性,色彩强对比必不可少,唐代的仕女人物画就是很好的典范。仕女人物画家们很注重对比手法的运用:冷暖、明度、色相、纯度等对比一一俱全。橙与青、绿与红的色相對比为此时画家们所青睐,手法也达到出神入化地步。例如《捣练图》中对于整幅画面的色彩配置讲求色彩的亮块对比和调和,力戒艳俗,追求“艳而不俗”。色彩变化不是在使用时的调和上,而是着重于颜色性质的严格选择、权衡、比较上,在于对色的纯度、色相变异的微差方面的注意上。
三、色彩的表现性
表现性色彩的特征最直接反映人的情感色彩本质,即抒发画者情感。在古代色彩表现中,可分出感觉色彩表现、感情色彩表现和想象色彩表现三种倾向性。
唐代仕女人物画应偏向于感觉色彩与情感色彩的表现,注重色彩的表现在感觉上的冲击力,用色彩给人眼睛产生的感觉,传达画者和画中人物的情感。《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色彩明快、艳丽,格调高雅,大量运用高明度的色彩使得画面充满张力,精神勃发,充分显示了盛唐时人们积极向上又充满活力的精神状态。色彩给人以精神愉悦和美的享受。唐代工笔仕女画家们就是根据创作题材和主观思想情感来设计画面中的大色调和主色的。他们将不必要的细节色彩进行简化,而重视了画面的黑白灰、色的点线面构成、色相的对比、色的重复以及次序安排。再加上画家强烈的随意赋彩,让观赏者感到耳目一新。不仅让观赏者得到视觉享受,还使观赏者有一种超脱的心理感动。例如张萱的《捣练图》,它所描绘的捣练、络线、整平、缝制等劳动操作情景,虽是写实,但又不是社会生活的纯客观再现。作者在主观设色上,以暖色作为背景色的底色来处理,织布场景的色彩虽违背生活的真实,却是作者在思想感情上的倾吐和作者对生活的认识,它是对生活艺术的再现,是“艺术”之捣练。再如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以暖色系的色彩来描绘人物的衣服,如朱红、朱砂、绯红、米白等,通过用大量的暖色明度与纯度对比,来丰富画面主色的层次感,呼应暖调,强化温暖、衬托滑如凝脂的肌肤和透明的薄纱,传达柔和、恬静的美感。《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等晚唐作品,不仅注重描绘人物外表,而且更注重揭示人物内心世界,而在色彩的设置上则更能从另一方面表现出人的精神状态。《簪花仕女图》运用不同纯度、明度的红色体现人物身份地位,但亮丽的红色,并未使画面亮丽、节奏明快,反而显得压抑,让人产生烦闷的感觉。画家通过这种设色,表现出当时的人们虽然生活富足,但精神颓废的心理状态。
唐代仕女人物画在中国画色彩史上属于写实色彩的最高峰,但唐代时的“五彩彰施”又与西方的感性写实色彩不同:有一定的意象性、主观性。与中国传统文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注重色彩的象征性、装饰性、表现性。传统色彩观中各个属性之间没有确切分明的界限,作用是相互的,界限都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唐代仕女人物画的色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色彩发展史上的一个高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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