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与志明的爱情三部曲

韩青

余春娇与张志明的恋爱状况，香港怪咖鬼才导演彭浩翔前后8年，拍了3部——2010年的《志明与春娇》、2012年的《春娇与志明》和今年4月的《春娇救志明》，把这绕口令式的俩人名，组合成了港味十足的恋爱三部曲，在近些年香港电影一路走低的形势里，却是院线电影里一对颇能招惹眼目的CP。

话说2010年5月，香港实施禁烟令，严禁公共场合吸烟。各等烟民只得在工作间歇时凑到附近楼间后巷里，找个大垃圾桶围拢着吞云吐雾解解烟瘾，男男女女一扎堆儿，免不了种种插科打诨讲段子。

杨千嬅饰演化妆品店员余春娇，余文乐饰演广告公司白领张志明，俩人就在此间相识。志明的一个外号叫公公的同事，痞里痞气地形容他俩是“姣婆遇着脂粉客”。公公说，这禁烟令的好处，就是有机会找写字楼周围其他公司的女孩子，而他们原来只能撩自己公司的妹子。

志明刚分手的女朋友就是自己的同事，人家跟公司的外籍老板好上了，让志明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绿色笑话。春娇先闻其糗再见其人。

志明一出场，就用极柔和的小火苗给春娇点烟，使春娇顿生好感，两人开始互传短信，时常相约小巷吸烟。春娇和男朋友家豪同居五年，彼此正有些审美疲劳，志明给春娇的一条暧昧短信恰被家豪看到，导致两人分手。

春娇跟志明去爱情酒店准备一度春宵，不料哮喘病发作。志明劝她戒烟，温柔地抱着她说：“有些事情不用一个晚上做完，我们又不赶时间。”这让春娇感动不已，准备投入新恋情，而此时志明的态度却含混起来，两人生出隔阂……

没过两天，增加烟草税消息颁发，烟民们闻风而动，连夜各处搜购香烟。志明和春娇在他们初时相见的便利商店重逢，相约一起去寻购香烟。路上，志明要有哮喘病的春娇戒烟，彼此心迹可见。

春娇说：“我年龄比你大。”志明说：“我个子比你高。”志明喜欢把干冰倒进马桶，看它袅袅升起的烟雾，其前女友看不上眼，觉得孩子气，在春娇眼里却都成了惊奇……

恋爱里最微妙的部分，就是由暧昧不明的萌动，经过似有似无的游移，终止于心领神会的确立，他们用7天完成。

两年之后拍摄的《春娇与志明》，爱的激情退去，春娇也像前女友似的不满志明的不成熟和没担当了。

原本说好和春娇妈妈弟弟一起吃饭的重大约会，志明竟全然忘记。虽然志明连连道歉，可春娇说：“有些事根本就不可以强求，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散了。”春娇住回妈妈家，志明去了北京。

那时节正值香港电影人纷纷北上发展，第二部里的春娇志明还是杨千嬅和余文乐，而聪明识时务的彭浩翔，在演员阵容里特别增添了内地明星杨幂和徐峥。先到北京的志明，很快被杨幂扮演的空姐尚优优色授魂与；半年后春娇所在品牌化妆品店也在香港关张，移师北京开店。香港经济不比以往，北京却是另一番天地，比如志明再玩干冰从马桶里腾云驾雾出来，尚优优只关心马桶脏不脏。

春娇志明在北京街头巧遇，志明身边有亭亭玉立的尚优优，徐峥扮演的大叔级优质男SAM迅速痴迷上了春娇。《春娇与志明》跟上一部相比，强调的是环境里的人，港男港女在北京恋爱，多少带出香港电影人对内地的皮里阳秋，杨幂比杨千嬅年轻漂亮，徐峥比余文乐稳重体贴，但是都没用，志明跟尚优优分手都懒得找借口：“我觉得她好，她什么都好。”而春娇对SAM只有一句对不起，内心翻江倒海，因为她透过SAM看到：“我原本是想找一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但谁知道，我却变得和你一模一样。”

这场由香烟引发的情缘近乎宿命——“就算戒了烟，我也戒不掉你。”经过从香港到北京的分离复合，俩人再次确定：“我年齡比你大”和“我个子比你高” 。本来嘛，恋爱的过程就是各种不断的质疑与印证。

转眼到今年的《春娇救志明》，戏外的杨千嬅从大笑姑婆变成宝贝辣妈，余文乐从青春偶像变成魅力型男；影片里的他们分合拉扯，春娇已陷“中女危机”，志明仍不肯长大，上一部里志明曾对尚优优说他自己是个小孩，没想过要孩子，“让一个小孩去照顾另外一个小孩，太残酷。”

俩人平素磕绊不断，倒也习以为常，真正让春娇紧张的，是家里突然借宿住进来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年轻女子Flora。她不仅是志明小时候的邻家小妹，还要跟志明借精生子。春娇听得目瞪口呆，志明自己不说行不行，把责任交给春娇：“这件事，还是要听春娇的意见。”

春娇还有另外的麻烦，跟她妈妈离异多年的老爸，带回一个年轻小女友要结婚，还不管不顾地让她和志明帮忙拍婚纱照。当年爸爸抛妻别子，给春娇留下了童年阴影，如今志明身上处处可见爸爸的影子，闺蜜们帮她出谋划策，去台湾旅行一趟，重燃爱火。

台湾行，遭遇地震，志明生死关头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春娇洒泪而别：“我快要四十，只想要安全感，你给不了我，不如我们还是算了。”

片中各种爱情、亲情、友情的波折底下，是“女人让男人成熟”的命题作文。志明的天真曾让春娇心动不已，但是当她需要被保护时，他的天真就变成了自私和伤害。被借精风波、台北地震、春娇离开诸多事情轮番折腾，志明意识到自己需要成长，想方设法动员亲友团，在大街上制造出无比煽情的舞台效果，当众求婚。春娇答应了，所以影片叫《春娇救志明》。

志明当众唱首歌、求个婚就真长大了？从《志明与春娇》《春娇与志明》，再到《春娇救志明》，一大批春娇粉志明迷，确实是看着这三部曲谈婚论嫁成家立业了。导演彭浩翔也已经年过四十，从香港电影导演的新锐队伍划入了成熟行列。《春娇救志明》是三部曲里口碑分歧最大的，借精的桥段很狗血，老爸的戏份很突兀，但第二部与第三部之间有五年时间充足筹划，主创投入其间的情感最饱满。不喜欢给电影拍续集的彭浩翔，实在钟情这对男女。香港是个多大点儿的地方呀，每次碰到余文乐和杨千嬅，都言及春娇和志明，弄得三个人的聊天像有五个人在场。人生苦短，一生可拍多少部电影？所以他们要拍个自己愿意相信的故事：志明愿意为春娇而改变，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给春娇安全感的男人。

跟彭浩翔电影里经常呈现的背叛、出轨的强烈戏剧感不同，春娇志明系列是天下善男信女们的爱情喜剧，很日常化的怄气、吵架、波波折折、分分合合，最终结局却总是心愿达成的圆满，而三部曲里没完没了满天飞的段子，是台词，也是特效，反衬一对善男信女的爱情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