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垃圾填埋场封场后土地再利用的CVM分析*

沈丹晖，邰俊，2

（1.华东师范大学生态与环境科学学院上海市城市化生态过程与生态恢复重点实验室，上海200241；2.上海市环境工程设计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上海200232）

大型垃圾填埋场封场后土地再利用的CVM分析*

沈丹晖1，邰俊1，2

（1.华东师范大学生态与环境科学学院上海市城市化生态过程与生态恢复重点实验室，上海200241；2.上海市环境工程设计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上海200232）

以上海老港垃圾填埋场为例，针对2011年上海环境卫生工程设计院有限公司对其前3期工程封场后土地的远期再利用规划进行了条件价值评估（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与公众意愿调查。结果表明：①生态公园、苗圃花园及风力太阳能发电区是最受欢迎的子项目；②估算WTP均值为66.26元/（月·户），老港垃圾填埋场封场土地再利用项目社会量化经济收益为36.801 3亿元/a；③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与“月收入”、“项目支持度”、“学历”显著正相关。本次研究是将CVM运用于垃圾填埋场封场后土地再利用规划的初步尝试，体现了城市规划中公众参与的作用与价值。

CVM；条件价值评估法；支付意愿；老港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公众意愿

填埋场封场后经过长期的维护和管理，生态恢复及土地稳定性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可进行土地再利用，可为土地资源紧缺的城市提供宝贵的建设场所［1］。因此如何更好地利用垃圾填埋场封场后的土地是现代社会共同探讨的问题之一。国内外已有不少成功的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案例，如广州李坑填埋场被改建成生态公园和青少年环保基地［2］；日本将海上填埋场改造成机场，实现围海造陆［3］；新加坡著名的罗弄哈鲁士填埋场被改造成了可以处理渗沥液的集环保教育游玩于一体的湿地公园［4］；杭州天子岭填埋场被改建为公园［5］。

目前，国内外针对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工程技术及再利用规划方面，如：Ayala M.［6］按填埋场封场后时间的不同，推荐了不同的土地利用方式，并构建了稳定性及安全监测的指标体系；Finch H.等［7］在英国调查指出填埋场改建为绿地、高尔夫球场等露天场所的成功率最大（75%～79%），改建为建筑及居住用地的成功率最低（33%）；王雅琳［8］通过文献研究、案例分析、实地调研等方法构建了封场后景观化改造的理论框架。但针对公民参与及公众意愿的调查分析还很少。

上海老港垃圾填埋场是上海市最重要的生活垃圾处置设施。2009年上海市政府制定《老港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规划》，将老港作为上海市固废托底保障基地，并将1～3期填埋场进行封场修复。2011年11月，由上海环境卫生工程设计院有限公司开展了封场后利用规划研究。本研究基于该研究方案，对1～3期填埋场封场后土地再利用规划方案进行了条件价值评估及公众意愿与态度调查，力求从公众角度为老港垃圾填埋场及其他大型城市垃圾填埋场封场后土地再利用项目的规划与改进提供参考。

1 区域概况

1.1 研究区域

上海老港垃圾填埋场作为上海市最重要的生活垃圾处置设施，于1985年动工，1991年正式运行。该基地已有5期工程：1～3期填埋场（占地约326hm2）现已结束填埋处于封场和生态恢复阶段，第4期填埋场和第5期综合填埋场正在运行之中［9-11］。

1.2 封场后的土地再利用规划

根据上海环境卫生工程设计院有限公司2011年底编制的《老港固废综合利用基地规划建设方案研究》［12］，老港填埋场前3期工程封场后的土地达到相应稳定程度后将进行二次利用，针对这3期工程的封场后土地再利用规划（见图1）有如下几个方面考虑：①科研实证区（固体废弃物科研实证项目场地），规划利用先期填埋的库区；②资源化产业区（用于固体废弃物的加工再利用）；③青少年环保教育、野外拓展、园林苗圃、花圃、简易高尔夫等观赏、游乐性项目以及风力发电区；④太阳能发电区（光伏）。

