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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二战以后非洲华人宗教意识的变迁与融合*

2017-09-16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北京100871

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2017年3期
关键词:毛里求斯天主教华侨

(北京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1)

分析探讨

试析二战以后非洲华人宗教意识的变迁与融合*

李安山

(北京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1)

非洲;宗教研究;华人宗教;宗教信仰;天主教;基督教;文化价值观;国际移民

论文运用非洲华人报刊以及当地资料,分析了华人皈依天主教、基督教的过程和原因,认为华人教会的设立、华人神父的努力、克里奥家庭、实用主义和种族歧视是华人皈依的主要原因。非洲华人的多种宗教信仰同时并存。这些信仰不仅没有产生冲突,反而互相渗透。非洲华人一方面逐渐皈依基督教、天主教,另一方面仍然保留着中国人长期形成的传统文化与宗教习俗,同时华人的传统宗教——佛教在非洲的传播也表现出强劲的生命力。因此,华人在宗教信仰和典礼礼式上互相融合,表现出很强的杂糅性,宗教信仰与文化价值观相通甚至等同是华人信仰的一个特点。华人中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价值观两者互相融合的情况有各种表现,宗教信仰与价值观可以等同的现象十分明显。

近年来,随着非洲华侨华人的不断增长,对这一主题的研究也不断增加,甚至掺杂了政治话语的因素。[1]研究的重点大致可分为两类:南非华工的相关议题和非洲华侨华人的现实问题。有关南非华工的议题主要涉及不同省份招募的劳工、[2]华侨华工与印度侨民侨工的比较、[3]以及相关的政策及其影响。[4]个别论及非洲华侨对抗日战争的贡献。[5]有关非洲华侨华人现实的研究主要涉及其生存与适应。如何处理内部关系和外部族群关系,如何在保持差异性的同时融入当地社会,这些都是新移民面对的问题。[6]此外,李新烽对非洲华侨华人人数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综合;李鹏涛和翟珣梳理了赞比亚华侨的困境。[7]石沧金分析了毛里求斯华人发展面临的问题;徐薇实地调研了博茨瓦纳华侨华人的困境与挑战;沈晓雷通过在津巴布韦调研分析了当地新移民的处境。[8]国际学术界的研究也有进展,贾汉等人的合著探讨了华人在非洲的作用,弗伦奇的著作将非洲华人与中国在非洲的扩张联系起来。[9]

目前,对非洲华人宗教信仰的研究极少。国内的研究除了个别著作和论文稍有提及外,基本没有研究。①有关非洲华人基督教/天主教教会组织的内容,见谢成佳主编:《华侨华人百科全书(社团政党卷)》,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陈秋霞、石沧金对毛里求斯当地妈祖文化的传播作了有益探讨,参见陈秋霞、石沧金:《毛里求斯南顺会馆天后宫考察》,《莆田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留尼汪的黄素珍出版了关于关帝的著作,其中涉及非洲部分。[10]国际学术界的著述对这一内容偶而提及,但少有专门研究。[11]本文使用非洲当地报刊和相关资料,分析了非洲华人的精神生活及皈依宗教的原因。笔者认为,华人皈依天主教/基督教的主要原因有教会的设立、华人神父的努力、克里奥尔家庭、实用主义的需求以及歧视政策等。非洲华人中也有其他信仰者,各种不同信仰存在着融合的现象。

一、天主教/基督教的皈依及其原由

二战以后,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以后,皈依天主教/基督教成为非洲华人社区的一种趋势。虽然华人保留了自己的文化传统和宗教习惯,在人生的各种主要关头仍以中国传统宗教为主要祭祀方式,但相当多的华人,特别是华裔,逐渐皈依了天主教。值得注意的是,天主教在毛里求斯和留尼汪盛行的主要原因与原有的殖民地文化有密切关系。留尼汪在1946年成为法国海外省,法国的文化影响力不言而喻。毛里求斯从1715年到1810年是法国殖民地,拿破仑战败后将该岛割让给英国人。英国在接手时承诺,保护岛上法国人的既得利益和文化传统,天主教可以自由传教。该政策使毛里求斯深受法国宗教文化影响。两个地方的华人主要信奉天主教。

(一)华人天主教/基督教徒人数的增长

1.毛里求斯

华人接受基督教是逐步的,并带有强烈的实用主义色彩。20世纪50年代是华人皈依天主教最多的时期。1954年起,毛里求斯各地不时有20~30多人的群体受洗。[12]1956年,华人基督徒发起组织华人圣公会,该会于4月15日成立,并选出了毛里求斯华人圣公会第一届董事暨新任职员,由古崇鑫任会长,吴相光、吴伯良任副会长。此外,华人圣公会还设有中文秘书、西文秘书、总务、司库、交际、稽查等职位。[13]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20世纪50年代末,毛里求斯的华人数量增加了一倍,天主教徒则增加了三倍。

表1 毛里求斯华人中的天主教徒(1901—1960年)

表1可见,1944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华人信奉天主教,而到1952年,17,850位华人中已有7,974人皈依了天主教,达到总数的44%;到1956年,信奉天主教的华人已占华人总数的58%;从1956年到1960年,华人人数增加了约3000人,华人天主教徒也增加了约1300人,占华人总数的56%。[14]这一皈依潮流在其他非洲国家几乎同一时期出现。

