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迪斯尼动画中蕴含的女权意义

陈明红

摘要：本文以动画电影《魔发奇缘》中的女主角乐佩公主在迪斯尼作品中所传递出的女权意识入手，试图探析女权主义思想在迪斯尼动画作品中的发展脉络，并通过对《魔发奇缘》与迪斯尼动画中其他公主系列作品进行对比来体现动画角色“乐佩”被赋予女权意识的特殊意义，同时对女权主义的内涵以及性别平等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进行分析。认为动画这种拥有强大感染力的艺术形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通过价值观的植入影响社会认知并建立正确的价值判断，希望通过将女权主义融入动画艺术并为性别平等做出积极的贡献。同时文章也试图通过反观我国的动画创作现状，客观提出我们的动画工作者应该怎样让作品在促进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起到应有的作用。

关键词：动画电影 迪斯尼公主 女权主义 性别平等

中图分类号：J218.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16-0118-03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每一个时期都拥有其独特的文化背景，每一时期对于模范女性形象的定义也有所不同，从而在不同时代背景下诞生了各种对女性定义不同的影视文学作品。随着信息网络的发展，女权主义这个概念近年来在国内得到了广泛普及，从普通观众到性研究者都开始在观看影片时带上女权主义的评判标准。下面就笔者在结合女权主义精神审视迪斯尼公主系列作品时所感受到的思想和认识，并对我们的动画创作主题思想进行必要反思。

一、迪斯尼及迪斯尼公主系列作品

迪斯尼是由华特·迪斯尼和洛伊·迪斯尼在1923年10月16日在美国洛杉矶市正式成立的，是一个以动画公司被普罗大众所知晓的商业公司。但它所涉及到的范畴却不单单只是动画，包括商业电影、电视剧、游戏、玩具周边、图书、主题乐园等领域都很成功，是一个国际性的、知名度广、影响力大的超级商业帝国。迪斯尼自成立以来已完成过很多精良的动画作品，也创造了很多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影片。《蒸汽船威利》是世界上第一部有声音的动画片；《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是第一部彩色动画电影。这些影片在带动着世界动画艺术和技术的发展，在不同的时期带给了观众不同的感动和记忆，但其中最为著名的还是迪斯尼的公主系列动画作品。

迪斯尼公主并不是指迪斯尼影片中所有的王室公主，而是一个商标，属于这个商标的公主截止目前已经有11个了。分别为《白雪公主》白雪、《灰姑娘》仙蒂瑞拉、《睡美人》奥罗拉、《小美人鱼》爱丽儿、《美女与野兽》贝儿、《阿拉丁》茉莉、《风中奇缘》宝嘉康蒂、《花木兰》木兰、《公主与青蛙》蒂安娜、《魔发奇缘》乐佩和《勇敢传说》梅丽达，每一位公主都拥有非常鲜明的特征，也拥有很多可贵的品质，给了观众力量和启迪。而在这么多公主当中，笔者认为最值得提及和谈论的就是《魔发奇缘》中的乐佩公主了。

《魔发奇缘》这部影片在2010年11月24日美国上映，總片长100分钟，由内森·格里诺和拜恩·霍华德联合导演。影片不管是在技术上还是价值观上，都可以说是迪斯尼历史发展的一个里程碑。影片耗时6年完成，耗资2.6亿美元，影片的全球票房累积收入近6亿美元，其中北美2亿美元、其他国家近4亿美元，可以说迪斯尼在这位公主身上花了具大的投资，大量的资金主要用在技术的研发和人才聘用上。这部影片正好是迪斯尼第50部动画长片，也是首个三维的正统公主诞生，影片整体采用了传统动画绘画与CG技术的结合，制作团队还专门为乐佩21米的长发开发了专门制作头发的三维软件。《魔发奇缘》作为一部公主系列电影完成了迪斯尼在传统手绘动画到三维动画的转接，而这些都只是在技术层面上成就的里程碑意义。在价值观上，笔者认为《魔发奇缘》当中的乐佩是当代女性的楷模，影片拥有与其他迪斯尼公主系列所达不到的女权主义高度。

