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峥嵘让观众记住角色，就是我的路

文/邱骊吉

温峥嵘让观众记住角色，就是我的路

文/邱骊吉

从美丽阴狠的“顾忆罗”到英勇机智的革命女战士，十几年来，温峥嵘所塑造角色之间剧烈的反差带给观众的冲击不言而喻。她是那样专注于纯粹的演艺之路，我们几乎无法从娱乐八卦新闻中找到她的名字。“我是个很有主见的演员”，她对我们说，“当演员都希望能红，红能证明自己成功，但我不这么想，我只把做演员当成工作。”

观众喜欢就值得

温峥嵘拍了很多年的戏，什么样的角色她都接触过，《半步之遥》里的宋青也并非是她饰演的第一个革命者。她从来不给自己定位是什么样的演员，只要接到剧本觉得有热情去演，便会全心投入。革命战士的精明勇敢与女性的优雅细腻，被温峥嵘融合在了这位英姿飒爽的游击队长身上。而这部主要以女性角度展开视角的电视剧，有着非常纤细丰富的情感线，温峥嵘起初就是被剧本的这一点打动的。

于是她接下了这个角色，踏上了数月的拍摄旅程。《半步之遥》中宋青所在的特别行动小组要一边追击敌人一边护送首长去延安，过程中需要拍摄大量追追打打的镜头，剧组忍耐着酷热辗转各地。作为一名出道近20年的演员，温峥嵘早已对这种拍戏的辛苦习以为常。她经历过冬天拍夏天戏，经历过戏一拍完立刻发高烧，也经历过拍戏期间每天给自己灌藿香正气水硬撑的日子。“我觉得我没有权利倒下，不然剧组就没得拍了。”她回忆说，“回头看去，有比你年纪小的演员，有比你资历老的演员，大家都这么努力，我们接了戏就有责任把它拍好。当影迷感到你的演出能震撼他，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

她想起那一天，整个《半步之遥》剧组都在等着拍一个大场面，但当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本以为雨停了就能拍完收工，谁能想到那雨一直下到半夜。这个场景必须当天拍好，眼看雨停无望的剧组成员只能一起穿上雨衣直接开拍，拍摄进行到最后，大家纷纷抛弃了雨伞，直接上阵，最后全淋成了落汤鸡。这种不可调控的事件常常会冒出来影响拍摄。因为时间紧张，温峥嵘曾一天拍过30多场戏，比起精疲力竭带来的痛苦，“损失戏了”才更让她难受。她无法把疲倦和条件有限当作“没有演好”的理由，因为“观众不会知道这是你半夜两三点拍的戏”。

在剧组里，温峥嵘与同事们一起为了给观众呈上一部尽可能优质的电视剧而努力着，而在《半步之遥》的世界里，宋青也在与她组里的战友一起为他们的使命奋战，从海南到延安，直到他们的使命抵达最后一步。“走到最后一步，当使命快要完成的时候，包括我的角色在内，所有的组员都牺牲了，所以叫《半步之遥》。”解释剧名的时候，温峥嵘说了剧中的故事，与剧中人物的结局，并难以自禁地为之哽咽。她是习惯在一段时间里都专注于同一个角色的演员，从来没有串过戏，因为她需要一个完整的角色。谈起剧情里发生的种种时，她仿佛还与她的角色连接在一起。

“回想每一个组员的牺牲，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有的生命与伟大的使命相比都显得无比渺小，但女性革命者的心理又是多么复杂，一路上并肩作战的组员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常洪明首长对宋青的情感与爱则是隐蔽又微妙的，他的爱人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我想要报恩，他如同我的灯塔和指路人，是我的革命信仰，也是我最重要的使命。”

最后一段戏，有一个长镜头，她从一座山谷往前跑，看到延安就在前方。宋青的脚步止于故事的末尾，而温峥嵘走出片场后落下了泪水，因为她自觉没有拍好，但已经不能再拍一遍了。

演员就是这么一个要承载很多东西的职业，辛苦过后，可能仍是遗憾的镜头。对此温峥嵘恳求大家给她成长空间，并感谢观众一直以来对她的宽容：“是他们让我在这一行走到现在，他们就是我的力量，我的信仰。”

