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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研究

2017-09-18张国超

关键词:遗产地耦合居民

张国超,唐 培

(1.武汉轻工大学 艺术与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048;2.上海财经大学 国际工商管理学院,上海 200433)

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研究

张国超1,唐 培2

(1.武汉轻工大学 艺术与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048;2.上海财经大学 国际工商管理学院,上海 200433)

目前,学界对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还存在一定问题。根据木桶原理,旅游影响是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根据系统论,世界文化遗产地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取决于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三个子系统耦合协调发展的程度。态度尺度法是旅游影响评价的重要方法。世界文化遗产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是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的“晴雨表”,可以用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评价结果表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经济发展水平明显高于社会文化和环境发展水平,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耦合情况为“濒临失调”,亟须我们及时纠正遗产系统发展中出现的不协调因素,使系统结构达到整体最优。

旅游影响;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耦合

世界文化遗产地是指在历史、科学、艺术方面因其突出、普遍价值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并实施特殊保护的古迹遗址所在地的总称(以下简称“遗产地”)。参考世界文化遗产申报文本划定的保护范围,本文中世界文化遗产地之范围包括核心区和缓冲区。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问题引起学界的日益关注,针对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的研究也陆续展开。符全胜和盛昭瀚[1](2004)、潘夏宁[2](2006)、刘益[3](2006)、胡海燕[4](2006)、胡田翠和鲁峰[5](2007)、田里[6](2007)、赵勇等[7](2008)、卢松等[8](2010)、马晓杰[9](2011)、苏涛[10](2011)、张术平[11](2012)、王纯阳[12](2012)、邓丽丽[13](2012)等学者分别从遗产管理绩效评价、利益相关者、旅游产业内外部发展条件、人文系统与生态系统、社区参与等不同的视角,运用层次分析法、综合评价等方法,针对不同类型的遗产地构建了相关评价指标体系,为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但总体来讲,目前的研究仍存在缺乏反映遗产地居民诉求的指标、评价指标体系不规范、缺乏遗产地旅游影响系统耦合度评价等问题。因此本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旅游影响与形成机制: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的理论依据

美国管理学家彼得提出的木桶原理之核心内容为:桶壁上最短的木板决定着木桶盛水量的大小。故木桶原理又被称短板理论。这启示我们,遗产地作为一个由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组成的系统,各个组成部分往往优劣不齐,而遗产地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整体水平往往决定于劣势部分。目前,在公共财政对遗产地投入不足的情况下,通过发展旅游获取保护经费,这几乎是所有世界文化遗产地为解决资金硬约束而采取的现实选择。但旅游给遗产地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其可持续发展最主要的制约因素。如果在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中忽视这一制约因素,就会因违背上述木桶原理而没抓住问题的实质。

(一)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影响分类

旅游影响是旅游活动对旅游地产生的一系列影响。目前,在遗产地旅游影响研究方面,中外学者观点基本—致,从内容结构上都将旅游影响分为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和环境影响三个方面,从性质上又分为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两个方面。

旅游对遗产地经济影响有正负两个方面(如表1所示)。在学界,对旅游经济影响的考察,一般侧重于产业影响方面。本文的侧重点在于旅游活动给遗产地社区经济带来的影响。

表1 遗产地旅游经济影响

本文中的旅游环境影响包括自然和人文两个方面(如表2所示)。自然环境是指遗产地周围各种自然因素组成的生态系统总和。人工环境是指遗产地范围内各类建筑物、基础设施以及考古和历史遗址等各种人工要素的总和。

表2 遗产地旅游环境影响

在旅游者与居民的社会交往中,双方相互影响的强度有显著差异。旅游者与居民接触短暂,所受影响相当微弱且会逐渐消失,但居民与旅游者在连续不断的接触中产生“累加效应”,所受影响较大且不易消失(如表3所示)。

表3 遗产地旅游社会文化影响

通过对旅游影响三方面内容的梳理,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三点结论:一是遗产地旅游消极影响大部分是可以消减的,但不可能完全消除。二是旅游经济影响多是积极的,而社会文化和环境影响更多是消极的。旅游经济漏损现象说明,遗产地居民承担的社会成本要远大于经济收益。三是通过有效的管制和调控可以减少旅游消极影响,但这需要认清遗产地旅游影响的形成机制。