2.留尼汪与马达加斯加

在留尼汪,80%的华人信奉天主教,本地的华裔一般出生后就接受洗礼。虽然早在19世纪就有华人皈依天主教,[15]但大规模皈依则归功于1951年抵达的法国神父桑怀仁。他曾在重庆传教,新中国成立后,在香港探知留尼汪有很多华侨,便向罗马教宗申请到留尼汪传教。他到达后,得知此地华侨不懂国语,便与中华商会商量办中法学校。他通过与学生的关系传教,效果甚佳。[16]马达加斯加的情况相类似。1953年,一些被中国政府驱逐的法国传教士在塔马塔夫建立华语学校—“华人天主教中心”。1968年,该校的500个学生中大部分是中马混血儿。一位广东籍天主教神父得到巴黎国外布道团资助,“在转变这些华人学生和混血儿青年学生的宗教信仰方面成就卓著”,他们创办了《华人天主教之音》。天主教在青年中发展很快。相关调研发现,当时,24个华人中30岁以上的有2人信天主教,30岁以下的华人多信奉天主教。[17]

3.南非及其他国家

南非华人教会较早的有约堡中华浸礼教会(The Chinese Baptist Church of Johannesburg,1952)①该教会产生于拉比夫人(Mrs. A. S. Robie)组织的华人学生聚会,传教20余年后,1975年建立教堂。1978年,宋牧师(Arthur Song)建议教会采用非种族名称,故更名为Southdale Baptist Church,但仍保留原来的中文名称。该教会又成立了老人福利组织基督教中华颐老社(Christian Care for Elderly Chinese)。、约堡中华天主教公会(The Catholic Chinese Association of Johannesburg,1961)、约堡中华上帝大会(The Chinese Association of God,Johannesburg,1976)、约翰内斯堡中华基督教团契(The Chinese Christian Fellowship of Johannesburg,1973)和伊丽莎白港中华天主教公会(The Port Elizabeth Catholic Chinese Association,1976)。②有关南非华人基督教教会组织的内容,可参见谢成佳主编:《华侨华人百科全书(社团政党卷)》,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1976—1977年的研究表明,被采访的南非华人中,60.9%称自己信教。其中,29.4%的男性和31.5%的女性信仰英国国教,23.5%的男性和25.9%的女性信仰罗马天主教,4.1%的男性和2.5%的女性属于浸礼会。少数受访者信奉儒教或佛教,或是属于使徒信心会教会(Apostolic Faith Mission Church)。另一项1970年的研究表明,信奉罗马天主教的华人人数要多得多(见表2)。[18]

表2 南非华人宗教信仰人数统计(1970—1976/77年)

非洲的中国新移民开始信仰天主教/基督教的日益增多,也是一种现象。在尼日利亚和加纳,有的华人参加各种宗教课程,希望了解基督教教义。加纳的一位华人谈到她的朋友都是在所属教会里认识的。当然,这种活动也是这些新移民进行社交的好机会。他们每周见一次面,谈论人生、信仰和理想,有时聚餐;周日一起去教堂做礼拜。[19]博茨瓦纳及其他国家也有信徒。

(二)华人皈依天主教/基督教的原因

一般而言,除了早期处于困境的契约华工为求得心灵的安慰而皈依基督教或天主教外,华人信奉与自身文化毫无联系的天主教/基督教都存在某些其他的因素。20世纪50年代出现的这一趋势,除了由于政治因素使华人返回中国的希望破灭外,主要受到五种因素的影响:天主教会的设立、华人神父的努力、克里奥家庭、实用主义及种族歧视。

1.华人教会的设立

华人教会的设立是20世纪50年代以后华人大量皈依天主教的重要原因。在毛里求斯,琼·马吉奥特(Mgr Jean Margeot)神父创立了天主教华人教会,使很多华人便于接受。毛里求斯各地天主教会为华侨天主教徒提供方便。1956年3月9日,罗斯希尔蒙玛修女院院长同意,此后每周星期日上午华人天主教徒可到教堂举行弥撒。华人天主教会专为此事发布启事。[20]毛里求斯华人中天主教徒较多,各种与圣主相关的活动比较活跃。从1956年开始,华人天主教每年举办“复原经主日仪式”。[21]

表3 毛里求斯天主教经堂圣主日内仪式时间安排

由于华人新教徒增多,教会专门另派人前来照应,包括范·德尔·瓦尔(Van Der Valle)神父和玛丽·诺尔(Mary Knoll)修女。1980年初,毛岛三分之二的华人信奉天主教。[22]2016年,毛里求斯华人中有由谢海伦(Helene Fon Sing)负责的华人天主教会(Mission Catholique Chinoise)和田琪锦(Stephen Tin)负责的华人基督教会(Chinese Christian Fellowship)。①本人感谢毛里求斯青年侨领冯景广先生提供的资料。

2.华人神父的努力

20世纪50年代抵达非洲的华人天主教神父进一步推动了天主教在华人社会的传播。1954年,张神父(Jean Chang)和吴时春(Paul Wu)神父来到毛里求斯,接下来,岳保罗(Paul Yueh)神父和陈保罗(Paul Chen)神父也分别于1955年和1957年抵达毛里求斯。这些神父的到来助推了毛里求斯华人天主教的皈依。[23]吴时春神父在中文报纸上用中文谈天主教教义:“朋友:‘什么是宗教信仰,真宗教究竟在哪里?’这是许多急待解答的问题,你也愿意知道它们的答案吗?毫不费事,只要你给我们寄来你的姓名与地址,我们就会按期免费寄给你三拾余课天主教义函授讲义,藉此讲义,你虽静居家中,即可以对天主教有正确的认识,讲义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任你选择。宗教信仰是你自己的切身问题,完全由你作主,并不会有人催促或强迫你信奉天主教,除非你自己愿意。如果教友愿意请我们的讲义,也是拾分欢迎的,但我们更希望他们在教外人前,尽一分宣传之力。”[24]

