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外百老汇和外外百老汇

沈健

2006年，借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推出大型多媒体音乐剧《电影之歌》之机，我对美国纽约的百老汇进行了一次考察，考察成果分别以创作、制作、表演、音乐、舞蹈、舞美、剧院等为题制作了七集纪录片《音乐剧巡礼》，在央视电影频道播出，反响甚好。

考察得到了百老汇亚洲娱乐公司和倪德伦环球娱乐公司的支持， 它们帮我安排了一场与百老汇十多位顶级制作人的见面会。见面会上，我说服他们帮我向百老汇联盟申请在当地拍摄纪录片的许可。两家有竞争关系的公司还破天荒地坐到一起，与我们共商拍摄计划。密集的拍摄进行了约两周，我们采访了50多位在台前幕后工作的“百老汇人”，世界最大歌剧集散地的真实运作情况揭示在我们面前。

百老汇每年要为纽约做出近百亿美元的经济贡献，提供近十万个就业岗位，影响和地位不逊于西岸的好莱坞。纽约市区常驻人口不过千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却有6000萬，他们每投入百老汇音乐剧1美元，就会产生5美元的附加值。

百老汇核心剧院区覆盖临近时报广场的十多个街区，共有49家剧院。核心区以外的曼哈顿有近50家剧院，被统称为“外百老汇”（Off Broadway），曼哈顿以外属纽约地区的剧院则被称为“外外百老汇”（Off Off Broadway），有100多家。诺大纽约市每晚有近200家剧院同时上演着不同的剧目，周末和节假日还有加演，形成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产业。“外百老汇”和“外外百老汇”的演出大多属于公益性质的小型演出，享受政府的税收减免，同时为百老汇核心区商业大舞台不断输送着剧目和人才，许多百老汇大腕早年在“外百老汇”或“外外百老汇”蛰伏。可以说，“外百老汇”和“外外百老汇”共同烘托起百老汇的繁荣与辉煌。

在百老汇音乐剧的庞杂产业链中，制作人及制作公司位于整个链条的最顶端。制作公司规模都不大，即便是声名显赫的也不过几十人。制作人最重要的工作是与各方签订法律合约，他们最离不开的就是律师。各类创作者大多有自己的工作室，因此经纪业在百老汇也很发达。

采访过程中，我们旁听了百老汇式的创作圆桌会。圆桌会一般由制作人召集，导演主持，会前备好故事大纲分发给签约台词作者、曲作者、词作者、编舞。大量细节，例如剧中人究竟唱着歌出场还是跳着舞出场，或是边唱边跳，都是在会上集体讨论决定的，最终的决定权属于导演。一部百老汇音乐剧剧本中所包含的表演、歌唱、舞蹈是浑然一体的，绝不是先完成一部话剧台本，再交编舞者往里插进舞蹈、作曲者往里插入演唱。所以，真正的百老汇音乐剧，如果将音乐和舞蹈拿掉，就看不懂了。

“托尼奖”由美国戏剧联盟和百老汇联盟共同设立，旨在每年一度表彰百老汇音乐剧的佼佼者，与奥斯卡、格莱美、艾美奖并列为美国艺术界四大奖项。百老汇与好莱坞堪称美国文化的两大标志，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百老汇不断从好莱坞电影的创意中汲取灵感，好莱坞也常将百老汇的成功剧目和百老汇自身的故事搬上大银幕。2015年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鸟人》讲述的，就是一位过气好莱坞影星转战百老汇希望重振旗鼓而屡屡受挫的故事。

曾在百老汇名剧《西贡小姐》中担任主演的王洛勇曾告诉我，无论是中国演员还是好莱坞演员其实都十分热衷于舞台表演，特别是话剧、音乐剧。究其根本，在于舞台剧可以更直接、充分地展现演员的综合素质，不存在后期修补的可能，所能提供的成就感是拍电影比不了的。

《歌剧魅影》屹立百老汇30年不倒，其作者安德鲁·劳伊德·韦伯堪称巨擘。《歌剧魅影》是韦伯在与英国著名歌唱家莎拉·布莱曼热恋时写就的，1986年10月在伦敦女王剧院首演，30年来在百老汇和全球30多个国家巡演超过10万场次，创造了近50亿美元的票房。我们的考察正值韦伯新剧《白衣女人》即将公演，他亲口向我预言这部剧至少可以在百老汇连演15年。然而上演不到三个月，《白衣女人》便草草首场。除了女一号患癌症临时退出外，过度运用高科技而遭观众诟病亦是重要原因。

但这不妨碍韦伯继续是音乐剧爱好者心目中的大师。韦伯对中国的音乐剧前景十分看好，他认为，中国有很深的文化底蕴和音乐资源，音乐剧市场相当大，而音乐剧本土化发展的关键是要培养一批年轻的爱好者。为了中国音乐剧的发展，闪亮公司曾牵线百老汇亚洲娱乐公司，与北京市怀柔区政府合作，打造了一部具中国风情的百老汇音乐剧《何处寻爱》，算是一次有益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