(二)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影响形成机制

“机制”指一个运动中的客体内部各个组成部分之间在某种状态下所发生的功能性变化及其过程与方式[14]。作为一个高度抽象的概念,系统是指由各子系统所组成的具有一定结构和功能的有机体。任一系统通常包含一些更小的子系统。系统通过与外部环境发生物质、能量、信息交换得以发展,通过内部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相互协调来保持自身的平衡与稳定[15]。这种联系、影响、协调的关系也称为“协同”或称耦合协调。系统耦合协调程度决定着系统发展的状态和未来演化的方向。各子系统在结构约束范围内的运动使系统具有一定稳定性,这就是量变;一旦要素突破系统结构的约束,系统就要失调、瓦解、演化,这就是质变。世界文化遗产地是由遗产资源、遗产景区、旅游接待设施、居民、游客、旅游企业、遗产管理机构等众多子系统构成的复杂系统,又可划分为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三个更宏观的子系统。各子系统之间因协调而发展或不协调而导致失衡就表现为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程度。目前学界多从客流量和旅游收入等外部力量视角来研究遗产地可持续发展问题,从遗产地内部系统的视角切入的研究成果较为少见。

在全球化、城镇化、工业化、商业化的背景下,以农耕经济为基础的世界文化遗产地几乎不可能不受影响。因此,我们很难将旅游给遗产地带来的影响与现代化洪流所带来的影响区分开来,这也就客观上造成了旅游影响难以测量的问题。为了研究的方便,我们假设世界文化遗产地起初是一个相对传统、封闭的系统,按照比利时物理化学家Ilya Prigogine 于1969年提出的耗散结构理论,在旅游者到来之前,这个系统保持自身的平衡和稳定,而旅游者的到来及其所携带的旅游“流”开始与遗产地原有各子系统(政府机构、旅游开发商和旅游企业、旅游地原住民等)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等交换。结果往往会有两种情况:如果外界“流”与遗产地系统各要素能够实现融合、互补、协调的局面,则系统向良性方向发展而产生积极旅游影响;一旦外界“流”和遗产地系统内各要素出现矛盾和冲突,系统则向不良方向演化而产生消极旅游影响。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交织的结果就变现为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程度[16]。可见,遗产地系统正是通过“流”才得以维持自身的生存与发展,且只有通过“流”,才能更好地识别遗产地系统的动态特征和演化规律,进而评判、比较和推断遗产地发展的优劣程度[16]。这里所谓的“流”则指维系遗产地空间系统运行要素的总称。其中,游客流是遗产地系统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演化的根本动力,物能流、信息流、资金流等与游客流同生同在,信息流则是游客流产生的前提,相当于遗产地系统的“神经中枢”[17]。

按照控制论的理解,遗产地系统可以进行调控。为协调各种关系,确保遗产地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向良性方向发展,学界开始研究及采用“规范力矩”(政府部门和社会团体通过一定的管制和调控手段对不协调进行规范)来处理遗产地系统暴露的种种问题。调控的原理是:各种外界“流”在“规范力矩”的调控下,遗产地系统内的紊乱机制和扰动因素作用力变弱,由过去的混沌、无序状态进入清晰、有序状态,最终实现新的稳定平衡。因此,摸清外界“流”运动和发展的规律,是合理调控遗产地旅游影响的前提[18]。这就需要我们的调控措施找准切入点,对症下药,才能真正实现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

综上所述,在遗产地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三个子系统中,任何一个方面发展的滞后将会导致其他各方面为提高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的调控努力付诸东流,从而使遗产地整体发展水平受到制约。这要求我们既对遗产地旅游影响的三个方面进行综合评价,还要对三方面的耦合协调发展度进行测量。

二、态度尺度与问卷调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水平评价

(一)态度尺度法简介及采用原因分析

态度尺度法又称态度模型法,是被国内外学者广泛用于旅游影响评价的重要方法。态度模型法源于Martin Fishbein &Icek Azjen(1963)提出的多属性态度模型[19]。根据多属性态度模型,预测消费者态度的公式如下:

式中,A0是关于对象0的总体态度;bi是对象0具有特殊属性i的可能性程度;ei是对属性i的优劣的评价;n为信念的数量。

1998年,国外学者Ap&Compton将态度模型引入旅游研究领域,建立了旅游影响态度模型和旅游影响态度尺度。在他们的研究中,上述公式中的bi代表居民对于旅游影响的感觉,ei代表相应的偏好。通过乘积函数方式运算的结果来预测被调查者对旅游影响的态度。遗憾的是,Ap&Compton在引入态度模型过程中并没有考虑到模型计算结果和李克特五点量表的对接问题[20]。2002年,肖佑兴借鉴这些成果取得的进展,改良旅游影响态度模型,通过几何平均和加权平均后得到综合影响值,解决了与李克特量表的对接问题[16]。改良之后,旅游影响综合评价形成半定量化的公式,即:

式中,Ai表示第i个调查项目的旅游影响值;Bi是居民对旅游导致第i个调查项目变化及变化程度的感知。Ci代表居民对Bi的偏好。Ai作为Bi和Ci乘积开平方后的值,反映了旅游对研究项目的影响程度及居民的偏好。在统计集成模型中,算术平均是一种线性平均,而几何平均则是“鼓励均衡、严惩落后”的平均,乘法模型的本质属于几何平均[21]。从综合评价方法论的角度分析,旅游影响态度模型是一种“基于系统的评价合成模型”,用几何平均来测量遗产地居民心理感受是适切的。

有必要说明一下,旅游影响感知和态度概念有些区别。整体来看,感知是感觉和知觉的总和,指人们在外界的刺激下获取初步认知的过程;态度是对这些认知的深层次再加工后得出的情感和行为倾向,表现为一定的偏好。所以,旅游感知是旅游态度形成的基础。居民对旅游业的态度是指居民在旅游影响感知基础上,通过成本与收益的比较,最终变现出来的是否支持旅游发展的行为倾向。目前,学界对“居民对旅游影响感知”和“居民对旅游业的态度”的区分并不清晰[22]。在本文中,由于行为倾向无法测量,为了研究的方便,我们认为,态度=感知+偏好。用Ai来表示居民对旅游业态度,具体包括感知和偏好两个维度。

Bi和Ci的值通过以下公式得到:

式中,D是Bi或Ci的值;Ei是每种感知或每种偏好所占的比重(利用SPSS软件分析所得),Fi是每种感知或每种偏好的值。Ap(1998)对Fi的评价尺度采用5分赋值法,感知从最强到最弱依次赋值5、4、3、2、1。赋分值均由居民偏好决定,其中3是临界值,大于3是好的方向发展,小于3是向差的方向发展。

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环境影响综合作用的结果便是旅游综合影响值,其计算公式为:

A=A1X1+A2X2+A3X3

式中,A代表遗产地旅游综合影响;A1、A2、A3分别为旅游经济、旅游社会文化、旅游环境等三方面的影响值;X1、X2、X3分别为三者的权值。旅游综合影响的评价标准分别为:4.25~5.00代表“极高水平”;3.50~4.25代表“较高水平”;3.00~3. 50代表“一般水平”;2.00~3.00代表“较低水平”;2以下代表“极低水平”。此亦为本文确定的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水平评价标准。

本研究之所以选取态度尺度法对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进行综合评价,是基于以下四点考虑:

第一,评价结果实现了可比性。由于态度尺度法能够克服旅游影响评价方法和指标不同、评价结果缺乏可比性的问题,因而成为遗产地旅游影响评价的首选方法。

第二,符合态度尺度法的适用条件。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多处于经济不发达地区,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相对于第三产业都比较薄弱,几乎都是单纯依赖旅游业的地区,这符合态度尺度法的适用条件。

第三,态度尺度法简单实用,推广性强。相对于旅游产业影响而言,遗产地旅游影响也属于小中尺度的范围,在目前我国遗产地缺乏正规统计年鉴资料的情况下,通过调查遗产地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和偏好,不仅能迅速快捷地获取评价数据和信息,而且还能保持一定的动态性,确实是一种简单实用的评价方法。由于研究和实施成本较低,具有较强的推广性。

第四,这种方法充分关注居民的感知和偏好。在追逐短期投资回报的驱动下,地方规划部门往往对游客的需要较为重视,而相对忽视居民长期利益[23]。这会引起旅游负面影响的主要承担者——当地居民的心理失衡,对抗和冲突在所难免。态度尺度法赋予居民更多的人文关怀。

