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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戏剧中的中国文学

2017-08-29曹丹睿

艺术评鉴 2017年14期

曹丹睿

摘要:赖声川作为当代台湾最负盛名的话剧导演,其指导的多部经典舞台剧享誉全球。而在他的戏剧中,也处处可以看出中华文化的缩影。他认为中国传统的东西不仅不古板,相反,却充满了创意。而《又一夜,他们说相声》就是赖氏戏剧中对中国思想现在处境的探讨。整部剧虽然诙谐,还充满着黑色幽默的味道,但是无不流露着作者对于传统思想的思考。他用他的智慧和创意,另类的解读着中国的传统文化,在看似荒诞不羁的表面下也引发了我们深刻的反思。

关键词:诸子百家 传统中华文化 创意学 即兴喜剧

中图分类号:J8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14-0123-03

赖声川是台湾知名舞台剧导演,美国加州伯克莱大学戏剧艺术博士,曾任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戏剧学院教授,1948年参与创立剧团“表演工作坊”并担任艺术总监,被亚洲周刊誉为“亚洲剧场之翘楚”。

《又一夜,他们说相声》是赖声川“表演工作坊”所创的第三部相声剧。继续沿袭了《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和《这一夜,谁来说相声?》华都西餐厅的模式。这一次,透过西餐厅的两位主持人“庞门”(旁门)“左道”(左道),外加一位补习班老师吴慧和一位似真似假的思想玄学大师马千,将带领我们探讨中国思想是否还存在的问题。借由相声的形式,也暗含了“相声”这门独特的艺术日渐“名存实亡”的现状。整部剧涉及到了“儒道墨法农民杂,阴阳纵横小说家”等诸子百家,采用诙谐戏谑的对白,虚拟的人物和情节,表面上是对中华文化进行了调侃,实则是对当今中国思想的深思。辛辣老道的语言,酣畅淋漓。在观众拍手叫好的同时,也不禁深思,我们是否也正如剧中的“庞门”“左道”一般,“旁门左道”的了解学习着我们老祖先传下来的中华文明。继而“旁门左道”的将其“发扬光大”?

一、孔子思想与诸子百家

对于中国思想全史,无非诸子百家争鸣,儒术独树一帜。“儒道墨法农民杂,阴阳纵横小说家”这是代表性的十家,其中小说家被放在最后一位,史家称之为“不入流”的一家,因此也有“十教九流”之说。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竞相争鸣,其原因之一是“心智的成熟”,这才创造了封建、宗法、礼乐三大制度,以及超越前人的新文化;原因之二是“社会的剧变”,国家制度、政治制度、社會制度和文化制度都面临重大转型,有大量根本性的问题必须回答;三是“士人的崛起”,即已经出现了一个能够产生思想的阶层,他们是这个时期最自由也最活跃的力量。因为自由,所以是“百家”,因为活跃,所以要“争鸣”。

虽说是到了汉朝董仲舒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是其实从孔子提出儒家“仁爱”的思想开始,主流社会上层社会就广泛沿用此思想来作为臣民行事准则,毕竟“半部论语治天下”嘛。但是,以儒家“仁者爱人,克己复礼”的思想可以统治臣民么?显然,在生产力并未高度发展的春秋战国时期,想要提前进入社会主义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论语,是用来给臣民洗脑的,先糊弄读书人,再糊弄老百姓,或者利用读书人去糊弄老百姓。统治者用论语“哄”着他的子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语出《论语.颜渊》)意为“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以此来告诫臣民他们自己所处的位置。当然,历代王朝的统治能够维持,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法家那一套:仗势欺人(势),阴谋诡计(术),严刑峻法(法)。

其中对于孔子不乏歪批,比如孔子的“仁爱”思想是因为孔子来到新的国家但是被拒之门外,只好“人!”“哎!”这样一直叫喊着,被以讹传讹传成了“仁、爱”。而“有教无类”更是成了“学生只要有钱交,我们就不分类。”这些犀利的言辞,不仅正面批判了我们当今的现实社会,也辛辣的讽刺了已经荡然无存、徒有虚名的中华思想。在我们捧腹之后,是不是也暗自联想到自己,继而“长太息以掩泣兮”呢?

二、“老子”与道家思想

“无为”应当算是道家思想的精髓。道家思想讲求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道家的本源,是万事万物的本源。由此而派生出的其他。此“道”可以解释为“自然界的某种规律”或者是“自然界的法则”,是与“天”相关的。老子在《道德经》的第一章就已陈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在那个时代,老子“无为”思想的出现,是给当时争鸣的百家一个缓冲。老子二十五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也是老子观点的总述,人类不可能忤逆天而行,要顺其自然,与天斗,不管怎样精心设计到最后都是徒劳的。所以老子的思想“无为”就出现了。道家这个观点有没有道理?当然有。比方说,人为什么会生病?说到底,还是因为有身体。如果没有身体,会生病么?不会。所以老子说:“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身体,还会有什么忧患?如果原本就没有秩序,或者更本就不需要秩序,还会有秩序问题吗?也不会。说实在的,这才真叫做“抓住了根本”。可惜这个根本,抓了等于没抓。的确,没有身体,就不会生病;无需秩序,就不会有秩序问题。但是,人能够不要身体么?不能。同样,社会能够不要秩序么?也不能。孔子说得对,“鸟兽不可与同群”,人不能像动物一样,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自然界,只有组成社会,人类才能生存。要组成社会,就必须有社会秩序,这个社会既然是人类的,这个秩序就只能是人为的,既然如此,道家的“无为”,也只是适合与给后人提供思考,对于当时的统治,其实是没有多大效用的。