在留尼汪,除了桑怀仁神父外,两位中国神父郭阜和蓝秉和于1954年4月15日抵达该岛。他们在短期内学会了广东话和客家话,被派到南北两区负责对华侨的传教。[25]在马达加斯加,巴黎(天主教)国外布道团在30岁以下的华人中积极开展工作,成绩显著,其中7人信奉天主教。留学台湾的22位马达加斯加华裔学生中,有13位信奉天主教。一位来自塔马塔夫的27岁青年说:“30岁以下的大多数华人之所以信奉天主教,要归功于神父的到来。”[26]

3.克里奥尔(混血)家庭因素

老华侨信天主教/基督教的很少,但其子女生下来便受洗礼者较多。混血家庭在毛里求斯、留尼汪和马达加斯加十分普遍,其产生有历史、经济、社会、生理和政治等方面的原因。[27]以马岛为例,2004年,该岛有华人5万人,混血华裔达30万人。[28]马达加斯加早期华人与当地女子结合产生的混血华裔认父系血缘。这些混血华裔父系多是顺德或南海人,母系是马尔加什人或克里奥尔人。这些混血华裔都认为自己是中国人。[29]

在这些家庭里,马尔加什或克里奥尔妇女极力推动家庭成员,特别是孩子接受天主教洗礼。由于当地早已在天主教传播范围之内,信奉天主教是女方家庭的生活习惯。对善于入乡随俗的华人而言,入教为合情合理之事。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使得一些华人家庭慢慢接受了天主教。[30]斯诺记载了马达加斯加华人与其当地妻子合葬的事例。[31]笔者2016年11月在留尼汪做调研时,也在圣但尼公墓发现不少华人与当地妻子合葬的墓。应该说,这种婚姻不仅加强了华人与当地文化的融合过程,而且促使皈依天主教或基督教的华人日益增多。

4.实用主义的需要

实用主义,主要指社会资本的培植和孩子上学的需要。根据天主教习惯,孩子受洗礼须有教父、教母。教父、教母一般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如行政官员、法官、警官、律师、医生等,华人当然愿意有这样的社会关系。不少华人在经营时认识了一些当地有身份的天主教徒,便请他们当自己子女的教父,因为这种社会关系有利于其在社会上立足,同时也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消费群体。反过来,那些教父教母也愿意同有一定经济力量的华商建立较为密切的联系,这对他们肯定有好处。这种对双方有利的社会资本逐渐形成一种关系网。

华人最初皈依天主教或基督教的主要原因,是孩子可以上教会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但这点在毛里求斯和留尼汪等地并不明显。刘新粦曾提到自己在毛里求斯“读番书”(指到政府办的学校或天主教资助的学校学习)的情况。[32]然而,对于20世纪50年代根据中国局势选择留在南非的华人而言,这点很重要。种族歧视政策禁止华人子女进入白人学校,而教会学校却往往欢迎移民儿童。从20世纪30年代起,一些教会学校便开始向华侨开放。教会小学招收学生的条件是学生或家长属于本教派。随着新一代华人开始皈依天主教和基督教,各种宗教组织也开始在华人中出现,例如1952年成立的约翰内斯堡基督教华人浸礼会(The Chinese Baprist Church)、1973年成立的约翰内斯堡华人基督教联谊会(Johannesburg Chinese Christian Fellowship)和伊丽莎白港天主教华人协会(Port ElizabethCatholic Chinese Association)等。[33]

5.当地的歧视政策

当地国家(地区)的相关政策对华人有直接影响。当时,非洲地区多为英、法殖民地,对华人(或亚洲人)有各种歧视政策。这样,加入基督教/天主教成为逃避歧视、寻求庇护的一种途径。20世纪50年代初所发生的歧视事件,使得大量华人子女皈依基督教。“由于1953年法律的限制,教会的老师只好把土著学生迁进由政府控制的学校,这样就可专心教育亚洲儿童(不能进入白人学校)。华人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建立了学校和大学,并请传教士任领导。传教士不仅从事教学活动,也进行传教,结果使大批华人皈依基督教。”[34]华人之所以信教,主要是希望他们受过洗礼的孩子可以免受种族隔离政策的伤害。不过,这种实用主义也引发一些华人的反感,有华人受访者明确表达了对那些声称信教的华人的厌恶。[35]当然,华人天主教神父对宗教目的有更深的理解。南非华人吴神父(Father Ignatius Ou)曾经在华人的天主教通讯上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作为基督徒,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寻求使我们比弱于自己的群体更接近上帝,而是追求平等的地位,同时,坚持我们的华人认同,并促进我们引以为豪、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维护独立发展和歧视的理想,而是为所有南非公民最基本的平等权利而奋斗。”[36]

二、传统文化和宗教的保留

非洲华人一方面逐渐皈依基督教/天主教,另一方面仍然保留着中国人长期形成的传统文化与宗教习俗,如,在日常生活中遵循儒家传统习俗,每年举行与关帝、玉皇大帝、妈祖等相关的祭祀仪式,信奉佛教的宗教规则,甚至传播与星象学相关的知识。

(一)儒者?儒家?儒教?