总之,态度尺度法以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态度作为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的“晴雨表”,可以用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

(二)问卷设计及问卷调查

目前,我国各级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对世界文化遗产地社会经济发展情况统计工作不太重视,相关统计年鉴资料相当匮乏。加之遗产地管理机构信息公开程度有限,获取评价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发展状态的数据较为困难。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居民感知获取遗产地发展评价信息,是一种重要的替代工具。这是因为,在遗产地可持续发展以居民为服务的主体、以社会经济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协调发展为考量指标的前提下,忽视居民知觉与态度而直接使用各种看似客观的统计数字来评价,其结果反映的是当地发展状况的一个节点,而不能反映其发展的可持续性。这就需要增加一些反映遗产地动态发展扰动的源头——居民之心理感受的主观指标,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来获得相关数据。此外,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往往来自旅游影响综合感知。这样,居民的态度就成为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必须考量的指标。所谓社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是某一阶段内居民对旅游影响感知的内在认识,具体包括感知、偏好和行为倾向三个要素[24]。由于在感知和偏好综合作用下产生的旅游行为倾向很难进行测量,所以,本文沿用上述态度尺度法,以居民对旅游影响感知与偏好(综合态度)作为遗产地可持续性评价间接测量的基本指标。根据旅游影响理论,笔者最初设计了包括30个指标的调查问卷对武当山、龙门石窟、嵩山少林寺等八个遗产地进行抽样调查,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和层次分析法对指标进行筛选、赋权后,最终形成“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4所示)。

根据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4所示)和旅游影响态度尺度法的统计要求,我们设计了“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调查问卷”,问卷主要分为两个部分:被调查居民的人口统计学特征;遗产地居民对当地经济、社会文化、环境三个方面的旅游影响感知和偏好。

2015年1月—2015年3月,课题组分别在龙门石窟、殷墟、武当山、五台山、曲阜三孔、丽江古城、平遥古城、泰山、嵩山少林寺等八个世界文化遗产地对当地居民进行问卷调查和访谈。调查共投放问卷2250份,有效回收1810份,有效回收率达80%。其中问卷发放和回收的情况如表5所示。利用统计学软件SPSS19.0对问卷进行信度检验的结果显示Cronbach’sAlpha值0.727,大于0.7,信度较好。

(三)遗产地居民人口统计学特征分析

遗产地居民是一个比较宽泛的地域性概念,指居住于遗产地社区,无论其户籍是否属于该遗产地,只要居住在遗产地1年以上的居民。除传统的本地居民之外,遗产地居民还包括“旅游移民”。旅游移民主要包括旅游劳工型和旅游消费型两类。前者是指由于追求工作机会而产生的自愿性外地人口迁入现象,包括管理层、导游、旅行社以及没有技能的工人;后者则是追求遗产地生活方式和文化体验,如当地优美的自然和人文风景、不同的气候类型等而迁居的现象[25]。此外,不管他们是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到旅游业中,都是被游客以东道主身份来看待的人群。

表4 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表5 问卷发放与回收情况一览表(n,%)

如表6所示,从性别看,男女比例大致均衡。从年龄上看,调查人群以中青年人为主。从学历上看,学历层次总体分布均衡。就从事的职业是否与旅游相关来考察,与旅游业无关的群体占大多数,为74.7%,保证了回答问题时的利益超脱性。就月收入而言,各层次收入的居民大致均衡。就居住地离遗产景区的距离而言,大多数居民85.0%不住在遗产景区内。就在当地居住的时间,近90%的被调查群体在当地生活在5年以上。

表6 被调查居民的人口统计学特征

续表6

项目类别百分比/%文化程度大学本科及以上20.0大学专科25.5中专或高中28.8初中19.5小学及以下6.2职业与旅游业无关74.7在旅游及相关行业工作25.3月收入1000元以内16.81001~2000元24.62001~3000元38.53000元以上20.1居住地离景区的距离居住在景区内15.0居住在景区周边44.6居住地离景区有点远40.4在当地居住时间在5年以下11.05~10年15.011~20年27.221~30年26.130年以上20.7

