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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朦胧诗中的童心探析

2017-09-01何琦韵

科教导刊·电子版 2017年21期
关键词:舒婷朦胧诗童心

何琦韵

摘 要 舒婷是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关于舒婷朦胧诗的研究大部分是围绕女性意识和人道主义精神这两方面。发掘舒婷朦胧诗中的“童心”可以体会到诗歌纯美的一面。舒婷能放下束缚,直面自己的心灵,以一颗“童心”坦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的朦胧诗富有童趣,以孩子般的视角来直观世界,以孩子般纯真的心境来面对快乐、忧愁、痛苦和疑惑。舒婷的纯美的诗句是对人内心情感的回归和关怀。

关键词 舒婷 朦胧诗 童心

明代的思想家、文学家李贽有著名的文艺观点“童心说”。 “夫童心者,真心也。……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李贽所说的“童心”是指人在孩提时代至真至纯的本心,未受社会习俗、社会意识濡染,“直心而动”,“率性而行”。

朦胧诗是70年代末出现的一股诗歌潮流。朦胧诗人能够挣脱各方面的束缚,直面自己的心灵,坦露自己的内心情感,感情真挚而强烈。具有“童心”是朦胧诗人共同的心理特征,朦胧诗是对久已被人忽视的“童心”的回归。“童话诗人”顾城曾热情呼喊“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顾城在谈到朦胧诗时指出:“他们的作品在一个时期,都不约而同地写到孩子,或用小孩子的方式来表达痛苦、期待,他们所经历的感情瞬间,和人类远离的天真时代无意相合,这种巧缘使他们在明慧,完美难于更动的东方传统之上,轻易增添了一点可爱之处。” 北岛、舒婷、顾城、江河、杨炼等“朦胧诗人”在“文革”期间就开始写诗。几位主要的朦胧诗人的创作有着不同的风格特点。北岛的诗突出地表达了一种怀疑和否定精神,存在着一种悲剧意境。顾城离开了直接观照社会现实的视点,以逃避的态度去寻找自己眼中的童话世界,实行“自我放逐”,拒绝“现实”的“入侵”。舒婷的诗,或借助内心来映照外部世界,或捕捉生活现象所激起的情感反应。舒婷重视自己的直觉和感悟,总是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在感伤中带着希望,所以她的诗歌比北岛和顾城的诗歌更为明朗。

舒婷是当代朦胧诗人中最早被承认和赞赏的一位,是朦胧诗坛上闪耀着“童心”光辉的一颗明星。她的朦胧诗富有童趣,以孩子般的视角来直观世界,以孩子般纯真的心境来面对快乐、忧愁、痛苦和疑惑。舒婷摆脱了心灵的束缚,在诗中说真话、抒真情,达到了苏轼所说的“有所不能自已而作者”的境界,她的真挚的感情时刻拨动着读者的心弦。她的朦胧诗是要求个性解放的体现,是对人的内心情感的回归和关怀。“童心”使其朦胧诗散发出“纯美”的魅力,成为当代诗坛上的一道清泉。

李贽非常推崇“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他认为,只要“童心常存”,则“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学非文者”,“童心”是一切文学作品的根本。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保持“童心”,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有诸多因素会“障其童心”。

舒婷的创作开始于上山下乡的时候,不少名篇写于七十年代中期,正值文化大革命。在李贽的时代,程朱理学“障其童心”;在舒婷的时代,文化大革命“障其童心”。诗歌创作的主流在文革十年走上了“假、大、空”的道路,个人情感被社会、集体的本质取代,属于个人内心世界的情感成为文学艺术不能触及的禁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舒婷没有丧失真我,她是真正地爱诗,只用诗来抒发内心的真情实感。她认为,应景诗不能赋,“因为诗太神圣了”。她在《停电的日子》前写道,“写诗出自本能,被称为诗人是一种机遇”。在《语言为舵》这篇散文中,舒婷也表明:“写诗最初只是拯救自己的一种手段,它令我在失学失业以及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轧压得心力交瘁的岁月里,坚持了最低限度的自尊。”舒婷相信,“通往人心的道路总可以找到”,她愿意尽可能地用诗来表现对“人”的一种关怀。在《在诗歌的十字架上》这一首诗里,她表露了自己的愿望:“紅房子,老榕树,海湾上的渔灯/在我的眼睛里变成文字/文字产生了声音/波浪般向四周涌去/为了感动至今尚未感动的心灵”。