华人的传统信仰似乎是一种综合的人生哲学。当华人被问及其宗教信仰或教派时,他们往往会回答是“儒者”(Confucian)。这对中国文化圈以外的人特别是西方人而言,就是“儒教”,其实不然。西方人认为,孔子学说,即我们所说的儒学,既含有偶像崇拜,也有对“仁”和神秘的自然力量(比如“天命”)的信仰,还有自己的学说。更重要的是,它的传播范围远及全世界多个国家,这样的信仰(或思想)正是宗教的本质。因此,西方人认为,儒学就是宗教。中国人的认识并不一样。儒学和中国其他哲学流派在本质上不相信超自然力。虽然儒学有时对超自然力的表述含糊其词,如对“天命”的表述,但这是一种比喻,而且儒学从根本上反对超自然力。孔子提倡的是一种人生哲学或行为方式,关注的是人伦关系,与宗教中共通的因素(天、神)并无直接联系,故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

(二)传统信仰:对关帝、玉皇大帝和妈祖的崇拜

华人信奉的关帝、玉皇大帝或妈祖等神灵,并不可以随意归类为某种宗教,这些只是华人长期形成的信仰和习俗,有时是多种宗教信仰的糅合。这些神灵的生日也都有“宝诞”庆典。例如,公历1962年2月13日(农历壬寅年正月初九日)为玉皇大帝千秋宝诞。毛里求斯天壇董事会定于2月12日晚十时举行祝寿大典,“务希善男信女届时踊跃贲临”。[37]留尼汪华人多信奉天主教,但传统信仰对华人仍有相当的影响力。其中,华人对关帝庙的崇拜最为明显。在圣但尼有三座关帝庙,在圣皮埃尔还有一座。“绝大部分中国籍的留尼汪人是天主教徒。不过,中国祖传的宗教信仰及一些做法,佛教和道教,并未因此而完全消失。在诞辰、订婚、婚礼、去世等场合都还要沿袭传统的习俗。……现在,不征询关帝就作出重大决定的情况依然是少有的。圣皮埃尔有一座关帝庙,比圣但尼的要大些、新些。与圣但尼的关帝庙不同的是,中国籍的留尼汪人也尊重财神爷。在留尼汪,关帝不是中国人唯一信奉的主要的神。在圣皮埃尔,有个姐妹社团崇拜的是于1955年建造的一座修道院里的慈悲女神—观音菩萨。”[38]毛里求斯路易港的关帝庙里供奉着其他神祀。[39]妈祖崇拜持续至今。目前,毛里求斯的天后宫里供奉着妈祖,每年妈祖宝诞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前后定期举办相应祭祀活动。[40]

有的学者在描述毛里求斯华人的宗教时也注意到,“在中国盛行的这些宗教和思想不需要神职人员、没有教典、也不必在寺院中举办牧师主持的仪式。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感情、信念和良心而祈祷行事。神灵往往都是由世俗英雄或人物演变而来,例如关帝、观音和佛陀。他们教人向善,引导人们与自然和谐相处。”[41]这种理解有其道理。华人宗教与西方宗教有不少区别。其一,这种宗教没有基督教/天主教那样的固定神职人员。其二,中国的宗教没有教典与固定的仪式。其三,中国的宗教依靠的是个人的信仰、虔诚和良心。其四,中国宗教中的人与神存在相通性,即华人崇拜的神灵是由世俗英雄演变而来。其五,中国宗教提倡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是人与人的和睦相处。

(三)中国寺庙的重建与扩展

虽然信奉天主教/基督教的华人日益增多,但中国传统的宗教和习惯仍在华人中盛行。[42]中国传统宗教祭祀场所得以翻修、扩建或重建。20世纪70年代,毛里求斯南顺会馆对原始木石结构的关帝庙进行翻修。新的混凝土结构的关帝庙于1980年11月正式修建落成。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关帝庙加固了原有的古老石墙并保留了原始的雕刻精美的木质佛像。会馆成员如遇出丧,葬礼后由逝者长子或嫡亲手持焚香从墓地前往关帝庙,将焚香插入香炉。亲朋好友以后便可在关帝庙为逝者祭拜。天后庙供奉着守护海上安全的女神,人们在此为出海的人求平安。[43]毛里求斯另一座关帝庙称为“波累市①即路易港,为Port Louis早期的音译,沿袭至今。海唇关帝庙”,这是毛里求斯华人鼻祖陆才新先生最早建立的关帝庙。其会长仍沿用轮流执政的传统办法,专门成立了董事会(Society Cohan Tai Biou Pagoda),其董事在三个华人社区中平均分配。[44]

表4 毛里求斯路易港市海唇关帝庙董事会(2005年—2006年)

2016年11月,笔者在毛里求斯访问期间,专程去拜访了这一关帝庙。当时,这一关帝庙正在大修之中,气势更加宏伟。留尼汪华人对中国传统文化非常重视。目前,他们正在重建一座大的关帝庙,专程派人到中国咨询并请中国专家参与设计和施工,还从中国进口建筑关帝庙所需要的重要材料。目前,这一占地450平米的大型建筑正在施工之中,整个园区占地达3万平米。②本人感谢留尼汪侨领陈庆添(Victor CHANE-NAM)提供相关数据,他一直为建造新关帝庙操劳。塞舌尔的华人也建立了一座关帝庙。③有关毛里求斯、留尼汪和塞舌尔三国关帝庙的情况,参见Edith Wong Hee Kam,Guan Yu—Guan Di:Héros régional Culte impérial et populaire,Sainte Marie:Azalées Édition,2008,pp.251-280。对于这种扩建是否为中国传统宗教在海外的振兴迹象,仍有待观察。无疑,这是一种传统与现代的结合。

(四)中华文化因素与宗教的融合

在非洲,中华文化因素得以保存和发扬,除了非洲人开始熟悉的中国文字、中医药、中国传统习俗(春节与端午节等)外,中国的烹饪、武术、京剧、绘画、舞蹈、建筑、服饰等,在华人社区都得到保留和传承。中华文化中的一些传统理念也通过华人开始在非洲传播,如敬老尊贤,勤劳节俭,乐于助人等。[45]更有意思的是,一些在中国开始消失的文化现象在非洲却得以传承,最突出的是毛里求斯华人中盛行的星相学。