图1 老港固废综合利用基地功能结构研究方案［12］

2 研究方法

2.1 条件价值评估法（CVM）

CVM通过建立假想市场来观察受访者（假想市场的消费者）的偏好，从而估计研究对象价值，自1963年该法被运用以来，已得到多国多领域广泛的发展，成为美国联邦公共项目收益评价的推荐方法之一。作为一种模糊评价的方法，CVM获得的价值组成并不明确，但它在辅助决策者了解公众偏好方面具有重要作用［13］。它能有效地评估公共物品的价值，同时也被认为是评估非使用价值（Non-use Value）及未发生事物价值的唯一方法。由于这些特性，CVM被广泛运用于城市规划和资源环境领域。

CVM有2种主要的评价方式：支付意愿（Willingness to Pay，WTP）和受偿意愿（Willingness to Accept，WTA）。前者询问受访者为获得某项收益而愿意支付的最大费用，后者询问受访者为损失某项利益而能够接受的最小补偿［14］。本次调查的研究对象是一种环境改善的变化，故采取了WTP研究方法。

2.2 问卷设计

问卷包括：介绍调查内容、构建假想市场；搜集与价值影响因素、公众意愿及态度相关的信息；询问核心问题；询问受访者个人信息。

单边界二分式模式是指给受访者一个既定的随机投标数额，问受访者是否愿意接受。出于研究经费和时间的限制，目前，单边界问卷仍是最为广泛的问卷格式［15］。

依据Bateman等［16］在1995年提出的单边界二分式问卷核心问题设计原则，本次调查设计了10个投标额。以预调查开放式提问得出结果为根据，使设计的最小投标额满足大部分受访者能接受，使最大投标额满足大部分受访者不能接受。投标额均采用了生活中常见的面额。根据预调查的开放式面访调查问卷的最大支付意愿分布结果，本次正式调查选定了1、2、5、10、15、20、25、50、80、100元10个生活中常见的金额。调查时，将从中随机抽取一个金额询问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

问卷调查于2014年5月实施，调查员共7人。预调查选择了与老港填埋场关系密切的原南汇地区作为调查范围。调查方式采用效果最优的面访调查，发放并回收问卷57份，回收率100%。正式调查扩大了调查范围，共发放回收问卷280份，有效率100%，历时1周完成。其中郊区地区调查份数少，大部分受访者是大学生，代表性有限，故未加入分析。问卷发放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正式调查问卷发放结果

3 研究结果与讨论

3.1 公众意愿与态度

3.1.1 受老港垃圾填埋场污染影响程度

受访者受老港垃圾填埋场污染困扰程度分别按老港、惠南、原浦东新区、中心城区递减。67.3%老港地区受访者和23.4%的惠南镇受访者表示受污染影响较大，而原浦东新区和中心城区的受访者分别只有3.1%和1.8%。表明离填埋场越近的居民受填埋场污染影响程度越大。

3.1.2 受污染影响程度与项目支持程度的关系

仅6.3%受访者不支持该土地再利用项目。受污染影响程度不同的受访者群体对该土地再利用项目的支持度随受污染影响程度的增加呈递减趋势。如图2所示。此结果与预期相反，分析原因有以下2方面。某些深受污染（主要是恶臭和蚊蝇）影响的老港填埋场周边居民由于对填埋场积累了一定的负面情绪，因而对填埋场相关建设无论好坏均抱有抵触心理；或因担心该项目可能存在的安全、健康隐患。前者属于抗议性偏差范围。后者原因可能为受污染严重的受访者对填埋场再利用的环境隐患更敏感。

图2 受访者受污染影响程度与对项目支持程度的关系

3.1.3 对具体土地再利用子项目的态度

由表2可知，生态公园、苗圃花园项目及风力太阳能发电项目得分明显高于其他子项目。可见绿色环保项目在受访者中是广受支持的。此外，也有部分调查者对再利用项目的环境与健康隐患表示担忧，认为风力太阳能发电及大面积绿化等非娱乐项目最安全。