三、董仲叔叔

庞门假扮马千大师,与左道上台。谈论完关于复姓的尊严之后,他开始讲年轻时暗恋邻居姑娘的事情。

邻居姑娘的父亲是精通“儒道墨法农民杂,阴阳纵横小说家”十家的“狂想病”患者。对外是温文儒雅的儒家,回家却是严肃地要求妻子裹小脚,拿藤条管教女儿的法家。把家里只有二十八坪的房子硬是装修出了一个小型的开封府,为了防止女儿交男朋友,他甚至买下了整栋楼,贴着对联,准备实行“万里长城万里长,处处长城处处防”“三寸金莲三寸短,短短三寸短短短”。

在这一部分主要影射的是汉代思想家董仲舒,董仲舒以儒家学说为基础,以阴阳五行为框架,兼采“黄老”等诸子百家的思想精华,建立起一个具有神学倾向的新儒学思想体系,在《举贤良对策》中系统地提出了“天人感应”以及“大一统”学说。董仲舒是一个十足的皇权拥护者,他的思想也为汉武帝的集权统治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是,高度的集权统治真的对于人民的生活有好处吗?答案一定是不。

在现代社会信息日益开放的今天,如果我们还继续固守着祖先的治国之道,那么在“绝对的统治”这种压力之下,很容易物极必反。不光是社会,小到我们的家庭,如果像是“董仲叔叔”这样的“严父”,很多小孩子都会被培养成极端的人,或者极端懦弱惟命是从,又或者极端叛逆肆意妄为的思想。

因而董仲叔叔被称为“中国式狂想家”,这哪里是“中国式狂想家”?分明就是为了管教孩子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中国式父母吧。

四、阴阳家统一中国

华都西餐厅到最后都逃脱不了要拆除的命运,庞门左道还在硬撑着谈论最后的话题。阴阳五行,人人不懂,但却人人信奉;人人害怕,但却人人爱听。中国思想是不是只剩这些了?现代人凡事都需求神问卦才敢行事,三步一小卜,五步一大卜,十步还起个坛。这些乍听起来很好笑,可是呢?谁家不为了风水弄个鱼缸在客厅?吊两个风铃在楼上?阴阳家也如道家一般: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家的说法更是具有蛊惑人心的潜质。也怪不得左道会认为,阴阳家到底是要统一中国的。

在现实难以满足人类的欲望以及诉求,我们几千年来的传统使得我们不自觉地就会求助于神力,佛祖,现在甚至是要求助于上帝。生而为人,我们需要有信仰,来约束我们自己的行为,但是生而为人,我们也必须明白,我们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一味的迷信并不能够改善我们当下所面临的困境,甚至有可能使得我们错过补救的机会而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阴阳家之所以被排在后面,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它的性质决定了它并不能够成为主流的思想活跃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并且代代相传,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事物的出现都有其应该存在的道理,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用科学理性的态度正确对待这一门学科,而不是一味的盲从。

五、結语

话剧的结尾,神秘的马千大师伴随着神秘的笛音出现了。他只是在台上卜了一卦,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吴慧也随着马千大师的脚步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庞门和左道。

整部剧可谓是精彩纷呈。赖声川是个戏剧大家,也是个喜剧大家。赖声川及其工作团队受到“意大利艺术喜剧”的深刻影响。16世纪下半叶到18世纪下半叶在意大利广泛流行的一种喜剧形式“即兴喜剧”,也称“假面喜剧”,没有固定的文学剧本,只有很简单的“提纲”或“幕表”,演员根据提示的剧情梗概来即兴创作,这也就是为什么赖声川的舞台剧大部分都属于集体即兴创作的原因。但是即兴喜剧多为闹剧,是一些为了博取观众换新,博取票房的一些世俗喜剧,而赖声川的剧作则不尽然,虽让人捧腹,但也发人深省。

这几部相声剧都或多或少的明嘲暗讽了当代热点问题,或政治,或思想,或文化。无一不是他批判的对象。而其中赖声川剧作中的人物名字也是暗含深意,发人深省。由此也可看出,相较于大陆正统的话剧,台湾的话剧更开放一些,也更“肆无忌惮”一些,因此更能激发出人们的共鸣。正如马丁·艾斯林所言:我认为戏剧这面镜子,所反映的实际就是社会。

虽然他的剧作中不乏歪批和调侃,但是其中大胆的想象和源源不断的创意学,确实也是值得我们所学习借鉴的。

参考文献:

[1]杨伯峻.论语注释[M].北京:中华书局,2011.

[2]老子.道德经[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

[3]张丽.老子“无为”思想探析[J].华东师范大学,2008,(11):14-15.

[4]周振甫.周易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

[5][英]马丁·艾斯林.戏剧剖析[M].罗婉华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