吴倓奎(Charles Ng Cheng Hin)在毛里求斯完成小学教育,在伦敦经济与政治学院的专业是财务与金融专业。他阅历丰富,获得诸多荣誉,对星相学情有独钟。当记者问他:“什么因素使得中国的星相学能够在毛里求斯的华人联盟中如此昌兴呢?”他的回答颇有哲理。第一,华人的吃苦耐劳精神与毛里求斯的成就关系密切。没有华人的勤劳,毛里求斯经济不可能取得飞速增长。第二,毛里求斯华人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并且一贯秉承儒家思想(有远见、有可持续发展的价值观),这是他们经济上取得成功的诀窍。第三,华人会为自己的未来、财富和事业上卜卦祈福,尤其是在春节期间。他们坚信,虔诚的祈福,会让辛勤劳作有所回报。“对于我们而言,中国星象占卜更像是一个罗盘,指引着我们实现梦想!如果我们还想看到毛里求斯未来的经济再次创造奇迹实现质的飞越,那么,这绝对离不开中国、华人群体、毛里求斯人民的共同支持。”[46]换言之,华人的成功与他们的信仰有必然联系。

三、佛教在非洲

佛教随着华人在非洲定居即开始在非洲传播。长期以来,佛教在华人中一直有所表现,如崇拜佛祖和敬重观音。20世纪70年代在南非的调查表明,当地华人中仍然有佛教徒。毛里求斯每年仍然有佛教庆典,并保持着一些佛教的传统习俗。例如,1956年5月17日的报纸记载,当日普济寺为佛祖释迦牟尼2500周年宝诞之辰(阴历四月初八)举办隆重纪念庆典,在白天的仪式完成后,晚上的庆典不仅张灯结彩,还聘请国乐研究社参加演奏以及野草青年会之金狮队表演舞狮,晚上还放映新影片。最有意思的是,当时金狮表演观众太多,十分拥挤,很多人想看而未有机会观赏,要求再次表演。于是,举办方决定当日下午四时在普济寺再次表演舞狮。[47]

(一)一位南非白人70年前的预言

在留尼汪的圣皮埃尔,一个姐妹社团对1955年建造的一座修道院里的观音菩萨特别崇拜。“传说观音是同情人的女神。她的女性形象突出地表现出她的善良与温柔。观音来源于佛教,无疑,她在印度是最受敬重的菩萨。为了把人类从谬误的祸害中拯救出来,观音菩萨准备采取各种想象不到的办法。在圣皮埃尔的观音堂里,观音菩萨和蔼可亲地、微笑地坐在睡莲上,这象征着纯洁。”在观音菩萨生日,即中国阴历年的四月初四,来观音堂朝拜的人最多。[48]实际上,在非洲其他地方,拜观音菩萨是一种较为普遍的习俗。不少华人家里曾经专门供奉观音菩萨,女人拜观音主要是求多子多福。

当慧礼法师1992年来到南非后,一位白人送给他一本书,书名叫《先知的话》(Words of Prophet)。这本书收录了诸位西方先知的预言。书中有一位名叫舍尔·凡·伦斯贝克的预言家,他在1920年就预言道:“70年后,将有东方人在布朗克赫斯普鲁特市盖起异教寺庙。”当初,慧礼法师对这一预言不以为然,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盖起这座庙宇。“这一路走来,我们集合了很多的善心人士,很多的有缘之人,我们把共同的理想讲出来,他们愿意捐献,就把它建起来,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49]佛教的引进确实是南非近年来发生的一件大事。这些年来,佛教不仅在南非生根开花,还传到了非洲其他国家。①袁南生大使在他的著作中详细描述了南华寺的情况,还可参见牛心泰:《结缘南华寺—记赴南非的文化使者张大元》,南部非洲上海工商联谊总会编:《追梦—上海人在非洲》,自刊,2014年,第129~135页。

(二)南非佛教的非洲弟子

1993年10月17日,国际佛光会在台北举行第二届世界会员大会时,中部非洲刚果代表团学者古昂巴(Govamba)、热内(Rene)、比库阿(Bikoua)、奥科尼亚(Okogna)、基芒古(Kimangou)等五人在会中以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表达他们的心声:“我们来自非洲西部的刚果,非洲因为缺乏佛光普照,所以一直被称为黑暗大陆,但在总会长星云大师‘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长流五大洲’的理念引导下,佛法来到了非洲,非洲已不再黑暗,我们也很幸运地成为佛陀的弟子。佛教是最后传入非洲的宗教,但却是我们黑人最重要的宗教,大家都知道黑人族群普遍受到压抑和歧视,所以佛法来到非洲,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暗室……。”后来,这五位刚果人留在佛光山正式受持三皈五戒,研习大乘佛教,返国之后,组织刚果佛光协会。他们怀着牺牲奉献的精神,发愿担当非洲佛教的拓荒者,将佛教的自由、民主、平等、尊重、包容及和谐带回祖国,以身教影响别人,然后再以教育感化全民,将非洲变成一个有佛法、有和平的地方。此外,在南部非洲的斯威士兰、莱索托也出现了佛学会或僧人。[50]

自非洲佛学院于1994年开办以来,已培养了数百名黑人学僧。目前,南华寺可谓众僧云集,百口颂经。袁南生大使饶有兴趣地说:“走进南华寺,既可以看到黄皮肤的华裔和尚,也可以看到黑皮肤的当地和尚,还可以看到白皮肤的白人和尚,也许只有在南非才会看到黑、白、黄三色皮肤的佛门中人同聚一个庙宇的奇特景象。当听到三种肤色的僧人用中文齐声说‘阿弥陀佛’,你心中的佛性是否会得到更多的启迪?”[51]