每个角色都是一次蜕变

2001年，温峥嵘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初出茅庐的新人，拼了命想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演员。有次为了拍一场主人公遇到泥石流被埋的戏，她被埋在一个只露出头的沙坑里，旁边有鼓风机吹着，黄沙和噪音铺天盖地，现场什么都看不清，有人在一边扬沙，还有人在拿着铁锹埋她。导演特别入戏，而她被埋在沙子里四五分钟，几乎窒息，最后是被好友从沙坑里刨出来的。直到现在，她仍然秉持着她的宗旨—接了一部戏，就有责任为它去经历所有的危险和辛苦。与温峥嵘有多年共演经历的著名演员张国强曾这样评价她：“她是全身心地，一个细胞都不浪费地投入到创作里的。”她将演戏视为一种二次创作，而方法便是将她自己融进角色里。

“演员都说，我要做‘百变’。但真的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温峥嵘有些伤感地说。事实上，每个角色多多少少都会有演员本人的影子。“演员有时候是很被动的。因为没人有义务让你去尝试新的角色，一旦你什么角色演得好就会一直找你去演同一类角色，你别无选择。但怎么样能演出不同呢？通过给角色设定情景，我融入到角色中多少，观众就感受到多少。”

宋青是个美丽的女子，但更是个革命战士，她的扮演者正是想要表达出这一特点，即“革命者”这一角色身份独有的魅力。“我很少补妆，除非造型师看不下去了。一方面我是进入进出角色很慢的那种演员，拍戏时只求大家不要动我，让我能专注进入角色。另一方面，战争时期，一个革命者并不需要无时无刻妆都化得美美的，我从来不在乎这种漂亮。”演过不少战争题材影视作品的温峥嵘，对于出演革命者别有一番体会，“漂亮很多角色都已经有了，抹淡的眉毛、干裂的嘴唇才是这个角色。观众看得过瘾时，不会在意角色的脸漂不漂亮，只会觉得这角色有魅力。”

每次拍戏都是一次历练，每个角色都是一次蜕变，给温峥嵘带来启示。“一定要把一个人物演成人”，她用这一角色的双眼窥见了抗战剧世界真实而鲜活的一角：革命者也怕失去，也怕失去战友和生命。“希望大家看到的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有我坚持的东西

要谈演员的演技水平，“哭戏”总是绕不开的一笔。温峥嵘说她演哭戏时是不滴眼药水的，一切全凭她的个人感受。

“我拿到剧本，经常会看到上面写着‘此处有泪’‘默默流泪’‘痛哭流涕’，我知道那是编剧创作时的情感流露，但是作为演员，我也有我的创作，我对角色有我的理解，我演到此处时没有感受到要哭。人的情感是由内而发的，观众能看得到，你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他们都没感受到，你为何要去滴眼药水装腔作势？我是个体验派的演员，我不能欺骗观众。”

作为一名演员，温峥嵘有自己坚信的东西。“我走我自己的路，很少有事情能干扰到我。”她说，“记不住我名字的观众会用角色的名字称呼我，不管是正派角色还是反派角色，我都觉得他记住了，这就是我的路。”

天蝎座的温峥嵘对生活抱着爱憎分明的态度。“我很纯粹，我的世界非白即黑，没有中间色。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而喜欢的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她还笑称自己的性格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以前太有个性，甚至被人说不好相处。然而，每每说到与自身职业相关的话题，她流露出的总是对于演艺事业的谦卑之心。“观众们总是很放纵我，对我很宽容，说‘让她有点瑕疵吧’，我真的很感谢他们，给我成长的空间，让我去成熟。”许多演员被问到“与某某演员老师合作的感受如何”时，都要说上一句“和他合作很愉快、很开心”，温峥嵘却不喜欢这种“泛泛的说法”。她坦言：“我喜欢和好演员合作，合作是提高自己的机会，学习的机会。”于她而言亦师亦友的前辈斯琴高娃就曾向她传授过宝贵经验，一旦进入角色，就会进入下意识，怎么演都是对的，眼神、气息、散发的魅力都是要演的那个人。温峥嵘感叹：“我从她对生活和事业的态度中发现，原来艺术家真的要为了艺术用生命去演戏。”

当下，演员所在的领域无比喧嚣，大众的视线与热点总是在马不停蹄地追踪各种八卦的消息。而温峥嵘似乎与这些花边新闻完全隔绝，她只把做演员当成一份工作，她的工作态度是低调而勤恳的，满怀对这份职业的热爱与坚定。“我不会想‘我一定要很红’”她说，“明星和演员是两回事，不知道大家怎么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我还算是个有潜质的演员。我对我的人生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