表2 受访者对各土地利用项目打分情况统计

3.1.4 受访者建议

本次调查中收集的居民建议与意见总结如下：①在环境保护方面，希望实现资源再利用，修复土壤、地下水，消灭恶臭，改善生态，保证地基的稳定性，确保项目的安全性。②在建设规划方面，希望能够依靠良性的商业化发展模式推动项目的可持续发展，制定长远规划；希望多建绿色项目，少建工程类项目，避免二次污染；希望建设垃圾回收再利用产业区、具有教育意义的免费生态公园、填埋场文化馆、市民园艺工坊、艺术画廊、运动场、自行车道等。③在信息公开方面，希望资金使用及建设过程公开透明，保证公众监督；希望政府对建设项目负责，切实做到惠民利民。

3.2 核心问题统计及分析

3.2.1 支付意愿调查结果统计

由于本次调查采取的是自愿资助的形式，因此排除WTP＜0的情况。WTP=0的存在是由于受访者不愿资助或无支付能力等原因造成的，符合经济学原理。

由统计结果可知大量的受访者选择不接受投标额的原因总结如下：①愿意资助比投标额低的金额（10.95%）；②无钱资助（12.41%）；③支持该项目，但认为应由政府支付（66.42%）；④不支持该项目（8.76%）；⑤其他（1.46%）。可见拒绝接受投标额的主要原因是认为不应该由自己出资，应由政府负责，但这其中包涵了实际上相当于有支付意愿的受访者，属于抗议性偏差范围。本研究将“愿意资助比投标额低的金额”以及“支持该项目，但认为应由政府支付”的受访者纳入WTP＞0的范围。

由表3可知，零支付意愿的比例为12.55%，在WTP＞0的情况下，受访者接受投标额的比例随投标额的增高整体呈下降趋势，与边际支付意愿递减规律较契合，但不呈严格的单调递减规律，原因可能是：①样本量较少；②界定的投标额上限过低；③“先询问是否接受投标额，再询问拒绝原因（拒绝原因中包涵区分正WTP和0WTP的选项）”的核心问题设置顺序会使投标额的大小对受访者支付意愿造成误差影响，使得正WTP比例偏低，因而在正WTP中接受投标额的比例过高。

缴纳垃圾处理费是最受欢迎的资助方式，其次是随门票和随水电煤气等收费的方式。

表3 投标额响应分布

3.2.2 影响价值的主要因素分析

为了探索影响价值的主要因素，验证本次调查结果的经济学有效性，故使用SPSS统计软件对离散数据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15，17］。在WTP≥0

表4 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影响因素logistic分析

结果表明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与“月收入”、“项目支持度”、“学历”显著正相关，说明受访者月收入、项目支持度、学历越高，越倾向于愿意资助，与预期结果相符，符合经济学原理。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与“投标额大小”显著负相关，说明投标额越高，受访者越倾向于不资助。表明本次问卷中投标额大小影响了受访者是否愿意资的条件下，分析对是否出资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在WTP＞0的条件下，分析对是否接受投标额起决定作用的因素。

影响因素分析结果如表4～5所示。助的选择，使0WTP比例偏高。

表5 受访者是否接受询价金额影响因素logistic分析

正WTP的受访者是否接受投标额与“投标额”呈显著负相关，与“月收入”显著正相关。这说明投标额越高，越倾向于不接受；月收入越高，越倾向于接受，符合经济学原理。

3.2.3 平均支付意愿

不考虑0WTP情况，以投标额为解释变量，受访者是否接受投标额为被解释变量，使用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利用Hanemann假定函数法［15，18］进行计算：

式中：α为回归常数项，β为投标额变量的回归系数。

将期望视为均值，得出三地域总体WTP均值为66.26元/（月·户）。采用取邻近行政区域和受纳垃圾来源区域的方式划分效益区域范围，以调查区域为研究整体，受用人口462.84万户［19］，则老港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项目社会量化经济收益［20］为36.801 3亿元/a。陆鲁［21］估算老港园区总投资约31.4亿元（包括近期远期费用），估算的投资项目包括环境改善（一二三期封场与生态修复等）、公用配套工程、实证研究基地、固废产业区。可见投资老港填埋场的土地再利用工程，将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三地域总体Logistic分析结果见表6。

