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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摄影历程

2017-09-22胡介鸣

中国摄影 2017年9期
关键词:暗房迷宫摄影

胡介鸣

很高兴在《中国摄影》60周年的时刻和大家交流摄影创作的体会。我是美术背景的创作者,从事艺术创作几十年了,但我不能算专门从事摄影的职业摄影师。我对摄影拍摄和制作是因为热爱,在我的成长历程中,阅读最多的是图像,学生时代最爱去的地方是学校的阅览室,各类期刊几乎翻遍了,其中摄影杂志是最爱的,因为图像多。《中国摄影》当然是最爱翻阅的杂志之一,这也是我在上学期间就喜欢上了摄影的原因之一吧。

1981年我到上海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美术设计系就读,学的美术专业有一些摄影课程,也是这些课程给了我正式步入摄影门槛的机会,用借来的海鸥双反、凤凰205相机开始了我正式的摄影历程。在掌握了必要的拍摄、冲洗、放印技术后,我进入了“入不敷出”的拍摄之旅,省下吃饭的钱买胶卷和药水这种事经常会发生。在学校的下乡体验生活和平时的日常生活中经常和照相机相随,当时凤凰205既没有测光系统,又是旁轴取景,因拍摄时无法发现镜盖有没有打开,几乎每卷胶片冲洗出来都会遗憾地发现一些黑片,看着这些黑片我总是断定它们本应该是十分完美的画面,为此捶胸顿足一番是常有的事。每当这时总会感慨如果拥有心仪的海鸥DF相机该有多好啊,因为该款相机有电子测光功能,提高了拍摄的成功概率,同时单反机是镜头取景,如果镜盖忘记打开是看不到景物的,会避免“白忙乎”的结果。

在我的记忆中,暗房始终是一个很神秘的空间,自从我第一次进入暗房就有一种坠入洞穴的时空穿越感,红色的灯光、潮湿泛酸的空气,安静得仿佛與世隔绝一般。按照机械般的步骤做着差不多相同的动作,慢慢看着液体中浮现出希望一般的景象,犹如梦境令人迷醉,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一股神往的吸引力。摄影带给我的神奇之感是我可以把看到的世界抓在手里、揣在兜里,随时拿出来看看,如此这般地感受一番。神往摄影的原因在多年之后才明白过来,拥有记忆和希望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随着各方面的条件不断改善,1980年代中期我居然拥有了一架貌似比海鸥DF更好的雅西卡FX-3单反机,这台机子给了我如虎添翼的感觉,几年下来我居然把相机的皮套给握烂了,不得不再重新换了皮套。照片也从黑白逐渐过渡到彩色了,这个阶段进入暗房的次数比之前少了,更多注重一些前期拍摄的花招,比如滤镜之类的,为此积累了大量的画面素材。

如果说在1980年代我还没有完全把摄影作为正式作品创作的话,进入1990年代后,就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1990年代初,我开始尝试将摄影作为综合材料进行创作,对感光材料的使用进行了尝试。1990年代初在市场上购买不到感光乳剂,费了不少周折,开具介绍信到上海感光材料厂购买了5公斤感光乳剂,记得当时拿了一只做饭用的钢精锅,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实,拿回家存放在冰箱里。然后在暗房里摸索了半年多,犹如实验室一般,各种化学材料、天平秤、温度计、量杯等一应具有,做成了60多件摄影和绘画相结合的作品《目击游戏》。这个系列作品将普通人的形象绘于传统的手工纸上,在纸的背面,按照渗出的痕迹重新描绘相同的形象,让第二次描绘的痕迹渗透至纸的正面;再根据渗透和原先画的痕迹重新描绘,获得自然变形效果。最后,将画移入暗房,在表面上涂抹感光材料(卤化银),并将原图形投射到画面上进行曝光,产生摄影材料痕迹(黑色圆点)。将大批相同尺寸、不同身份人物形象在墙上并列展示。这是我在摄影表现中走出常规拍摄的一次经验。

有了这次的经验,摄影的呈现方式开始和空间装置结合起来了,在内容上体现更多的观念性。这个阶段将摄影视为一种信息的具体化,在读图时代到来之际,对信息的质疑慢慢变得重要起来,1995年底和1999年底,分别做了大型的摄影装置作品《1995-1996》和《1999-2000传奇》,将摄影作为信息的载体,突破摄影的平面性,在现场将信息与身体的交互更为直接是当时考虑的重点。

不管你是否愿意,我们都不同程度地沉迷于信息之中,置身于特定的时代神话里,我们将面对越来越庞杂的数据、符号和代码,图片、影像、文本和数据将篡夺现场的发言权,使得信息中的虚拟性比例不断上升。在信息不断量化并作有机循环的时空中,电视和网络无疑是神话的主角。在这样的时空里,我们既有的判断和表达能力能否应对大量扑面而来的信息是值得怀疑的。

我在1995年的最后一天和1996年的第一天这24小时的时间段里,面对电视机每隔5分钟非常精准地拍摄一次上海普通家庭所能接收到的12个频道的电视节目图像。拍摄时间分别记录于图片的右下角。每个图像被制成25cm × 20cm 的透明正片,将同一时间的12个图像组成一个“截面”,并将这些电视图像的“截面”悬挂成一个庞大的信息迷宫。

在跨世纪的24小时中,我用了相同的方式创作了一个更大的信息迷宫《1999-2000传奇》。作品的计划产生于1999年4月。作品直接挪用跨世纪的一整天时间里在中国所能接收到的电视节目(包括通过卫星传输的节目)和互联网信息。时间为1999年12月31日中午12点至2000年1月1日中午12点(参照一般旅宿用房一整天的概念)。我将这些信息制成20×30厘米的照片,这些照片被复制到在90×500厘米的透明菲林片上,再将这些菲林片组成一个7米宽、8米长、5米高的信息迷宫,迷宫的上方播放着不同频道节目的声音。观众在这迂回曲折的迷宫中将充分体验信息量化的种种感受。如何保留住自己在信息时代的独立思考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当代信息网络从根本上影响了人们获取和判断信息乃至于日常生活的方式。量化到泛滥程度的信息不断地占据着我们的思维空间,这种填充式的入侵为我们带来的是乐趣还是恐惧?事实上我们在为实现了前所未有的信息神话而欢呼时,已经尝够了判断危机的苦头。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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