影片改编自《格林童话》里的《莴苣姑娘》，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位女巫因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偷来并囚禁拥有金色治愈能力头发的公主乐佩，并骗她自己是乐佩的母亲，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不能出去。渴望自由的乐佩在18岁时得到了男主尤金等人的帮助溜出了囚禁的塔并找到了乐佩的亲生父母最后快乐生活的故事。影片乍一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好像并不能体现女权主义精神。而能体现女权主义精神的，是乐佩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乐佩虽然18年来居住在高塔里，但她的性格十分的开朗，平常用画画、读书等爱好来打发时间，拥有一副美丽的面孔，但事实上十分的生猛。在影片里操着一副平底锅对抗王国的士兵，身手十分敏捷，勇敢沉着。是迪斯尼作品中为数不多的拥有高武力值的女性角色。但这几点并不能让乐佩成为最当代女性模范的公主，而能让乐佩成为当代女性模范的事迹是乐佩成为所有迪斯尼公主中第一个真正地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付出了行动的并且实现梦想的公主，这一点在迪斯尼公主系列中的女权主义上有着突破性的意义。

二、女权主义在迪斯尼公主系列中的体现

女权主义又称女性主义，是指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在对社会关系进行批判之外，许多女权主义的支持者也着重于对性别不平等的分析以及推动妇女的权利、利益与议题。女权主义探究的主题则包括歧视、刻板印象、物化（尤其是关于性的物化）、身体、家务分配、压迫与父权。其中有很多不同的分支和派别，分别所坚守的理念都有所不同甚至有的大相径庭。例如有的认为女性应该比男性拥有更高的权利；有的认为性别平等对男性也有益处，鼓励男性也来参与平权运动；有的还认为性别认知和生理性别并无关联，所以男女之间在心理上并无差别。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女权主义在当代的理念主要是以消除性别歧视和固化性别印象、早日达到性别平等以及支持多元性文化为目的而存在的。虽然被称为女权主义，但实际上已是“平权主义”了。再回到当代女性模范的定义，当代女性的标准实际上并不是为女性定制的一套标准的行为准则，而是做一个“人”应有的当代精神。这样看来，没有做深入解读的观众们也许并不会认为乐佩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公主，因为她和别的公主一样有美丽的面容和善良的内心，只是一个拥有当代积极精神的人而已。像这样的女性角色在其他电影中也常常出现，为什么乐佩出现的意义对于迪斯尼、甚至对世界来讲都更不同呢，这就要结合女权主义思想并分析迪斯尼公主系列的所有影片才能得到答案。迪斯尼的公主系列主要都是以世界著名童话故事为基础改编而成，会将在原著中一些大众不太能接受的情节改编到更适合大众的口味，每一位公主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结局。endprint

迪斯尼的公主系列有11个之多，但这些公主可以被分解到不同时期来解读。《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灰姑娘》《睡美人》可被分为一类，三位公主都善良美丽，电影也整体呈现出美好的感觉，都能营造出一种美梦成真的氛围。但是如果对三位公主稍作解读就会发现一些问题。白雪虽然身世很惨，一开始就被皇后迫害追杀，但白雪并没有做出反抗，如果不是猎人手下留情，不是小矮人出手相救，白雪毫无生存的机会；灰姑娘在继母和两个姐姐的欺压下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也没有试图摆脱这个现状，而是每天做梦希望有白马王子来将她接走，如果没有仙女教母的帮助，灰姑娘也永远无法脱离现状；睡美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女巫迫害并在森林里快乐地生活着，但在危险来临时显得毫无还手之力，在影片中除了唱歌跳舞，就是中了沉睡魔咒在睡觉。这三位公主在危险来临时几乎都没能做出明显的反抗，只是等着别人的帮助，并且三位公主都嫁给了素未谋面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王子。《小美人鱼》《美女与野兽》《阿拉丁》可分为一组，这个时期的画风与之前有着明显变化，价值观上也有所突破。爱丽儿为了上岸看看新的世界用遍了所有的办法；《美女与野兽》这部影片有着明显批判男权主义倾向，贝儿发现了野兽内心的善良，但却感觉有些被迫；茉莉虽然在《阿拉丁》当中不算是第一主角，但在影片中表现得非常勇敢、有主见。这三部作品在爱情的处理上就高明了许多，男主女主之间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才相爱的。到了《风中奇缘》《花木兰》《公主与青蛙》这个时期，主人公的人格就显得更加独立、生动了。宝嘉康蒂勇敢睿智，影片中化解了白人和土著人的矛盾，拯救了自己的族人；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保家卫国；《公主与青蛙》中的蒂安娜是公主系列中唯一一位黑人公主，也是最后一个二维手绘动画的公主，她一直为开一个自己的餐馆而努力着。这几位主人公在影片中都表现得非常有主见，敢对自己的命运说不，但在很大程度上她们所做的选择却是为了别人。