(三)佛教在非洲的广泛传播

在博茨瓦纳,也盖起了佛教寺庙。2016年7月3日,博茨瓦纳博华寺大雄宝殿隆重举行落成开光庆典法会。贤双法师表达了来到博茨瓦纳后的欢喜心情,还传达了佛教传播非洲的意义:“佛教传播非洲不仅是因缘际会,是历史使命,也是时代责任。全球化时代的来临,把地球上的不同国家、不同文明、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佛教的慈悲和智慧,将给世界更多国家和地区的人民带来心灵的启迪和生命的安顿。他们将努力践行恩师学诚大和尚的菩提大愿,让有二千多年悠久历史的中国汉传佛教,能够利益更多更广的善男信女,在非洲成就佛教道场,为中非友谊,贡献佛教力量。此外,将牢记郑竹强大使的叮嘱,让佛教本土化,将博华寺发展成为凝聚、维系侨胞的信仰和情感归属的中国文化载体,开展慈善事业的基地,海内外宗教交流的平台,更要做未来非洲佛教文化的传播中心。”[52]

目前,坦桑尼亚的佛教庙宇也在筹备之中。佛教正在为非洲多元文化的百花园增添一朵奇葩,这种以慈悲为怀的随缘济世的宗教,正在非洲大陆普渡众生。

毛里求斯的华人报刊《周末报》上刊登的一篇题为《毛里求斯华人简史》的专题文章揭示了当地华人在宗教方面的“混合论”:“坐落在波冰尼西街的诚正佛堂(Shen Chen,1951年),使人惊讶的是它的信徒们所奉行诸说混合论,他们所信奉的东西,同时来自罗马天主教、道教和佛教。天主教化的因素似乎使信徒们信奉在新的联合中把上帝和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也就是天主和天父所体现的神与人的一致。这种因素也反映在某些外表的做法,如在念三藏经时,或在葬礼举行时敲钟。此外,还有许多道教的做法,如,焚烧代表钱的纸;选择吉日六举行婚礼和葬礼;确定在墓穴中摆放尸体的位置;相面、算命(根据一个人的面貌特征判断其性格和命运),等等。孔子也受到极大的尊重。这个庙宣传孝道(这是孔子礼教的试金石)、仁爱(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和忠(尊重国家)。至于诚正堂所信奉的佛教教义,似乎比普济寺所信奉的还要严格。斋戒的范围更广,它不仅包括肉、酒、鱼、蛋,而且还包括葱、蒜。庙庵里的女修行过生日。一些出家的尼姑,他们保持贞节,不婚,但不穿法衣。”[53]

四、结论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提出以下结论。

首先,非洲华人的多种宗教信仰同时并存。这些信仰不仅没有产生冲突,反而互相渗透。华人虽然在信仰上有所取舍—天主教、基督教、佛教、儒教、关帝或妈祖崇拜,但在处事方式上却融会贯通。多种宗教的融合有各种表现。所有华人天主教/基督教徒均严格执行教义和规矩,但仍按乡规惯例举办传统宗教庆典与祖先拜祭。虔诚的天主教徒/基督教徒不仅参与每年关帝庙的例行仪式,还亲自主持关帝庙的庆典活动和扩建工程。他们会定期到教堂去做礼拜,结婚仪式或葬礼均在某种程度上按宗教方式进行,但仍坚持中国传统信仰和文化习俗,如对关帝、玉帝、妈祖或土地神的崇拜,或祖先祭祀和忠爱孝悌等文化传统。

第二,宗教信仰与文化价值观相通甚至等同是华人信仰的一个特点。华人中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价值观的区分并不严格,两者互相融合的情况有各种表现。宗教信仰与价值观可以等同的现象十分明显。①朴尹正注意到这一现象。参见朴尹正著,吕云芳译:《荣誉至上—南非华人身份认同研究》,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05~112页。留尼汪圣但尼的利涉堂、世昌堂、新隆旅馆及各市镇的华人俱乐部都供奉着关帝,圣皮埃尔的关帝庙每逢神诞香火旺盛。一方面,关帝成为华人的神圣偶像,在寺庙中享受着人们的顶礼膜拜。另一方面,关帝是将“忠”、“信”、“义”、“勇”集于一身的英雄,这些品质也是人们生活中所敬仰的,也凝聚为中华民族文化价值观的一部分。宗教和文化价值观在这里合二为一。这种融合使华人在信仰、礼俗和行为上表现出某种杂糅性。

第三,这种杂糅性不仅在华人的宗教信仰上表现出来,在外人的理解上也可以体现。春节本来是中国农历的新年,是华人的传统节日,以表达中华民族团圆、和谐和欢乐的气氛。春节的祝福成为中华民族集体人格的体现,希望每个人都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与家人、亲友、邻居、同事保持和谐,这是社会和谐的基础。然而,春节包含着诸多文化符号,诸如人们对先人的祭祀,春节里食物、礼品、行为方式、节日禁忌,某天做某事的规定等,华人对家庭团聚那种类似宗教般的迷恋,他们对春节的重视程度超出了一般人过节的概念,加上整个民族的统一行动,这些强烈的文化因素使外人将春节归于宗教。[54]

文化认同无疑是华人在宗教信仰中必须注意的重要因素。因而,华人自成一体的生活方式、对中国传统的依恋,甚至一种保存中国文化的使命感,中国人这种大家庭的身份认同以及对祖先的尊重等文化习俗,是华人宗教信仰与文化价值观交汇与融合的根本原因。

[注释]

[1] 李安山:《国际政治话语中的中国移民:以非洲为例》,《西亚非洲》2016年第1期。

[2] 陈平润:《二十世纪初广西籍华工被输入南非的前前后后》,《八桂侨史》1990年第1期;郭剑波:《20世纪初南非金矿也有浙江契约华工》,《八桂侨刊》2010年第2期。

[3] 桑艳东:《契约华工在南非(1904—1910)—兼论南非华、印侨工之比较》,《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1年第1期;李安山:《论南非早期华人与印度移民之异同》,《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6年第3期。