评论家谢冕认为,“历史性灾难的年代,造就了一代人。他们失去了金色的童年,失去了温暖与友谊,他们有被愚弄和被遗弃的遭遇。”来自生命深处的童年情结会进入文化深处,化为艺术创造的一种生命源泉。1952年,舒婷出生在厦门鼓浪屿,她从刚懂事起就品尝到生活的苦涩。父亲被打成右派遣送到边远的山区,母亲为了不使孩子们受政治牵连而和父亲离异,舒婷的童年就在外婆家度过。多愁善感的母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她从此失去了母亲。这种童年经历给自幼敏感的舒婷以极为深刻的影响。童年时代的舒婷就敏感多情、性格孤傲。父母婚姻的不幸、母亲的过早离世、辍学下乡回城待业……这一切更使她的心灵经历着痛苦的考验。

在对作家研究的时候,“童年经验”常被研究者作为解剖作家的突破口。童年经验源于童年的精神经历,童年经验决定了作家的创作个性。舒婷的童年是坎坷的,而且过早地失去了母爱。也许因为这样,她向往一个温暖的愉快的童年,同时迷恋于当一个孩子的感觉。她的朦胧诗里经常写到孩子,她愿为一个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孩童,但她又不可磨灭内心的哀愁。孩子的世界是最纯真、最美好的,再加上自身的童年情结,促使了饱经沧桑的舒婷选择了以孩子的视野、孩子般的心境来观察世界、洞察世事,以孩子般的情感宣泄方式来表达痛苦、快乐、疑惑或期待,并以此来拯救自己、感动别人。这就决定了她的朦胧诗富有童趣,这童趣包括儿童特有的行为、心理、性情、志趣、思想、感情;符合儿童的兴趣、爱好、年龄特点和理解能力的各种事件。

如果说顾城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舒婷则是一个温顺的孩子。舒婷对母亲有着深深的依恋,在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都只是孩子,孩子可以永远得到母亲关注。母亲的早逝给舒婷留下了巨大的情感缺口,她在诗中表达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向母亲倾诉心事,有时候也向母亲“撒娇”。“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紧紧拉住你的衣襟。/呵,母亲,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呵,母亲》)我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在梦中享受着母亲的爱抚,拉着母亲的衣襟对母亲百般依恋的孩子。“呵,再没有一条小路/能悄悄走近你吗?妈妈/所有波涛和星光都在你头上永远消失/那个雷雨的下午/你的眼中印着挣扎/印着一株羽毛蓬散的棕榈”(《读给妈妈听的诗》),“她随着落潮去了,我的妈妈/现在我是多么后悔/如果我不睡着/凭青春和爱情的力量/能不能在黎明前把她夺回/让我在人心靠近泉源的地方/为母亲们/立一块朴素的方尖碑”(《献给母亲的方尖碑》),“我的妈妈/在大理石骨灰盒里转侧不宁/以妈妈为背景的梦因此滴水成冰”(《履历表》),这些简短的诗句承载着对母亲的深深的思念,口语化地称呼“妈妈”更为亲切和自然。

在舒婷的朦胧诗中,“母亲”的概念是广泛的,不但出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母亲、祖国母亲、大海母亲和土地母亲。而她,任何时候都愿意作为一名孩子,这能让她收获足够多的幸福。“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一早我就奔向你呵,大海,/把我的心紧紧贴上你胸膛的风波……/昨夜梦里听见你召唤我,/像慈母呼唤久别的孩儿/……大海呵,请记住——/我是你忠实的女儿”(《海滨晨曲》),“就像可怜的大地母亲,她含泪收容的/那无数屈辱和谋杀”(《悼》)。舒婷对祖国,对大海,对土地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舒婷的朦胧诗里有着庞大的意象体系,其中大部分都是大自然中的景物,或者是体现着童趣的事物,没有什么比孩子眼中的自然界更为纯净和神秘了。她还用了大量的拟人手法,把大自然中的事物写活了,赋予了它们喜怒哀乐,赋予了它们各种灵活的动作,形象生动,富有趣味。那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源于诗人丰富的想象,蕴涵着诗人的稚气。俄国革命民主主义理论家别林斯基曾经说过,儿童的“充满纯洁的、童贞般欢乐的、丰富多彩的生活” 的源泉就“在于与大自然和现实保持天真无邪的、纯洁无暇的和谐一致”。大自然在儿童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儿童对大自然有着敏锐的感受力,有着特别的兴趣,很多快乐的童年经历都与大自然有关。她对顾城的评价是“你的眼睛省略过/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没有被污染的远方出发”(《童话诗人》),而她自己也“写了许多支歌/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