最后到了《魔发奇缘》和《勇敢传说》。《勇敢传说》严格意义上讲制作团队是皮克斯工作室，画风与迪斯尼其他公主差别较大，剧情普通，值得一提的是这部作品没有给梅丽达公主配对，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魔发奇缘》中乐佩公主在片中表现得极为出色，之前也说到乐佩是第一个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并实现梦想的公主。她在这一路上也得到了帮助，但这些帮助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例如感化强盗的心灵、耍一些小聪明让男主给她带路，碰到危险或者阻碍时，总能在关键时刻转危为安，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努力才让乐佩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梦想。这样整体看下来我们会发现，乐佩比其他公主拥有更高的自主能力，并且是在这个普遍认为女性不擅长运动的社会下为数不多的拥有力量的迪斯尼公主，且在影片最后剪去了长发，打破了女性多数为长发的刻板印象。乐佩在日常行为举止当中随心所欲，并不会服从男权社会下给女性制定的“温柔”“端庄”“柔弱”的刻板印象。

三、女权主义出现的社会意义

其实不难发现，每一个时期的公主所代表的是那个年代社会对于女性的定义和理解。而对于迪斯尼这样的大公司来讲，传达这样的女性形象也会影响众多未成年观众对于女性的看法，一些未成年观众还会以影片里的公主为榜样。能看出来迪斯尼在努力地将自己的作品与当代的价值观接轨，因此，迪斯尼所传达出来的价值观对于这个社会就具有了某种特殊的意义。其实早在200多年前女权主义就已诞生并对世界产生了持续的影响，迪斯尼直到《小美人鱼》的出现才将女权的思想一点一点地灌入到影片中，而乐佩的出现让迪斯尼拥有了一个早该出现的当代女性模范形象，乐佩的出现让拥有当代女性气质的形象播撒到了人们的心中，尤其是孩童，他们就会以乐佩为榜样，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进。

迪斯尼正在随着时代价值观的变化改变自己影片的价值观，这无疑是睿智的。反观国内，目前很少有作品有意识地将女权相关的内容植入其中。早年的国产动画主要是以惩恶扬善为主题，以高度精致的艺术形态来呈现影片，并没意识到将作品注意力聚焦于某些社会问题。文革后的国产动画的发展似乎让观众觉得不太理想，单从女性形象的设计来看就有一些问题。例如《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大耳朵图图》等家庭类动画片中母亲的形象虽然性格不同，但是烧水做饭、洗衣拖地的角色形象，在这个提倡多元化家庭文化的时代下显得有些单一。在其他很多校园类动画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多以爱美、爱哭、胆小等性格来呈现，而拥有更为丰富多元性格的女性在国产动画中几乎没有。这样容易引起让观众对女性的固化性别印象加重，而固化印象容易造成偏见，并进而会产生歧视，总之，国内绝大部分动画没有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意识，对性别平等教育也没有起到积极作用。

作为动画工作者，笔者认为除了尽力创作能吸引大众、雅俗共赏的作品以外，还需要有意识地通过作品树立正面向上的价值观来引导观众。因为动画作为一个能将造型、表演及语言等几大门艺术融为一体的艺术创作形式，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所以动画工作者应该善用动画这一特殊手段，从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着手努力改变现状。在创作中从大局整體出发，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创造出符合主流价值观和人们能接受的角色形象及动画作品，带给人以积极向上和美的感受，给观者传递正确的公众意识和符合整个人类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塑造正面的榜样和模范，让观者能从角色和作品身上得到积极的启发。笔者认为这是包括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能接受的普遍的人类价值共识，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和支持。

四、结语

女性自男权社会盛行以来就是被压迫的对象，全球至今没有任何一处能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而实现男女平等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和推动人类社会进步是非常必要的。动画这种艺术能将几乎所有其他艺术形式进行融合表现，因此一部好的动画作品会对社会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迪斯尼作为全球最伟大的动画工作室之一，创造了乐佩这样含有女权精神的角色，让很多人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它打开了人们的思维，无疑是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在许多发达国家都已经把性别平等和多元性文化作为政治正确来作为大众的价值观，中国拥有大量的动画资源，如果能将这两者结合，一定能对性别平等产生积极作用，但距离最终的目标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对此应抱积极的乐观态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