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重印地方文献的阅读推广典范
——以印数少的《广州大典》为例
2017-09-03汤罡辉
汤罡辉
(中山大学图书馆 广东 珠海 519082)
地方政府重印地方文献的阅读推广典范
——以印数少的《广州大典》为例
汤罡辉
(中山大学图书馆 广东 珠海 519082)
在广东,不少政府部门都有重印历代地方文献的工作计划。但是,《广州大典》却为跨度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地方政府重修地方丛书工作。从阅读推广角度看,《广州大典》的出版模式已充分挖掘了公益性阅读的潜力,率先成为一种示范作用。
地方文献;印数;文献保护;广州大典
历代地方文献的再版重印工作一般都以非盈利为目的,毕竟地方文献是专业性较强的图书,而且读者群的数量与分布有限,因此,出版发行部门可根据经验来确定风险临界点的印数,尽量不出现亏损。这类印数有限的再版地方文献阅读利用效果如何,也将是考验编辑策划者、出版发行部门、收藏机构把握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本文以《广州大典》为例,结合出版模式与阅读利用关系,探讨广州地方政府在阅读推广印数少图书时的优点所在。
一、重视阅读推广带来的社会效益
早在1999年,广州市人民政府就举行过《广州大典》CD-ROM首发式,并选定为广州对外交流合作馈赠外宾的礼品。同年,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厅面向各区、县级人民政府,政府直属各单位通发了《关于推荐〈广州大典〉多媒体光盘的通知》文件,要求各个单位也利用《广州大典》光盘来推介广州,以吸引更多的中外客商到广州投资合作,促进广州的经济社会发展。CD-ROM的出版,能让广州的经济与社会进步用图像、文字、声音去形象展示。再以礼品赠送方式,让受赠的阅读对象可一方面感受当时的多媒体出版技术,领略信息科技产业的发展成果,另一方面又可喜欢上可读性较强的地方文献。这是地方政府通过出版赠送营销模式来开启阅读推广,去发挥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一个萌芽事例。
2003年前后,广州地方政府又计划出版一系列综合反映广府地域特色的文化丛书。2005年,广州市政府秉持“文化遗产是根源、文化设施是根基、文化人才是根本”的理念,出巨资(斥资 2000万元),指定地方文化部门主持编纂《广州大典》,并列为广州市“十一五”时期的重点文化工程。地方政府认为以出版为契机,让世人可从历史视角去阅读发现广州的文化底蕴,以促进增强广州的文化软实力,促进广州走向世界文化名城之列。这种地方政府重视文献史料的出版及阅读推广行为,必然会对广州的经济、文明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在全国来看,也是一种重要的典范和表率。2015年,《广州大典》已累计出版了520册。印数为500套。已作为珍贵礼品馈赠了国内国际知名图书馆、国际友好城市、各大学及科研机构图书馆、博物馆等200多家单位。树立起广州地方政府及市民对外宣传、传播自身文化的自信。
二、重视阅读推广带来的学术效益
《广州大典》的编纂过程本身就是一次学术积累和培育古籍整理人才队伍的过程。从工作模式上看,从2005年起步时,每一步走来都是兢兢业业,例如,在2006年10月,就由广州图书馆承担广东文献书目数据库,全面普查广东文献在海内外的收藏情况,为《广州大典》编辑部掌握各文献辑录提供了进展情况反馈,初步奠定了编纂基础[1]。为了让《广州大典》在出版后,能有更多人读懂这套重印巨著,避免沦为出版的形象工程,又开启了为书找人的阅读推广工作。也即2015年成立了广州大典研究中心,让出版规模宏大的,跨越2000多年的历史文献能集聚深度阅读的研究人才。促进出版成果走出学术效益。
此外,2013年,国家提出“一带一路”的倡议后,广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代表城市之一,《广州大典》作为“海丝”文化的重要文献载体,又提升了广州的文化认同,确定了新的阅读导向作用,带动了城市发展的新研究基点。为了鼓励更多阅读者能学术创新,延续《广州大典》的深度阅读,2015年 3月,中共广州市委宣传部开启了《广州大典》与广州历史文化研究立项课题及博士学位论文资助项目。2016年,《广州大典》还衍生了广州城市学研究,衍生了诸如岭南文化热的相关历史文献学研究。从出版及推广阅读中培养出广州文化、岭南文化的研究接班人,延续了中华文脉,构建了关乎民族精神家园的重要基地,也使得各个学科的知识都能找到它的源头及历史发展脉络。
三、重视持续的文宣工作推动阅读