舒婷出生在厦门鼓浪屿,大海在她的童年记忆中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大海、波涛、沙滩、海岸、小岛、贝壳、船、风、帆、桨橹等意象在她的朦胧诗里常有出现。“多少行在 沙滩 上留下的足迹,/多少次向天边扬起的风帆,/都被海涛秘密、/秘密地埋葬。……呵,大海,/就算你的波涛/能把记忆涤平,/还有些贝壳,/散在山坡上/如夏夜的星”(《致大海》);“我醒来聆听你深沉的歌声:/一次比一次悲壮,/一声比一声狂热。摇撼着小岛摇撼着我的心,仿佛将在浪谷里一道沉没/……望着你远去的帆影我沛然泪下,/风儿已把你的诗章缓缓送走” (《海滨晨曲》);“站在我的肩上,亲爱的,/你要快乐些。/海欧还会回来,/太阳已穿过西半球的经纬。/明天,澄静的早潮将在我们身边开满白蔷薇” (《礁石与灯标》);“一只小船/不知什么缘故/倾斜地搁浅在荒凉的礁崖上/油漆还没褪尽/风帆已经折断”(《船》);“雾打湿了我的双翼/可风却不容我再迟疑/岸呵,心爱的岸/昨天刚刚和你告别/今天你又在这里”(《双桅船》)。海滨风光清新怡人,诗人心中多少复杂而微妙的感情就在这养育她的地方迸发。

除此之外,星、月亮、阳光、水、露珠、天空、草、树、鸟和各种各样的花都是舒婷的朦胧诗里常见的意象。“星星被弹落草丛里,/又吃吃笑着钻出来”(《黄昏剪辑》), “一只打翻的酒盅/石路在月光下浮动/青草压倒的地方/遗落一枝映山红/桉树林旋转起来/繁星拼成了万花筒”(《往事二三》),“烟囱、电缆、鱼骨天线/在残缺不全的空中置网/野天鹅和小云雀都被警告过了/孩子们的画册里只有/麦穗、枪和圆规画成的月亮”(《黄昏星》), “虫 鸣亮起一幔青烟/风/踮着小桉树林的波浪/走在盲三弦上,揉搓一支/牵肠挂肚的南曲”(《故地重游》),舒婷选择了自然万物来承载内心丰富的情感。

舒婷的朦胧诗不但散发出清新的自然气息,还融入了神秘的童话气息,体现了孩子们的志趣。童话对孩子们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在怀有美好的愿望和梦想、童心不灭的大人们心目中也同样有着永恒的魅力。“她破坏平衡,她轻视概念,/她像任性的小林妖,/以怪诞的舞步绕着他。/……自己是一个旋涡,还/制造无数旋涡,/谁也不明白她的魔法”(《自画像》),“相传我是神秘的美人鱼/因为/我爱坐在礁石歌唱,而礁石/浮沉在/任性的波涛里”(《远方》),“我跋涉你心爱的书/细耕你说过的话/我扔下水晶鞋/走在血脈似的山路上”(《银河十二夜》),“天使将翅膀/遮覆你的天空/这一瞬间/你目光的锋刃已超越命运的泥沼”(《惊蛰》)。小林妖、美人鱼、水晶鞋、天使让人想起了美好的童话故事,通过这些诗句,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徜徉于童话世界不亦乐乎的舒婷。

