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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红之下颠覆人的想象

2017-08-22RachelSegalHamilto

摄影之友 2017年8期
关键词:莫斯刚果胶卷

Rachel+Segal+Hamilton

新作关注难民危机

“我觉得在这之后我需要休息至少6个月,我快累坏了。”理查德·莫斯(Richard Mosse)告诉我。在过去的这几年,他一直在不停地东奔西跑。他说:“我只想待在一个地方,然后养一只小狗。”他长期住在纽约,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德国的柏林机场。在他登机前,我们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几天后,我们在伦敦的巴比肯艺术中心再次碰面,他的多屏录像作品《到来》(Incoming)正在曲线画廊(Curve gallery)展出。

与之同时展出的《热力图》(Heat maps)是同一个项目里的一组照片,已经被提名入围皮克泰世界环境奖(Prix Picte)。正如莫斯早前的两组作品《红外线》(Infra)和《飞地》(The Enclave,指在本国境内的隶属另一国的一块领土),他在这次展出的最新作品中再次运用了特殊技术。这一次,他使用的是军事级热敏相机,为我们带来了震撼视觉体验的难民题材作品。

莫斯认为,在刚果进行艺术创作和其他国度是截然不同的。即使我们身处一个通讯发达的时代,但刚果的这些冲突并没有真正触及到人们。而事实上,现在全球都在面临相同的情况,难民危机真的是一触即发。“对于移民,我们总是抱有成见。”莫斯说,“有些人,比如自由主义者,他们欢迎难民,希望一切没有边界。而另一些人会说,我们的父辈建立了这个国家,我的工作却被那些外来者偷走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进行管理控制?”

特殊技术形成个人特点

莫斯善于使用特殊技术拍摄不同题材的作品。早在2011年的《红外线》系列中,他就开始使用柯达红外反转胶卷在刚果进行创作。而完成于2013年的《飞地》系列,则是莫斯和他的团队使用16mm的红外反转胶卷拍摄的。“那是一个巨大的冒险。只有少数的工作室愿意处理这样的电影胶卷,剩下那些在美国的大型工作室都是与好莱坞打交道的,他们直接拒绝用我们的方式去处理这些胶卷,只懂得把胶卷中糟糕的部分漂白掉。最终,我们在山里找到目前的这个合作伙伴,然后我们不得不一起扫描这些充满血腥的照片。”莫斯说道。

谈及最新作品《热力图》 的创作手法时,莫斯介绍道:“我完全可以说这是另外的一种方式,我可以说我在拍摄前就已经在关注难民危机了。”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有些矛盾的。“我对摄影可以说是又爱又恨了,因为我总是在拍摄想法和技法之间难以取舍。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摄影师使用柯达红外反转片来进行创作了。因此对我而言,这次拍摄也更具挑战性。”这一次,莫斯使用的军用级热敏相机对于普通消费者而言是很难接触到的,它被归类到ITAR(国际武器贸易条例)名目下。所以根据法律规定,这其实是一项受制约的武器技术,它通常被卖给外国政府。

打破新闻摄影规则

在《热力图》和《到来》中的影像,有一部分是非人性化的,这也挑战了人们惯有的描绘难民的方式。对于自己的工作,莫斯认为并非只有难民自身的记叙才是最为深切的伤痛:他们是如何陷入了混乱,他们是如何失去了一切,他们是如何逃离冲突结果到了一个并不欢迎他们的国度。他们已经失去了国家,失去了公民身份,失去了家园……

莫斯曾在希腊莱斯博斯岛拍摄来自叙利亚和阿富汗的难民。多年以来,已经有大量的摄影记者拍摄漂亮而富有力量感的照片,譬如在黎明破晓或是夕阳西下时,载满难民的小船偷偷进入希腊的情景。莫斯也曾在那里待过,站在那些摄影师中间,在海滩上来回寻找拍摄视角。然而结果是,他以前看到的照片所呈现的意境完全被破坏了。人们永远无法从那些照片中看到事情的真相是多么残酷。

新聞摄影的规范准则是:不过度表现冲突或是人类的苦难。我们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没有任何形式的沟通是客观的。这就是莫斯在刚果创作的本意,他要挑战规则。尽管最终呈现的作品会让一些人感到难过和不安,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人们需要被震撼,甚至是冒犯

莫斯希望作品可以将观众带进一个空间,让他们用自己的视角进入图片的世界。他们会感觉不得不与某些东西抗衡,甚至感到被冒犯。

莫斯的创作理念受到意大利美学教授吉奥乔·阿甘本(Giorgio Agamben)的影响,他关注到一个“赤裸生命”(Bare Life)的概念——正如相机的功能,剥离个人特征,将人类转换作生物痕迹。对莫斯来说,这个概念与他的一些创作想法是相通的。但他并不想就此做过多的解释。“作品已然成形,毋需解释。”莫斯说,“也许有些艺术需要,但不是我做的这一类。”

有人并不赞同他这一类摄影师的做法,莫斯渐渐发现自己的录像作品《到来》正被一种难以预料的政治方式解读。短片中有一个场景描绘的是一群叛军叫嚷着“斯瓦西里人杀死图西人”,导致有些人认为这是一部反图西人的宣传电影。另外一些人更是强行将这组作品与宗教联系在一起,他们认为粉红色是上帝专属的。还有一支受过教育的刚果人民,他们更倾向于把刚果看做一个旅游参观的地方,从积极的视角去描绘,而不是那个莫斯所看到的消极负面的世界。“我们看到许多惨绝人寰的事实:一个鼻子被反复刺伤的小孩和他的母亲,还有其他妇女儿童全部在山谷被屠杀。作为一名摄影记者,你怎么能在目睹这一切之后还若无其事,做出一个旅游观光的视频?”

当然,莫斯也理解这些刚果人民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形象应该由自己的人民去塑造,而不是由我们这些欧美人,比如像我这样的摄影记者,漠不关心地跑去那里,描绘出一个绝望死寂、充满暴力的世界。这毕竟对刚果是不公平。”但他也认为,真正的艺术不是那些让人自我感觉良好的东西。人们需要感受到震撼,甚至是冒犯。很多人认为,在艺术的世界里,一切都是为了震撼而震撼。但是,莫斯并不打算这么做,他努力思索新闻摄影的本质,质疑新闻摄影表达的方式,希望可以超越。

目前,莫斯长期定居在纽约,这里有比伦敦和巴黎更为浓郁的摄影氛围。莫斯说:“我的父母都是艺术家,我也一直从事摄影工作。但是他们告诉我,不要轻易走进艺术,你会变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因为艺术没有稳定性。也许,他们是对的。”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移民禁令,他说道:“我有些困扰,但也无能为力。”不过他仍然确信,在纽约发展会有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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