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议系统论视野下的大遗址保护策略——以郑州商城遗址保护为例

□张贺君 高建朝

简议系统论视野下的大遗址保护策略
——以郑州商城遗址保护为例

□张贺君 高建朝

大遗址保护利用是涉及大遗址历史背景、依存环境、考古发掘、出土物研究、本体保护、遗址内涵与外延展示利用、组织管理体系等多方面因素的系统工程。以系统论思维和系统方法对大遗址保护利用进行综合分析，有利于推动大遗址保护工作的科学化、规范化和精细化。尤其是对处于中心城区的重要大遗址保护工作而言，系统论思维和系统方法对于管理部门权衡利弊，精准决策，具有重要现实意义。本文以系统论思维和系统方法对郑州商城遗址的保护利用进行粗浅探讨，以资借鉴。

一、系统论与系统方法

系统科学是以系统为研究对象的科学，根据研究对象的不同分为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其中以系统论为系统科学的核心[1]，作为系统科学的系统论是由美籍奥地利人、理论生物学家 L.V.贝塔朗菲（L.Von.Bertalanffy）所创。 他在1968年发表的著作《General System Theory Foundtions Development,Applications》（《一般系统理论基础、发展和应用》[2]）一直被视为这一学科的代表作。《系统科学》[3]《系统论：系统科学哲学》[4]《一般系统论基础、发展和应用》[5]《社会系统论》[6]《控制论、信息论、系统科学与哲学》[7]《系统科学》[8]等著作，对系统论的基础理论、方法论及在社会实践中的应用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探索和分析。

系统是指 “处于一定的相互关系中并与环境发生联系的各组成部分 （要素）的总体（集合）”[9]。一个具体的系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一个系统必须由两个以上的要素（元素、部分或环节）；二是要素与要素、要素与整体、整体与环境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三是系统整体具有确定的功能。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就不能构成一个具体的系统[10]。以此为基础，系统论就是全面地研究和处理有关对象的整体联系的一般科学方法的理论[11]。整体性、综合性、结构性、层次性、环境关联性和功能性是系统的主要属性。系统内部的关系十分复杂，概括起来主要包括整体和部分的关系、整体和层次的关系、整体和结构的关系以及整体与环境的关系[12]。

所谓系统方法，就是以系统理论为指导把研究对象放在系统形式中进行考察的一种科学方法。具体而言，就是按照客观事物本身的系统性始终从整体（系统）与部分（要素）、部分与部分、整体与环境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关系中，综合地、精确地考察研究对象，达到最佳地处理所研究问题的目的。可见，系统方法是系统地考察和处理研究对象的整体联系的一种方法[13]。用系统方法去认识和解决问题，需要坚持六个基本原则[14]：整体原则、综合性原则、层次性原则、结构性原则、环境关联原则和功能原则。

可以看出，系统方法有助于我们在研究过程中从系统整体的高度出发，将每个系统和构成系统的每个要素看作独立的单位，将部分或要素放大来理解，避免偏颇，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指导作用。

二、以系统视野研究大遗址保护的必要性

作为文化遗产，大遗址本身包含历史背景、文化内涵、遗存环境、社会功能等多种因素。作为一种社会活动，大遗址保护离不开管理机构、科研机构、保护队伍、展示利用等社会因素。加之，大遗址保护利用在社会经济体系中的经济作用也随着社会进步日益凸显，尤其是在大遗址保护性投入和展示利用收入转化过程中，需要更为科学有效的制度体系。毋庸置疑，大遗址保护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

大遗址保护所涉及的多方面因素，既相互依存又相互作用，只有各种因素合理有效地发挥职能才能促进大遗址保护工作整体的提高，任何一方面因素的缺失或不健全，都将影响大遗址保护系统工程的综合效益。同时，国际文化遗产保护的发展趋势也越来越倾向于对遗产和周边环境的整体保护。大遗址保护作为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内容，更需要我们对大遗址本体、周边自然环境、社会人文环境进行系统的考察和保护。

目前，党和国家对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高度关心和重视，为大遗址保护工作营造了良好的发展氛围。在此环境下，更需要我们在大遗址保护利用的具体实践中，以系统方法将所有涉及大遗址保护工作的每个要素综合考虑，统筹协调，使大遗址保护各项工作协调、有序推进，避免顾此失彼，确保实效。

三、系统分析方法在大遗址保护利用中的构想

系统分析的基本方法，就是把所研究和处理的对象，当作一个系统，分析系统的结构和功能，研究系统、要素、环境三者的相互关系和变动的规律性，达到优化系统的目的。借鉴系统论的思路，我们对涉及大遗址保护工作的各种因素进行认真分析后发现：大遗址保护工作本身主要涉及遗址本体的价值因素和社会环境包含的外部因素。我们将这些因素归纳为以下六个子体系（图一）：