[4] 苑焕乔:《清末政府向南非输出劳务述论》,《北京联合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4卷第1期(2000年3月);李安山:《清朝政府对非洲华侨政策探析》,北京大学非洲研究中心编:《中国与非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王颖丽、孙红旗、张文德:《刘玉麟与晚清侨务在南非的开展》,《潍坊教育学院学报》2007年3月(第20卷第1期);黎海波:《晚清政府的非洲华侨政策:评价与反思》,《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9年第1期;王颖丽、张渊:《华工·南非自治·英国政坛》,《八桂侨刊》2009年第2期。

[5] 李安山:《试论抗日战争中非洲华侨的贡献》,《世界历史》2000年第3期;黄小用、贺鉴:《论非洲华侨对祖国抗日的贡献》,《抗日战争研究》2001年第3期。

[6] 陈肖英:《民族聚集区经济与跨国移民社会适应的差异性—南非的中国新移民研究》,《开放时代》2011年第5期;陈凤兰:《文化冲突与跨国迁移群体的适应策略—以南非中国新移民群体为例》,《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1年第3期;陈凤兰:《南非中国新移民与当地黑人的族群关系研究》,《世界民族》2012年第4期;陈肖英:《南非中国新移民面临的困境及其原因探析》,《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2年第2期;陈凤兰:《南非华人族群的内部关系研究》,《八桂侨刊》2013年第2期;周海金:《非洲华侨华人生存状况及其与当地族群关系》,《东南亚研究》2014年第1期。

[7] 李新烽:《非洲华侨华人数量研究》,《华侨与华人》2012年第1~2期;李新烽:《试论非洲华侨华人数量》,http://www.360doc.com/content/13/0414/22/11567645_278300281.shtml。他的另一部著作对研究郑和船队与早期在东非定居的华人这一课题有所突破。参见李新烽:《非洲踏寻郑和路》,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李鹏涛、翟珣:《浅论赞比亚中国新移民的基本状况》,《非洲研究》2014年第1期。

[8] 石沧金:《衰微中的坚持与努力—毛里求斯华人社会发展动态考察与分析》,《东南亚研究》2014年第1期;徐薇:《华侨华人在非洲的困境与前景展望:以博茨瓦纳的中国移民为例》,《东南亚研究》2014年第1期;沈晓雷:《试析中国新移民融入津巴布韦的困境》,《国际政治研究》2015年第5期。

[9] Giles Mohan,et al.,Chinese Migrants and Africa’s Development:New Imperialists or Agents of Change?London:Zed Books,2014;Howard French,China’s Second Continent:How a Million Migrants are Building a New Empire in Africa? Knopf,2014.有关21世纪以来国际学术界关于非洲华侨华人的研究,参见李安山:《中非关系研究中国际话语的演变》,《世界经济与政治》2014年第2期。

[10] Edith Wong Hee Kam,Guan Yu—Guan Di,Sainte Marie:Azalées Édition,2008.

[11] Leon M. S. Slawecki,French Policy Towards the Chinese in Madagascar,Connecticut:The Shoe String Press,1971;H. Ly-Tio-Fane Pineo,La Diaspora Chinoise dans l’Ocean Indien Occidental,Presse du GIS Mediterranee.1981;Linda Human,The Chinese People of South Africa,Pretoria:Unsia Press,1984;Melanie Yap and Dianne Leong Man,Colour,Confusion and Concessions: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in South Africa,Hong Kong: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1996;Marina Carter and James Ng Foong Kwong,Abacus and Mah Jong:Sino-Mauritian Settlement and Economic Consolidation,Leiden & Boston:Brill,2009;朴尹正著,吕云芳译:《荣誉至上—南非华人身份认同研究》,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

[12] Pascale Siew:《唐人街毛岛往事》,路易港:VIZAVI Ltd.,2016年,第170页。本人感谢中国驻毛里求斯大使李立先生赠送本人此书。

[13] [毛里求斯]《华侨时报》1956年5月3日。

[14] Marina Carter and James Ng Foong Kwong,Abacus and Mah Jong—Sino-Mauritian Settlement and Economic Consolidation,Leiden:Brill,2009,p.170;[毛里求斯]《新商报》1958年8月14日。

[15] Edith Wong-Hee-Kam,La Draspora Chinoise aux Mascareignes:Le Cas de la Reunion,Paris:L'Harmattan,1996,p.235.

[16] 何静之:《留尼旺岛华侨志》,台北:台北华侨志编纂委员会,1966年,第66页;汤曼莉:《海上传奇:留尼汪华人华侨志》,北京:飞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13年,第91~95页。

[17] Slawecki,French Policy towards the Chinese in Madagascar,Hamden: The Shoe String Press,1971,pp.73-75.

[18] Linda Human, The Chinese People of South Africa,Freewheeling on the fringes,Pretoria,1984,pp.70-72;朴尹正著,吕云芳译:《荣誉至上—南非华人身份认同研究》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05~106页。

[19] Giles Mohan,et al.,Chinese Migrants and Africa’s Development:New imperialists or agents of change,Zed Books,2014,pp.88-89.

[20] 《荷精华侨天主教会启事》,[毛里求斯]《华侨时报》1956年3月9日。

[21] 《圣主日内仪式时间通告》,[毛里求斯]《新商报》1957年4月13日。

[22] Pascale Siew:《唐人街毛岛往事》,路易港:VIZAVI Ltd.,2016,第170页。

[23] Marina Carter and James Ng Foong Kwong,Abacus and Mah Jong,p.168.

[24] 《华侨福音天主教教义授函》,[毛里求斯]《中国时报》1955年7月21日。

[25] 何静之:前引书,第66页;汤曼莉:《海上传奇:留尼汪华人华侨志》,第91~95页。

[26] Slawecki,French Policy Towards the Chinese in Madagascar,pp.74-75.