表6 三地域总体Logistic分析

3.3 偏差分析

1）抗议性偏差。有的受访者对某些问题敏感，而未反馈真实意愿，如家庭收支及支付意愿的反馈问题；有的认为项目应该由政府买单；有的因长期受填埋场污染影响而对相关调查或项目怀有抵触情绪。

2）问题顺序偏差。问卷“直接询问是否接受投标额，再询问拒绝原因（拒绝原因中包涵区分正WTP和0WTP的选项）”的核心问题设置模式对受访者的选择产生误差影响，使零支付意愿比例偏高。

3）预调查偏差。由于预调查地点只选择了经济较不发达的原南汇区，最大支付意愿反馈可能偏低，从而造成正式调查投标额上限设置偏低。

4）调查者及调查方式偏差。调查者及调查方式的不同可能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4 结论

1）生态公园、苗圃花园及风力太阳能发电区是最受欢迎的子项目。受访者对老港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项目的支持度随受填埋场污染影响程度的增加存在一定的递减趋势。判断此反常现象源于垃圾填埋场的特殊性，与“邻避效应”有关，因此在此类城市规划中公众参与显得尤为重要。

2）以原南汇区（浦东新区南片）、原浦东新区（浦东新区北片）、中心城区为研究整体，WTP均值为66.26元/（月·户），老港垃圾填埋场土地再利用项目社会量化经济收益为36.801 3亿元/a，经济效益极高。缴纳垃圾处理费是最受欢迎的资助方式，其次是随门票和随水电煤气等收费的方式。

3）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与“月收入”、“项目支持度”、“学历”显著正相关；正WTP的受访者是否接受投标额与“投标额”显著负相关，与“月收入”显著正相关，符合经济学原理。受访者是否愿意资助与“投标额大小”显著负相关，说明投标额金额越高，受访者越倾向于不资助。表明“先询问是否接受投标额，再询问拒绝原因（拒绝原因中包涵区分正WTP和0WTP的选项）”的问卷核心问题设置模式中投标额的大小会对受访者支付意愿造成误差影响，使0WTP比例偏高。建议应先询问受访者是否有资助意愿，再询问是否愿意接受投标金额。

致谢

在本次研究中，特别感谢杨凯老师、赵军老师全程耐心的指导与支持；感谢李晓婕、李金莹、钱雅敏、桑田梓、潘澄莉、陈丹等在论文问卷调查阶段的热心帮助；感谢任翔宇、吴蒙、傅碧天在调查准备以及论文写作过程中的帮助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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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海生活垃圾处理和资源化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填埋场土地修复及安全开发利用技术［R］.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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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M Analysis of Land Reuse Projects of Closed Large-scale Landfills

Shen Danhui1，Tai Jun1，2
（1.Shanghai Key Laboratory for Urban Ecological Processes and Eco-Restoration，School of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200241；2.Shanghai Institute for Design and Research on Environmental Engineering Co.Ltd.，Shanghai200232）

We applied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to the land reuse project of Shanghai Laogang Landfill Site（phase I，Ⅱand III）which was conducted by Shanghai Environmental Sanitation Engineering Design Institute Corporation in 2011.The survey on public perception and willingnesswassimultaneously conducted.Resultsare asfollows:（1）The eco-park，nursery garden，and wind-solar power plantsare the most popular subprojects.（2）The mean value ofwillingnessto pay（WTP）is about 66.26 RMB per household per month，and the total social economic benefits are valued at 3.680 13 billion RMB per year.（3）The respondents’willingnessto donate hasa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ir monthly income，level ofsupport，and educational level.This research made an initial attempt to apply CVM to the land reuse project of closed landfill sites，which reflectsthe function and value for combining public participation with urban planning.

CVM；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willingnessto pay；Laogang Landfill Site；land reuse；public willingness

X196

A

1005-8206（2017）04-0091-06

沈丹晖（1992—），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环境规划与管理。E-mail：veraxme@126.com。

邰俊，E-mail：taijun8011@163.com。

国家科技支撑计划村镇生活垃圾城镇一体化处理与资源化利用技术及工程示范研究（2014BAL02B03）；科技惠民计划项目（2013GS310202）

2016-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