《广州大典》从2005年4月30日启动编纂,2015年4月完成阶段性的编纂出版印刷工作。在整个编撰及出版过程,都得到地方政府主办的官方媒体机构大力宣传。其出版方式、出版现状都由重要媒体的报道,让市民得以了解即将有这种大型的古籍地方文献丛书问世。例如,通过《广州日报》的跟踪报道,读者得以了解《广州大典》的印刷工艺,包含制版、印刷、折页、排页、锁线、丝印及精装拨圆等,工序多,工艺难度大,质量要求极高。[2]2015年4月《广州日报》又报道了《广州大典》十年编纂总结会议。通过官方媒体的大力宣传,可让潜在的阅读对象都得到号召、挖掘,例如,让广州本地市民都能及时了解《广州大典》的出版特色,认识到这套丛书的再影印出版,对促进广州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发展都具有现实意义和长远的历史意义。即使市民未亲自触摸翻阅图书,就已从媒体的形象报道中,了解其长相。例如,内文纸张非一般印刷纸,是指定了使用保定钞票厂出产的钞票纸。钞票纸存储时间长,防虫,防潮,不褪色,比较适合重要典籍的印刷。封面采取丝印金,即用特制金粉末印在丝布封面上。这些出版工艺宣传都可激发读者一睹其芳容的好奇心。
此外,由于该套丛书印数少,售价高。2008年9月第一次出版的前83册,定价为58650元。2015年出版的《史部》197册,定价 157600元。《集部》103册,定价 82400元。《子部》62册,定价 49600元。《经部》56册,定价 44800元。《自著丛书》19册,定价15200元。累加起来,至少要40万。所有能获得赠送收藏的单位都会引以为豪的自觉辅助宣传这套丛书。例如,2016年腾讯视频网站上,就有《广州大典》的专题系列视频,宣传者即为收藏馆的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3]。在出版发行的宣传报道下,收藏馆的辅助宣传导读下,读者不但可尽快知悉这套丛书的问世,还能获得查阅线索,了解图书馆收藏的价值意义。通过出版意义的升华,继而又在流通链条上叠加宣传,足以吸引各行各业,各个社会阶层对该套古籍重印丛书的关注目光。阅读读者群也将不断得到泛化。
四、重视在线阅读发展公益阅读
古代方志是不能由私家坊间编纂刊刻,要由官方机构去秉承中央政府的指令去完成,绝不允许坊间私自刊刻流通。但官方出版地方文献时,也因出版发行力度有限,印数也不多。例如,清朝宣统3年(1911年),《西安县志略》印有1000部,是属于印数较大的一个范例。政府组织编纂的大部头书,如雍正年内活字印刷的《钦定古今图书集成》10000卷目录40卷,仅印有 64部(套)[4]。历经历代战乱,各个时期的古代地方文献能留存下来的复本更是屈指可数。目前,《广州大典》已收录了历代近2000位著者,4000余种文献,编成520册。搜罗的珍稀版本众多,包括清乾隆以前的刻本有357种,稿抄本461种,以及很多散存在国外图书馆的善本、罕见版本。印数为500套。虽然印数较古代有所增加,但是,面向当代的庞大阅读群体而言,500套也是印数较少的。因此,2012年主编陈建华就指出,要在数字化出版方面积极努力,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全方位、深层次的开发利用,以充分展示大典的生命力与影响力,增强服务功能。从500套印数的国际出版行业惯例看,这套丛书也应该结合数字化出版才能达到较好的出版价值。[5]。经过努力,2015年,广州图书馆开通了广州大典网络服务的在线平台,2016年读者只要创建了广州市图书馆的读者账号,就可以在线阅读全文了,解决了印数少带来的阅读障碍。
此外,阅读历代地方文献,需要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古汉语能力。因此,即使是影印再版了,但是能顺利阅读的人并不多。而且《广州大典》在分类上依然采用旧的分类体系(采用经、史、子、集、丛五部分类),也本着“不选不编不校不点”的要求去客观再现原书面貌。不便于现代人的学科分类思维去查找古籍资源,也会一定程度降低利用率。如果图书馆为了保存的名义,将古籍束之高阁,那利用率就更低了。因此,当出版者决定采用数字技术,以图文、音频、视频等形式去对大典的内容进行全方位、深层次开发利用,提高大典的使用频率和效率,增强文献的文化服务功能时,必然会带来一种复合出版与复合阅读的期待。而且,今后的在线出版模式,可进一步将纸质版本的“不选不编不校不点”转变成在线版本的“四要”,会更有利于推进地方文献研究,促进地方文化的理解及传播。从目前的出版现状看,因地方政府重视复合阅读的发展,重视公益性的阅读,展示了在线阅读也是一种阅读推广的重要方法,避免了纸质版本仅仅依赖图书馆、博物馆等单位的有限物理馆舍去有限展示的软肋。
一个地方如果追根溯源的寻根,去发现自身的独特文化标志,去激起民众的文化认同,继而产生文化优越感和归属感,让一个地方的文化在时空纵深上去体现出地域性、时代性,显然具有典型意义。即可以唤起当地民众对原始时代的“童年记忆”,找到乡愁,又可以在未来的文化申遗中,找到本土自信。因此,这种具有广州标志的文化出版工程,也更多的是体现出一种公益性。
五、重视再生性保护手段促进阅读时空的延伸
广州地区气候炎热潮湿,古籍纸张受虫害、老化、酸化程度严重,如果不加以重视重印工作的纸张保护工作,只求进展速度,会破坏阅读底本的文物价值。因此,《广州大典》的重印再版地方文献格外尊重社会各界专家的意见,没有盲目的为重印而破坏底本原件。同时,考虑到目前的纸质修复技术及修复力量还极其有限,例如,传统的用毛笔、糨糊、纸张手工修复方法,要经过几十道工序,个别残破度较高的古籍,补齐一页都需要10多天。有人还认为,古籍修复至少需要上千年时间[6]。因此,地方政府主动组织专家来论证前进方向。2012年7月在广州市委宣传部指导下,整合了中山大学图书馆与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广州图书馆和广州大学图书馆的古籍研究队伍,有意增强古籍文献的保护力度。