价值体系是指大遗址本体的文物价值、社会使用价值和土地资源价值等大遗址客观包含的价值。组织体系主要包括管理组织和保护研究组织；制度体系包括各类确保大遗址本体安全和有效利用的法律、法规、规章、制度以及各类建设和保护规划；环境体系是指遗址周边历史地貌的保存维护情况、遗址与经济发展成熟区的相对位置、遗址本体完整性和原真性保存情况、周边文化旅游产业积聚情况；经济体系包括大遗址保护工作的资金来源方式与规模、遗址展示利用的经济效益；展示体系是指遗址历史文化内涵的展示和遗址本体观赏性或艺术性的展示。

各项因素中，价值体系是核心要素。大遗址本体客观存在的文物价值和资源价值决定了价值体系本身对组织体系、制度体系、环境体系、经济体系和展示体系的依赖程度，客观上也成为促进或制约在该项大遗址保护工作中其他五个子体系能否完善的决定因素。价值体系内部文物资源价值和土地资源价值的双重属性对价值体系本身也有重要影响。在土地资源价值远高于文物资源价值的情况下，大遗址的文物资源价值就有可能面临被忽略的风险，从而服从于土地使用价值，为经济建设让路。

环境体系是重点。环境因素决定着组织体系对价值体系、制度体系的关切程度，并影响展示效果和经济效益。处于文化产业集聚区的大遗址系统体系无疑为展示系统和经济系统提供了有利的资源条件。反过来，即使处于文化产业集聚区，其他几个子体系如果不健全或者不能良好发挥职能，环境体系也将受到破坏，从而影响整个系统效能的发挥。

图一 大遗址保护系统构成示意图

大遗址保护系统内部各子体系之间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各子系统之间能否有效协调和沟通将直接影响大遗址保护利用系统整体职能的发挥。

四、郑州商城遗址保护利用的系统论观察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郑州商城遗址，自建城至今一直处于城市中心区。3600余年以来，郑州商城遗址所在区域一直文脉不断、人脉不息，时至今日仍然是郑州市的中心城区，利用需求迫切，保护压力巨大。本文以系统论视野对郑州商城遗址的保护利用工作进行探索分析，希望对郑州市当前正在开展的以郑州商城遗址保护展示为核心的商都历史文化区建设工作有所借鉴。

（一）价值体系。郑州商城遗址的文物价值和土地使用价值都极为突出，造成保护压力特别巨大。

文物价值。郑州商城遗址是商代早期都城之一，文化遗存丰富，其在都城营建布局、功能分区等建都规制方面的开创性做法，对后世都城营建和城市建设都发挥着重要的引领作用，在华夏文明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1961年，郑州商城遗址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4年，郑州市被认定为中国八大古都之一，郑州商城遗址是核心证据。2011年6月，《国家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 “十二五”规划》将郑州商城遗址确定为全国100处重点保护的大遗址之一，也是郑州大遗址片区4处重要大遗址之一。

土地价值。城市土地价值面表明城市建成区内地租和地价的空间变化规律。城市土地价值面呈锥形体，顶端的土地价值与地租最高，即市中心区；由此向下，即向城市边缘逐渐下跌，下跌程度不一，与土地所处的区位、方向相关。郑州商城遗址所在的郑州市管城回族区是郑州市的城市中心区，土地价值与地租理论上属于郑州市辖区范围内最高等次。

（二）组织体系、制度体系、经济体系。与前文所论相同，郑州商城遗址价值体系中文物价值的重要性对保护管理工作的组织体系、制度体系、经济体系产生了重要的促进作用，总体而言，以上三个体系相对健全、运行良好。郑州商城遗址设立有专门的正科级保护管理机构——郑州市商城遗址保护管理处，保护管理组织已有基础，但对于庞大的郑州商城遗址而言，机构建设仍显薄弱。政府部门颁布实施了 《郑州商代遗址保护管理规定》《郑州商代都城遗址保护规划》，制度体系完备。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00处重点保护的大遗址之一，郑州商城遗址的资金来源体系相对较宽，但是对社会经济的辐射带动功能尚未充分发挥，效益产出尚不理想。

（三）环境体系。郑州商城遗址3600年来长期处于城市中心区，人口集中，居民活动频繁，遗址本体的依存环境变化巨大，目前被现代城市建设紧密包围，展示利用空间局促，自然环境条件保存较差。出于文物保护需要和郑州商城遗址保护管理规定、规划要求，在郑州商城遗址范围内，城市更新相对缓慢，是城市中心区最大的棚户区，遗址本体文化尊严未能充分展现，古都居民生活尊严急需重塑，遗址本体依存的社会环境急需提升。