[27] Edith Wong-Hee-Kam,La Diaspura Chinoise our Mascarrigines:Le Cas de la Reunion,pp.255-261.

[28] 王奕华:《马达加斯加的混血华裔》,吕伟雄主编:《海外华人社会新透视》,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5年,第33~38页。

[29] Slawecki,French Policy Towards the Chinese in Madagascar,pp.60-61,73.

[30] Marina Carter and James Ng Foong Kwong,Abacus and Mah Jong,p.223.

[31] Philip Snow,The Star Raft:China’s Encounter with Africa,London:Weidenfeld & Nicolson,1988,p.60.

[32] 刘新粦:《他山之石》,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年,第54~55页。

[33] Linda Human,The Chinese People of South Africa,pp.70-74;Melanie Yap and Dianne Leong Man,Colour,Confusion and Concessions: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in South Africa,Hong Kong: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1996,pp. 398-402.

[34] 李卓凡:《西印度洋华侨史》,引自方积根编:《非洲华侨史资料选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6年,第257页。

[35] Linda Human,The Chinese People of South Africa,pp. 71-72.

[36] Melanie Yap and Dianne Leong Man,Colour Confusion and Concessions,pp.367-368.

[37] 《玉皇大帝千秋宝诞》,[毛里求斯]《国民日报》1962年2月3日。

[38] 多米尼克·迪朗、让·亨顿:《留尼汪华侨史》,方积根编:《非洲华侨史资料选辑》,第497~499页;Edith Wong-Hee-Kam,La Diaspura Chinoise our Mascarrigines;Le Cas de la Reunion,pp.337-338.

[39] 石沧金:《衰微中的坚持与努力—毛里求斯华人社会发展动态考察与分析》,《东南亚研究》2014年第1期。

[40] 陈秋霞、石沧金:《毛里求斯南顺会馆天后宫考察》,《莆田学院院报》2016年第1期。

[41] Pascale Siew:《唐人街毛岛往事》,第154页。

[42] [毛里求斯]《中国时报》1954年4月14日;[毛里求斯]《国民日报》1962年3月22日。

[43] “The Nam Shun Foy Koon Padogas”(《南顺会馆宗庙》),China Town Magazine,July 2016,No.1,pp.8-12.

[44] La Restauration de Tableau de Log Choïsanne(1796?-1874) Fondateur de la Pagode Kewan Tee,Fondateus de la Présence Chinoise ã Maurice,Pointe aux Sables:Cathay Printing Ltd,No date.本人感谢毛里求斯著名华人、原文化部长曾繁兴先生赠送此册子。

[45] Transvaal Chinese Association,The South African Chinese—Their Way of Life,October 5-10,1982.

[46] “Astrology”,ChinaTown Magazine,July 2016,No.1,p.45.

[47] [毛里求斯]《华侨时报》1956年5月17日。

[48] 多米尼克·迪朗、让·亨顿:《留尼汪华侨史》,方积根编:《非洲华侨史资料选辑》,第497~499页;Edith Wong-Hee-Kam,La Diaspura Chinoise our Mascarrigines;Le Cas de la Reunion,pp.337-338.

[49] 袁南生:《走进非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第251页。

[50] 《非洲佛教》,引自国际佛学会网站,http://www.buddhistweb.org/2013/06/10170。

[51] 袁南生:《走进非洲》,第251页。

[52] 人民网:“中华佛教落地非洲博华寺举行大雄宝殿落成开光庆典”,2016年7月5日,http://world.people. com.cn/n1/2016/0705/c1002-28526260.html。

[53] 《毛里求斯华人简史》(刘新粦译),方积根编:《非洲华侨史资料选辑》,第61~62页。

[54] Pascale Siew:《唐人街毛岛往事》,路易港:VIZAVI Ltd.,2016,第154~157页。

[责任编辑:张焕萍]

An Analysis on the Transition and Integration of
Overseas Chinese Religion Awareness after WWII in Africa

LI An-sha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China)

Africa;religious studies;Chinese religion;Catholicism;Christianity;religious belief;cultural values;international migration

Based on local data and Chinese newspaper published in Africa,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reasons and process of the Chinese overseas’ conversion to Christianity. The author argues that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hinese Church, the efforts by the Chinese priests, the Creole family, and pragmatism and racial discrimination are the main reasons of the Chinese conversion. For the Chinese in Africa, various religious beliefs coexist simultaneously without conflict, but permeate each other. The Chinese gradually converted to Christianity while they still retain their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religious customs. Recently, Buddhism has spreaded in Africa with a strong momentum. The Chinese have shown an expressive hybrid in their religious beliefs, especially in the ceremony and rituals. The Chinese in Africa are characterizedby the feature of strong hybridity in terms of religious beliefs, which are expressed in various ways, and the integration of religious beliefs and cultural values is most expressive.

B91;D634.34

A

1002-5162(2017)03-0055-12

2017-03-22;

2017-07-24

李安山,男,多伦多大学博士,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北京大学非洲研究中心主任。

*本文为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非关系历史文献和口述史料整理与研究”(项目编号:16ZDA142)之阶段性成果。

中国驻毛里求斯大使李立先生及使馆人员,毛里求斯前部长曾繁兴先生、冯景广先生、华侨书报社黄导琪社长及各位侨领在本人2016年两次访问期间提供帮助,颜先生(Maxim)专门驱车陪同本人祭拜华人墓地;留尼汪孔子学院的管美玲院长和詹俏依老师为本人访问期间提供方便,要颖娟老师为本人提供资料,黄素珍教授赠送书籍,侨领侯沐凯先生和陈庆添先生提供拜谒关帝庙的机会,笔者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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