资料来源:根据调查数据整理而成。

(四)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水平评价

利用SPSS软件19.0对“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评价调查问卷”获得的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得到表7。

对表7所列调查项目计算均值,得到每个调查项目的感知值和偏好值。再把相应的感知值和偏好值进行几何平均,得到每个调查项目的旅游影响值。根据每个调查项目旅游影响值所处的分布区间,可得出每个调查项目的旅游影响水平(如表8所示),也即该项目的发展水平。

把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子系统各子指标的旅游影响和对应的权重乘积加权求和,得到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对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三个方面的影响值及发展水平(如表9所示)。

表7 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影响问卷调查总体情况

表8 旅游影响视角下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半定量评价状况

注:问卷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感知项中“1”=“极大地减少”,“2”=“减少”,3=“没有变化”,“4”=“增加”,“5”=“极大地增加”;偏好项中“1”=“非常反感”,“2”=“反感”,3=“无所谓”,“4”=“喜欢”,“5”=“非常喜欢”。

表9 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水平评价

如表8和表9所示,在旅游经济影响的调查项目中,所有的调查项目均属于“一般水平”,这说明遗产地经济结构和整体水平还不是很高。在旅游环境影响的调查项目中,只有“本地自然植被”属于“一般水平”,“空气质量”和“水体质量”都属于“较低水平,遗产地整体环境影响属于“较低水平”,这说明旅游发展给当地环境造成的影响负面多于正面,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的环境状况不容乐观。

一般而言,遗产地经济发展水平与居民旅游业收入在其收入结构中所占比例成反比,与居民的心理承受能力成正比。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多处于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地区,当地居民会在较长时间内对游客的到来持欢迎的态度,甚至对其不当行为表现出极大的宽容[26]。如表8所示,在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社会文化影响的调查项目中,虽然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经济发展总体处于“一般水平”,但“居民对游客的欢迎程度”却属于“较高水平”。这说明,虽然旅游业的发展给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的民俗和本土文化等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致使其社会文化发展处于“较低水平”,但由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多处于经济不发达区域,经济对旅游业的依赖性较强,遗产地居民还是保持着对游客的极大宽容。可见,经济利益在遗产地社会文化变迁的过程中起着润滑剂作用[27]。

从三个方面的数值分析,旅游经济影响值明显高于旅游社会文化影响值和旅游环境发展水平,这说明遗产地社会文化和环境发展是滞后于影响值经济发展的。

三、极度失调衰退与社会经济损益: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系统耦合度评价的总体结论

(一)耦合协调度评价方法简介

耦合是指子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互为联结、互为依存的现象。系统耦合的结果或是正向促进或是反向破坏。正向耦合的效果通常有两种情形:一是原有子系统之间彼此割裂、独立运行的局面被打破,新的有机体得以形成。二是子系统之间的矛盾得以消除,达到一种新的协调状态。负向耦合的结果表现为子系统之间彼此干扰、相互破坏,负向演化,系统整体功能逐渐降低[28]。本研究中的可持续发展主要指遗产地系统的正向耦合。

耦合是系统协调发展的前提。从自然要素和人文要素的角度划分,遗产地经济系统和社会文化系统显然属于社会经济系统,环境系统属于生态系统,那么遗产地系统就简化为社会经济——生态系统。遗产地发展可理解为人类活动与自然环境耦合的过程。耦合度则是描述两系统之间耦合程度的概念,也即协调发展水平。耦合度可用下列公式表示:

式中,C为耦合度,f(x),f(y)分别表示遗产地旅游社会经济影响值,旅游生态环境生态环境影响值。显然,耦合度值C∈[0,1]。当C=1时,系统耦合达到最理想状态;当C=0时,系统耦合效果最差。本文按照如下等级(如表10所示)裁定遗产地不同标准的耦合度。

表10 协调度与协调等级[29]

(二)协调发展度及其等级划分

耦合度并非总能反映遗产地系统优化的协调程度及各自水平。在有些情况下,高发展水平并非就意味着高耦合程度。具体而言,发展水平和耦合度交叉的情况是多样的(如表11所示)。

表11 遗产地发展水平和耦合度的交叉分类

为避免出现上述现象出现,按照我国地理学家吴传钧先生于1979年提出的人地系统理论,需要在此基础上引入改进后的耦合度——耦合协调发展度模型。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程度取决于二者耦合协调程度。耦合协调发展度的算法为:

式中,D为耦合协调发展度;T为旅游社会经济影响与旅游生态环境影响水平(体现发展水平、能力和潜力的量,即发展量或综合评价指数)的综合值;α、β分别为旅游社会经济影响与生态环境影响各自的权重(反映协调程度的量,即协调系数)。

由于本研究数据获取方式为问卷调查,且使用的是李克特五点量表,因此T值取值区间为[1,5],而非数据标准化处理后的[0,1]。为了使评价结果有适用标准,原评价标准调整为下列分类体系(如表12所示)。

表12 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发展度的分类体系及其特征

从表12可知,当D=1时,耦合协调发展度最小,系统向失调、衰退方向发展并达到极致;

当1

当2.6≤D<3.4时,各子系统间处于过度发展区间,处于由“勉强协调发展”到“濒临失调衰退”的临界点。

当3.4≤D<5时,实现了由低层次协调到高层次协调,分布于不同的协调阶段。

当D=5时,系统耦合协调展度达到最理想的良好共振状态。

(三)遗产地社会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度评价

遗产地社会经济系统是人类在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形成的,隶属于人类系统,生态环境隶属于地理系统。按照人地关系理论,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耦合发展度即为遗产地可持续发展程度。

依据公式f(x)=λ1m+λ2n可以计算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社会经济综合影响值。其中,λ1、λ2分别表示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经济影响、旅游社会文化影响的权重,m、n分别表示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经济影响值、旅游社会文化影响值。则由表4、表9可得:

f(x)=λ1m+λ2n=0.44×3.39+0.29×2.91=2.3355

由表9可以计算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的耦合度C为:

对照表10可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影响系统耦合情况为“濒临失调”。这说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耦合的趋势是向“失调”方向发展,但根据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社会经济影响值(2.3355)和旅游生态环境影响值(2.93)差别不大且都比较低的情况说明,这一数值并不能准确说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社会经济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协调的情况,还需要对二者的耦合协调度进行计算。

协调是指各子系统在耦合过程中所达到的平衡状态。耦合协调度是各子系统在耦合过程中趋向平衡的程度。在本研究中,由表9可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社会经济影响与旅游生态环境影响的综合影响值T=3.13,则根据公式可以求得耦合协调度D:

又因为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社会经济影响值(2.3355)小于旅游生态环境影响值(2.93),依据表12中的分类标准,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属于“极度失调衰退类社会经济损益型”。这一结果说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目前社会经济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耦合的情况是极度失调和无序的,社会经济的发展状况不如生态环境的发展状况。在遗产地系统中,社会经济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是竞争和合作的关系。竞争是遗产地系统丧失稳定性的推动力量,而合作是使系统保持稳定性的因素。单纯的竞争带来的系统失稳虽然为系统发展创造了机遇,但会使系统不断失稳而走向解体;单纯的合作虽然能保持系统的稳定,但不能使系统不断地发展演化。因此,只有全面地看待竞争与合作,才能完整地认识遗产地系统发展演化的规律。从上述耦合协调度评价的结果分析,在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系统发展中,旅游影响带来的物能流、信息流、资金流等旅游流已经使遗产地经济社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在竞争与合作中向失稳、失调方向演化。这说明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在目前属地管理的体制下,地方管理部门对遗产地系统的调控措施存在问题。换言之,管理部门对遗产地生态环境领域的投入比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领域的投入要大,更关注“面子工程”而相对忽视“民生工程”。定量研究的结果一方面验证了定性研究的结论,另一方面也说明管理部门未能有效地保证遗产地系统的动态平衡。这就需要管理部门不断深化对遗产地系统运行规律的认识,通过各种管理信息来调控系统内各种“流”的方向、速度和数量,以降低系统紊乱程度[17],纠正遗产地系统在动态运行中出现的不协调因素,使系统结构达到整体最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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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毕曼

2017-03-21

国家哲学与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我国世界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模式与评估体系研究”(项目编号:12CGL125)。

张国超(1973-),男,河南西平人,博士,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遗产与文化产业研究;唐培(1992-),男,湖北黄冈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目的地研究。

G127

:A

:1004-941(2017)05-006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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