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力量
2017-08-17高浩容
高浩容
咨询师周志健在《故事的疗愈力量》中,写道两个故事:
有个女孩子读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约会前她精心打扮,穿上迷你裙、黑色网袜,以及化妆。出门的时候,爸爸在客厅看到她,劈头痛骂:“你怎么穿得像妓女一样!”
女孩子当场深深觉得被羞辱,即使知道当老师的父亲性格保守,如此说也不是恶意,但她多年来都无法释怀,再也无法对父亲畅通无阻的对话。
美国南部乡下,有个小男孩对着月亮一直跳。妈妈问小男孩在做什么,小男孩说:“我要去月球。”妈妈笑说:“很好!不过要记得回家吃晚饭喔!”
这个小男孩长大后,真的上了月球,他就是第一个登月的航天员阿姆斯特朗。我们每天都在使用语言,用了几十年,却不见得清楚语言的力量。语言就像水,水有三态变化,语言也是。
语言可以成为人的成长养分,就像阿姆斯特朗的母亲,他对孩子的幻想,不是批评或否定,而是给予鼓励。
语言也可以成为一把伤人利刃,像周志健提到的女子,父亲的话插在女子心口,成为她和父亲之间难解的心病。
语言背后,藏着一颗心,心中有很多念想,这些念想经过语言的表达,成为生活中的调料,有些调料带着苦味,有的带着甜味。这些味道变成生活中的滋味,引申出喜怒哀乐。
然而,有些话言不由衷,我们听到的并不是他们的心里话。
狠话来自无助的愤怒攻击
如心理学家鲍比(John Bowlby)谈不健康的依恋状态,其中一种为“焦虑型依恋”(anxious attachment)。带着对分离有所焦虑而成长的孩子,可能发展出一种对于依恋的恐惧状态,他们渴望关注,一旦没有得到关注就会失去安全感,进而他们对于身边的人的行踪特别敏感,因为敏感而变得情绪难以控制,容易发怒。
在《圣经》的七宗罪里头,其中一项就是愤怒。
但焦虑型依恋所指的愤怒,除了情绪管理不当,还隐含着与愤怒的心理与行为相反的无助感。
用情绪代替保护
愤怒的状态下,很容易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就像刺猬膨胀自己,竖起尖刺,当我们着眼于刺本身,就像着眼于一个人因为愤怒而咆哮、怒斥或粗言粗语。
这也点出无助感与愤怒的共生关系,当我们如刺猬一般露出凶狠的模样,会带给我们一种错觉,好像我们是强大的。我们足以保护脆弱的自己,以至于有时无法分辨到底我们是吓跑了坏人,还是吓跑了好人。我们到底是获得了安全,还是孤立了自己。
所以出于无助的愤怒,是每个人都可能遭遇的情绪反应,因为在某些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然而,如果周围的人不被吓到,他们很可能会发现,那些咆哮、怒斥和粗言粗语,可能只是对自己内心安全感薄弱,渴望对方驻足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的一种哀求。
这就好比孩子对爸爸或妈妈,或是情侣之间的无理取闹,背后可能是想要得到对方的积极关注,希望得到“他在看着我”的安心感受。
情绪失控的后遗症
无助之下的失控言语,是情绪管理不当,以及需要关注的焦虑反应。但这种方式往往只会带来反效果。
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语言就像射出去的子弹,回不了头。出于无助的愤怒攻击,对他人造成的伤害也是一个既成的事实。因此愤怒与伤害,就像化学的连锁反应,扩大了无助,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传染病。
这并不意味着失控的情绪,都是无助者自身的问题。
有时面对需要帮助的对象,外人激发了无助感的连体婴——“羞耻感”。
例如在前述的故事中,被父亲骂妓女的女子,她百口莫辩,无助,且羞耻。再如,在学习过程中,当师长或家长用分数训诫孩子,甚至在公众面前辱骂孩子,都会在孩子心中埋下阴影。但当无助感化为羞耻感,后者会比前者更容易激化出爆炸性的反应。
因为羞耻感会激发一个人对于自身的自我否定,感觉自己没有价值,自己不配存在。这种自我否定的力量,在情绪失控下,可能会让一个人产生把眼前这个让自己感觉没价值的人当场生吞活剥的冲动。
台湾有句俚语“见笑转生气”就是这个意思,刚开始我们被嘲笑,对于自己干了点傻事,有点不好意思。但如果嘲讽接二连三,无助感激化为羞耻感,人的火气就会上来,这时候做出什么舉动就不好说了。
回归语言的积极作用:倾听、表达与沟通
即使是出于情绪的宣泄,这也是一种有目的性的表达。如何不被愤怒与无助所困,最终使得个体与个体,或者个体内在沟通畅通?只有有效沟通,才能建立一个正向的关系。要想让双方都能听到彼此的心声,在此,我们不妨参考哈佛心理学博士艾维(Allenlvey)关于沟通的建议:
1.根据对方的情况建立信任关系
当我们积极想要建立关系,会经常过分着重自己的意愿,忽视了对方的意愿。沟通更重要的是去体察对方和自己的交互立场。
2.接受意料之外,放下控制
理解交互关系。试着从对方的立场着眼关系,并不意味着这么做一定能增进信任,换取所需信息。信任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些契机。偶尔我们可以率先自我袒露,降低敌意。
3.从具体的例子出发
让谈话进入实质层面,最好是从彼此生活中,自身经历或体验为例出发,更直接且坦然地理解彼此,倾听到真正能促进沟通的关键信息。
4.少批评,多关“心”
沟通无法进行,或者倾听无效的原因,往往是“批评”作梗。意愿更多是和感情结合,而非听从理性。若一个人“不愿”诉说,倾听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