（四）展示利用体系。早在20世纪90年代，郑州市委、市政府就启动了郑州商城遗址的本体保护和展示利用工作。2004年，启动了郑州商城遗址整体保护工作，先后投入近10亿元用于遗址保护和环境整治。通过遗址博物馆建设、地面标示、碑刻标示、历史文化散步道和城市导览系统，力图完整展现郑州商代都城遗址的全貌。目前，郑州商城遗址文物本体保护及周边绿化工程初见成效。但是，遗址整体展示格局仍处于碎片化状态，未能形成以郑州商城为核心的文化展示完整格局，尚未引导形成文化产业集聚，对经济社会的辐射带动作用发挥不足，急需进行整体设计，形成完整的文化片区。

综上分析，郑州商城遗址的价值体系中文物价值和土地价值都异常突出，造成保护压力巨大，土地利用迫切。组织体系、制度体系、经济体系相对健全，但组织机构仍需加强，经济产出功能有待提升。尤为重要的是环境体系较差，遗址本体依存的自然环境恶劣，社会环境对于遗址提升的需求迫切。展示利用体系已有所改变，但碎片化现象严重，未能形成完整的文化格局，未能形成完整的文化片区，急需进行统筹设计，针对环境体系、展示利用体系进行整体提升。

五、结语

长久以来，文物保护与城市发展的矛盾根源在于文物是文物价值和土地价值的综合体。社会导向重视经济建设，则土地价值就更受青睐，文物保护面临的压力就大。社会导向重视文化建设，则文物价值易受重视，文物价值发挥的需求就高。

以系统论的视野观察郑州商城大遗址保护工作，可以看出：价值体系的重要性，促进了组织体系、制度体系和经济体系完善程度的提升。同时，价值体系中文物价值的突出和制度体系的保障，限定了遗址范围内土地资源价值发挥的空间，也一定程度制约了遗址周边社会环境提升的进程。这一结果，反过来又影响了遗址自身展示利用体系的完整发挥。这一现象也客观印证了“大遗址保护系统内部各子体系之间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各子系统之间能否有效协调和沟通将直接影响大遗址保护利用系统整体职能的发挥”这一系统认知。

基于以上认识，我们认为大遗址保护的策略应注重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于价值体系中文物价值特别突出的大遗址而言，保护利用工作应以文化内涵挖掘为基础，凸显遗址文物价值体系。二是在夯实研究的基础上，做好展示利用体系统筹设计和实施，从而促进包括组织体系、制度体系和经济体系的综合完善，以便形成大遗址保护系统相关要素的协调运转和总体效果发挥。就郑州商城大遗址保护而言，价值体系中文物价值的重要性已相对明朗并被社会所认知。目前急需以系统论的视野统筹制订综合环境整治和展示利用体系提升方案，构建郑州商城大遗址保护利用片区，促进整体功能发挥。通过展示利用体系的提升和环境体系的改善，促进组织体系、制度体系和经济体系的进一步健全，从而形成整个大遗址保护利用系统的有效运转局面。

当前，党和国家把优秀历史文化传承和文化遗产保护上升为民族振兴、文化复兴的战略高度，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重要抓手，为文化遗产保护营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围，使大遗址发挥文物价值、经济价值、环境价值成为现实需求。按照系统论视野下对郑州商城遗址保护的研究成果，2016年郑州市委、市政府提出并全面启动以郑州商城遗址保护利用为核心的商都历史文化区建设，促进文物保护、城市更新、产业调整、民生改善这项重点工作，既是时势所趋、民生所需，也是符合系统论研究成果的科学决策、明智之举。

[1][12][14]常绍舜：《系统科学方法概论》，中国邮政大学出版社，2004年。

[2][5](美)贝塔朗菲：《一般系统论基础、发展和应用》,林康义、魏宏森等译，清华大学出版社，1987年。

[3]周珊刚、黄麟雏等：《系统科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

[4]魏宏森、曾国屏：《系统论：系统科学哲学》，清华大学出版社，1995年。

[6]吴元樑：《社会系统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

[7]王雨田：《控制论信息论系统科学与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

[8]徐国志：《系统科学》，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0年。

[9]（美）贝塔朗菲：《一般系统论的历史和现状》，《科学学译文集》，科学出版社，1981年。

[10][13]张文焕、刘光霞、苏连义编著：《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与现代管理》，北京出版社，1990年。

[11]孙纪成：《系统论的理论及其现实意义》，《河北学刊》1985年第6期。

(作者单位 郑州市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公室 郑州市商城遗址保护管理处）

[责任编辑 秦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