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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的路上

2017-08-25曹立光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22期
关键词:小兴安岭写诗诗人

曹立光

2017年,正是中国新诗一百年。百年之中,多少风云人物、多少璀璨诗篇,在历史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飞在我前面的胡适那《两只蝴蝶》一直在飞,而我也一直在追,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追上。

从1995年到2016年,我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写我的“小兴安岭”,来构筑我的神庙。

我希望,我能有一天写出如昌耀的青海、梅绍静的陕西、雷平阳的云南昭通、北野的西域新疆、江非的平墩湖这些带有明显地方特色的作品。让老家的山川河流因为我的文字而意气风发,声名远扬;让老家的亲人,因为我的文字而面目真实,生活有迹可循。

二十多年来,我沿着老家那条叫做“汤旺”的母亲河不停地行走,用脚板用记忆里的光用文字,反复地写,多维度、多层面、立体地抒写。写小兴安岭,写汤旺河,写流经身边的每一条无名河流,每棵红松、白桦、水曲柳、紫椴;顺水而下的林蛙、觅食的森林狼、马鹿、黑熊、野猪、猞猁、野兔、松鼠;那些不用你催,自然懂得成熟的山梨、山葡萄、都柿、草莓、刺五加、五味子,它们是多么可爱;狩猎的姑父、卖瓜子的汪娘、收破烂的老于、喝大酒的王叔、劈柴的父亲、父亲踢我时不声不响帮凶的母亲、公交车站牌下跺脚的过客、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孩子们,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他们都在我的笔下存活,并不时用平静的眼光来点亮我卑微的生活。

我喜欢这种书写,享受被记忆温暖的美好。庆幸,我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写出来的几百首诗,基本上都发表在各种文学期刊上。《北纬47°》和《山葡萄熟了》这两本诗集的出版,使我因为独特的地域固守的书写而获得自信。

感谢庞德,在我不惑之年,明白了“对于诗歌来说,写出一种好观念,不如写出好诗句;写出好的诗句,不如写出一种好的语言;写出一种语言,不如写出一个形象;写出一个形象,不如写出一个地方;写出一个地方,不如写出一个世界”。

而我的小兴安岭,就是一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写作顺手的时候,必然产生弊端。经过去年在鲁院的系统学习,和老师同学们交流沟通后,我明白了,是该慢下来,好好处理你写下来的每一个字。每个作家处理创作瓶颈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样。而诗人最大的难题是突破自己。

诗歌的艺术生命,在于创造,在于出新。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就是要不断地自我突破,及时地改弦更张,以永葆自己的艺术青春,使他的诗歌时时呈现蓬勃而新异的生长形态。而不能对自己熟悉的对象自我复制,安于既得。麻痹的感受,过气的意识,僵化的情感,模式化的感应以及已经不再新鲜的形式和手法,使我明白了我必须应该适时地更换写作姿态,进行艺术变构,开始新的创造。

2016年8月份参加完青春诗会回来。我觉得我应该暂时放下“小兴安岭”,让它在我的内心深处再积淀积淀,说不定有一天我重新写“小兴安岭”的时候,会有另一番景象。

于是,我开始写我生活的城市,写我身边挣扎中妥协,妥协中挣扎的人们。试着用还不够大胆的笔触,去关注他们共有的情感、经验、理想。同时,让生活在或行走在钢筋水泥之间的个体或群体的生存、生活、生命,成为我诗歌中“存在”的表意。在语言、结构、节奏上力求各种尝试,调整与改进自己,尽量跳出自身局限,用朴素的、有节制的分行文字去贴近、呈现和反映我生活的这座城市,让我所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具有情怀、热度和冷度。

清醒地规避和警惕,绝不做布罗姆所批评的业余的社会政治家、半吊子的社会学家、不胜任的人类学家、平庸的哲学家以及武断的文化史家的角色。我只是写作,脚踏实地地写作,贴着地皮写作。不包装,不炒作,不搞玩味词语、进行词语內部的拆解,不去微信、微博、论坛、博客、开心网、豆瓣上四处标明诗人身份。对于真正写诗的人来说,新媒体只是一种发布、获取信息的途径。正如杨炼所说,“诗歌是古老的艺术,在新媒体时代,它的繁荣依旧需要大量诗人甘于寂寞,辛勤写作。诗人只是写诗的人。”

不惑之后,明白了朴素的重要,懂得了节制的力量,搞明白了空白是诗歌一种未完成的美。最关键的是,很多初学者面临的“怎么写”这个问题,于我已经不是问题,而是“怎么写”的问题而已。于是,批发市场、动车站、客运枢纽、重症监护室、校园、银行、工地、翻卷的报纸、失业的眼睛、会议室里呛人的尼古丁、杨树下呕吐的乡愁……它们排着队,相继出现在我的笔下。他们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他们的忧愁就是我的忧愁。我的生命体验是和他们同步发生的,我的生命气息也是他们的生命气息。而我想做的,就是在我的世界里能够很好地完成对自我生存体验和世界的命名。

有所节制地生活才能更爱生活。好事、坏事,我们都会经历各种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认为“一切的起因都在于自己”。不去指责他人,也不怨恨这个社会。不管发生什么,自己处理,自己主动承担责任。一切自己负责。把脚踩在土地上,耐得住寂寞,要深度写作,要难度写作,要有朴实的口语传达,要有真挚的现实关怀,要有高洁的灵魂力量。只有自己开悟,诗歌才会开悟。

和李琦老师的选择一样,我也只想做一个很小的诗人,一直坚持,像一根从黑变白的头发;一直遵从内心的感觉和呼唤,像一颗含着芯芽的莲子和一滴噙在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安于本分,甘拜下风,习惯地选择小。从而自如地生活,自如地写作,少一份浮躁,多一份从容。

最后选自拙作《夜的火花》的几句诗来结束这次发言:“写诗的路上/我们自我流放/自己是自己的远方/不纠结肉体/不戕害人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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