美妙的诗句离开了童话世界,回到现实生活当中也同样包含着孩子的志趣,这是因为舒婷把孩提时代的生活情趣融入到了诗歌当中。“那么,这是真的/你将等待我/等我篮里的种子都播撒/等我将迷路的野蜂送回家/等船蓬、村舍、厂棚/点起小油灯和火把”(《 “?。!” 》),主人公正置身于相思之中,在爱人的忠诚的等待面前,她快活得像个孩子, 想起了儿时的趣事。“当足音预示着有人走近,/所有太阳花都停止捉迷猜。/人说:我好像听见了什么?/风捂着嘴跟在身后:/不奇怪!不奇怪!”(《黄昏剪辑》)爱游戏通常被认为是儿童的天性,是童心的流露,这里写的又何尝不是一次有趣的游戏?舒婷把人的游戏赋予了自然,不但人们有游戏的天性,自然万物似乎也有。人和自然做起了游戏,两者和谐共处,美好的情感不言而喻。“现在我可以做梦了吗/雪地。大森林/古老的风铃和斜塔/我可以要一株真正的圣诞树吗/上面挂满溜冰鞋、神笛和童话/焰火、喷泉般炫耀欢乐/我可以大笑着在街上奔跑吗?”(《会唱歌的鸢尾花》)她梦见了古老的传说、神秘的童话,梦见了喜爱的礼物,梦见了欢乐和热情的象征。梦可以揭示一个人内心的向往,一个欢乐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纯真的童心淋漓尽致地流露出来。

舒婷在她的朦胧诗里塑造了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色调温暖、活泼,给人清新、愉快的感觉。解放前,国立中山大学研究教育研究所陈孝禅先生关于小学教科书图画问题的一项研究表明:儿童爱看彩色画,黑白画第二,轮廓画殿后;在彩色画中,年幼的儿童最喜欢红色,次蓝色,再次浅红,年长的儿童,渐渐喜欢蓝色和绿色。这是一项很有趣的材料。儿童喜欢强烈、热闹、活泼、温暖的颜色。舒婷的朦胧诗体现了儿童的这一审美特征,舒婷由此寄寓了自己的情思,表达了自己的人生态度。大海、青草、树木、花儿、繁星、稻穗、贝壳、月亮、鸟儿等景物在其朦胧诗里经常出现,色彩明丽。“树皮小屋临水环寨/宽柔的蕉叶/送你一程又一程/芦枝上停一只小蓝雀/不解这庄严的沉默” (《日落白藤湖》),“当海浪欢呼而来,/大地张开手臂把爱人迎接”(《珠贝——大海的眼泪》),“一只打翻的酒盅/石路在月光下浮动/青草压倒的地方/遗落一枝映山红/桉树林旋转起来/繁星拼成了万花筒”(《往事二三》)。更特别的是,舒婷还运用了“添色”的修辞方法。添色是指运用色彩词语,对抽象事物或者没有色彩的客观事物加以主观感情化地增色的修辞技巧。例如,“在孩子双眸里/燃起金色的小火/在种子胚芽中/唱着翠绿的歌 ”(《馈赠》),“四月的黄昏里/流曳着一组组绿色的旋律” (《四月的黄昏》),“我安详地等待那绿茸茸的梦/从我身上取得第一线生机”(《落叶》),“愿你的两岸/凋睡而又萌醒/始终簇发 绿生生的节拍和旋律”(《花溪叶笛》)。舒婷给歌、旋律、节拍和梦赋予的都是绿色,充满生机与活力,体现了诗人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她就像是一个爱想象、追求形象感和生动感、天真活泼的孩子,用色彩描摹着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

孩子们喜欢用字数不多的语句来描摹生活,喜欢音韵的悠扬,喜欢轻快、节奏感强的旋律。所以,他们说话特别喜欢用叠音。用叠音有和谐悦耳,节奏跳跃的效果。舒婷的朦胧诗用上了大量的叠音,仿佛一个充满稚气的小孩子在叙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在倾诉内心的快乐、忧伤和痛苦,感情真挚。这使得她的诗歌带有了一点儿歌的意味。舒婷朦胧诗中用的叠词主要有四种形式:

(1)AB式

“歌吟的阳光,攒动如 金茸茸 的蜂群:千姿百态的丛枝拙叶,千姿百态地燃烧闪熠” (《白柯》),展示了在灿烂的阳光下充满热情与生机的白柯的形象;“龙眼七月还是 水灵灵 的/不谙世事/八月已老练成桂圆/全国去经商”(《怀念汗水》),诗人沉浸于对故乡的思念之中;“我的 黑沉沉 的、血汪汪 的、白花花 的土地啊”(《土地情诗》),表达了对土地的深厚的感情;“高原。无遮无拦/一株 孤零零 的小树/与风沙相持/土地吮吸着/两行 汗淋淋 的脚印”(《银河十二夜》),暗示着生长在西北高原的男主角的孤独与辛劳。

(2)AABB式

“小河 曲曲弯弯 /丫丫的心事 弯弯曲曲”(《银河十二夜》),描述了小姑娘曲折多变的内心情感;“夜凉如晚潮/漫上一级级 歪歪斜斜 的石阶/侵入你的心头”(《兄弟,我在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巷口/短墙上许有 星星点点 花/许是一幅未成龄的炭笔画”(《……之间》),叠词的使用使描写更加具体和形象。

(3)AA式

“我把灯掌得 高高 /让远方的你/能够把我看见”(《小窗之歌》);“槐树摇下飞鸟似的落叶/月白的波浪上/ 小小 的金币漂浮” (《兄弟,我在这儿》);“怀念的手指不经许可/伸进你的往事摸索/也许能翻出一寸寸断弦/ 细细 排列”(《眠钟》);“用你 宽宽 的手掌/暂时覆盖我吧”(《会唱歌的鸢尾花》)。

(4)ABAB式

“心也许 很小很小 /世界却 很大很大 /于是人们相信了你”(《童话诗人》),“仿佛已走了 很远很远 /谁知又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还乡》)。

舒婷喜欢用以“儿”为后缀的派生词,表示亲切、可爱的意味,表达对这些事物的喜爱之情。例如:“多少支在峭壁上唱出的 歌儿 ,还由海风日夜、日夜地呢喃”(《致大海》),“愿崖树代我把手摇一摇/愿 星儿 为我多瞧你一瞧”(《心愿》),“桑葚、钓鱼竿弯弯绑住河面/ 云儿 缠住风筝的尾巴/无数被摇撼着的记忆/抖落岁月的尘沙”(《童话诗人》),“从大清早就飞出去歌唱的 鸟儿 /都没能回来/小树林在迟暮的寂寞中/帘垂一重重悲哀”(《黄昏剪辑》),“是你吗/我的簌簌作响的 小花儿 /你在哪里”(《银河十二夜》)。这些诗句的感情活泼,颇有点儿童诗的味道。

另外,舒婷还喜欢用以“小”为前缀的派生词。但这“小” 并不跟“大”相對,是不能用对事物的常识性观察来衡量和判断的,这取决于诗人写作时的心境,也许可以说是诗人的童心赋予了它们的“小”,表示一种亲切、具体、可爱的意味。例如:“一只 小船 /不知什么缘故/倾斜地搁浅在荒凉的礁崖上”(《船》);“你可以设想我的 小屋 ,像被狂风推送的一叶小舟”(《当你从我的窗下走过》);“当你有一天想变为:/一朵云/一只蹦蹦跳跳的 小兔子 /一艘练习本上的白帆船/不要忘记我”(《白天鹅》);“我不相信/深巷 小木门 不咿呀为我开着/再没有人迎风敞着绒衣/一直送我到渡桥”(《送友出国》);“暖和的 小南风 /穿扦白蝴蝶/你把我叫做栀子花”(《水杉》);“虫鸣亮起一幔青烟/风/踮着 小桉树林 的波浪/走在盲三弦上,揉搓一支/牵肠挂肚的南曲”(《故地重游》)。

袁牧认为“作诗,不可以无我”,他所说的诗中的“我”,是指诗人自己的个性,对客观事物的独特感受,新颖的语言,以及与众不同的构思、风格等。舒婷能放下束缚,直面自己的心灵,以一颗“童心”坦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的朦胧诗中“有我”,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感受,是当代诗坛上的一方净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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