2016年广州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和广州大典研究中心主办了“民国文献保护和整理研究”学术报告会,在会议上,主编陈建华指出,“完成民国文献编纂工作,或要再用10年时间。”经过研究,广州大典研究中心提供资助经费1000万元,委托中山大学继续开展古籍脱酸及加固技术研发项目研究。同时,广州大典研究中心还提供资助经费100万元,委托复旦大学继续开展“以开化纸为代表的古籍印刷用纸的科学研究”科研项目,解决历史留存文献纸张严重破损、古籍重印用纸张不够理想等系列难题,促进古籍印刷用纸生产工艺的科研工作取得突破[7]。由此可见,这种出版活动是一并囊括了出版科研、纸质保护科研,这是有耐心的等待科技攻关来实现出版进展的案例,也是稀罕的。充分展示了广州地方政府领导格外尊重图书馆专家意见的高瞻远瞩情怀。
六、结合传统出版特色主动发挥政府的协调能力
中国历来强调“国有史,地有志,家有谱”,具有编撰地方志的历史传统,因此地方政府出版《广州大典》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也是传统使然。跟国外图书馆相比较起来看,以美国为例,无论是城市、学校还是其他大的机构,一般都设有档案部,负责收藏和自身机构相关的文献资料。文化传承功能比国内一般的档案馆更强。美国很多地方的公共图书馆一般也通过特藏室来完成档案存储功能。但由于我国的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是分属不同的文化资源收藏系统,这种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使系统间融合服务发展的道路荆棘丛生。即使是收藏同一类型的地方历史文献,都带有文化遗产保护使命,但是整合在一起开展数字化融合服务的实践非常稀少。因此,我们会寄希望于政府自上而下的推动各级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在地方文献之间的合作共建共享。为了让文献的保护能集中不同部门的科研力量,我们也会希望于政府搭台来组织专家论证,以避免重复劳动带来人力物力浪费。而《广州大典》的出版、阅读推广活动,实际上就已经率成为跨机构开展古籍保护、古籍(含民国文献)数字化建设合作的特殊案例。
因为政府部门的搭台,让不同系统的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不同地区的大学,都走向了围绕同一个项目的融合,带动起更多人了解这种有成效的合作模式。让市民读者在选择历代地方文献这类文献资源来阅读时,可享受全方位的整合服务,收藏服务,发现服务。
七、结语
《广州大典》的影印出版,展示了广州地区的经济能力、研究能力,传承了历史文化,还通过积极的阅读推广,又赋予了对外传播文化,树立文化自信的新功能。还践行了“学术乃天下之公器”的精神,为无门槛,自由平等阅读扫清了障碍,也一并化解古籍保护与使用之间的矛盾。但之所以成为典范,除了上文提到的优点外,我们还可以做个简单的比较。例如,在广东,影印出版地方文献的政府机构不局限于广州政府部门。如2005年初,广东省地方史志办公室也正式启动了全面搜集和整理历代方志、出版《广东历代方志集成》的工作。搜集了现存广东历代志书约433种,成书276册。广东省政府为此项工程投入了1800万元。2011年5月全部印刷出版完[8]。从内容上来看,与《广州大典》有大概70%左右的底本重复;从阅读宣传上看,也有官方媒体做了报道,而且也都是赠送方式宣传;印数上也相同,均为500套。但是,《广州大典》更加重视阅读的推广,才愈显得其出版模式是一种典范。
[1]谢妙慧.开发地方文献服务《广州大典》——“广东文献书目数据库”建设述评[J].河南图书馆学刊,2008(4):97-99.
[2]十年淬炼 始 成 一典[EB/OL].(2014-07-26)[2016-09-15].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4/0726/c136657-25345796.html
[3]《广州大典》系列:程焕文[EB/OL].(2016-08-17) [2017-03-15].https://v.qq.com/x/page/a03214e1idb.html?ref_vid=c03034o52y2.
[4]沈津.谈谈古代线装书的印数[J].收藏,2010(9):111-113.
[5]保罗.理查森.按需印刷:专业出版的未来[N].中国图书商报,2002-6-11(013).
[6]古籍修复师:修书如绣花全部补完需千年[EB/OL].(2015-04-21)[2016-12-15].http://news.huaxi100.com/show-226-622122-1.html.
[7]中大复旦等联手解古籍保护难题[EB/OL].(2016-06-18) [2016-12-15].http://news.dayoo.com/guangzhou/201606/18/10002079_112267323.htm.
[8]侯月祥,杨兵,梁芝铭.《广东历代方志集成》的整理、影印与出版[J].广东史志,2014(6):48-52.
汤罡辉,男(1978-),广东梅州人,硕士,中山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