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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水为奴

2017-08-16蒂娜·罗森堡

华夏地理 2017年10期
关键词:用水村民

蒂娜·罗森堡

為了用水,肯尼亚北部加布拉的妇女每天身背装满浑水的油罐跋涉多达五个小时。持续的干旱使这个本已缺水的地区陷入用水危机。

在肯尼亚北部的马萨比特地区,妇女在湿滑的临时梯子上极力保持平衡,通过接力的方式将珍贵的几加仑水从十多米深的井底传递到地面,之后她们还得和干渴难耐的牲畜争水。

肯尼亚北部的伦迪尔,村民们从水箱中舀取残存的水。就在前一天晚上,政府派来的送水车刚刚将水箱装满,但今天水位已经在水龙头出水口之下。等到下次送水,则是一周以后。

艾莉托·比纳尤对这座山再熟悉不过了。即使在早上四点钟,她也可以独自一人借着星光跑下岩石,然后再背上23公斤的水爬上陡峭的山坡回到村庄。这样的旅程她一天要跑三趟,25年来几乎从不间断。不光是她,取水运水是埃塞俄比亚西南部孔索地区福罗村每一个女人的日常工作。比纳尤8岁辍学,部分原因就是得帮她妈妈从托若河里打水。河水浑浊,饮用起来并不安全;连年干旱让这条曾经福泽万民的河流渐渐枯竭。但这却是福罗村唯一的水源。

取水运水,这就是比纳尤的宿命。当然她还得帮丈夫种木薯和豆子,为山羊割草,晒干谷物并送到磨坊磨成面粉,做饭,扫院子,并照顾三个年幼的儿子。但所有这些工作,都不如取水重要,也不如取水这么耗时间,每天都要为此花上整整八个小时。

在富裕地区,人们只消拧开水龙头,干净的水就会喷涌而出,取之不竭。然而,全世界近9亿人无法获得干净的水,25亿人不能以安全卫生的方式处理排泄物——许多人就排泄在空旷的田野上,或者他们取饮用水的河流附近。每年,水资源污染和缺乏卫生设施造成在全球330万人死亡,其中大多数是五岁以下的儿童。在埃塞俄比亚南部和肯尼亚北部,由于连年降水寥寥,即使脏水也是可遇不可求。

在清洁水源最稀缺的地方,几乎总是妇女承担起取水的工作。在孔索,只有在女人生完孩子的最初几周,男人才会去挑水。小男孩也会打水,但七八岁以后就不会做了。不论男女,村民们都严格地遵守着这条规则。“如果男孩大了还去打水,人们就会传闲话了,说那家女人太懒。”比纳尤说。她说,一个孔索女人的名声好坏取决于她做事的勤快程度,“如果我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没有人会喜欢我。但是如果我跑上跑下地去取水,他们就会说我又聪明又能干。”

在许多不发达地区,水资源匮乏是让不平等陷入恶性循环的关键。福罗村的一些妇女为了取水每天跑河边五趟,其中一两趟却是为了给她们的丈夫酿制一种类似啤酒的手工饮品。我第一次来到福罗村时,大约60个男人正坐在一幢金属顶房子下的阴凉里喝酒聊天,彼时不过九十点钟的样子。而女人,比纳尤说:“连坐下来歇个五秒的空儿都没有。”

在一个炎热的傍晚,我和她一起去河边,带着一个空的油罐。小路很陡,有的地方还很滑。我们爬下一个又一个大块山岩,两边尽是仙人掌和荆棘丛。50分钟后,我们终于抵达河边——或许在一年的某些时节才能称之为“河”,眼前不过是一串黑黢黢的泥泞水塘,有些只是水坑。河岸和岩石上遍布驴和母牛的粪便。河边有四十几个人,太多,比纳尤判断去上游打水可能等待的时间会短些。清晨时打水等待的时间特别久,所以比纳尤通常天不亮就出发开始背水,留下4岁的儿子库玛措——这个一脸严肃的小男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照顾他的弟弟。

我们又沿上游走了十分钟,比纳尤在一个不错的水塘边占了个好位置,正上方水坑里的浑水和旁边一条干净的溪流都汇入这个水塘。孩子们在河岸上嬉戏雀跃,脚下泥巴四溅,把水都搅浑了。“别乱跳了,”比纳尤说,“水让你们弄得更脏了。”一头驴踏进上方的那个水坑里喝水,等它离开后,水坑边的那些女人把被弄脏的水舀出来,泼进比纳尤所占的水塘里,换来她的一顿斥责。

半小时后,轮到比纳尤取水了。她拿上第一个油罐和黄色塑料勺。就在她把勺子放进水里时,她抬起头来看到另一头驴把蹄子踩进了上方的池塘里。这让她不禁苦起了脸。但她不能再等了。时间宝贵,她耗不起。

我们到达河边一个小时后,她灌满了两个油罐——一个她自己背回去,一个我帮她背。她把一条皮带绑在我的罐子上,然后把罐子放在我的背上,而她自己的那个罐子只用了一根粗绳绑束。对此我十分感激——皮革比绳子平滑得多。尽管如此,皮带还是勒得肩膀生疼,塑料罐满得不能再满,在我走路时,23公斤的重负在我的脊背上颠簸。我艰难地走了半程,在小路进入最陡峭的地方,我再也走不动了。我很不好意思地和一个看起来大约8岁的女孩交换了罐子,她的罐子只有我的一半大。她奋力背起我的重罐子,挣扎前行,但过了山顶走了十分钟后,她也撑不住了。比纳尤把女孩背上的罐子卸下来叠在自己背后的罐子上,鄙夷地看了我们俩一眼,继续上山,现在她肩负着近45升的水,重达46公斤。

“打我们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命苦。”比纳尤说。她坐在自家院子的一座棚屋外面,抱着光屁股的库玛措,身后的山羊皮上晒着木薯。“这是孔索的文化,祖祖辈辈一直如此。”她从未质疑过这种生活,也从未期许过任何变化。但很快,第一次改变就要发生。

如果你要跑这么远的路、耗费好几个小时搬水,自然对每一滴水都会特别在意。中国人均每日生活用水量为137升,而艾莉托·比纳尤只用9升。如果这水是翻山越岭、肩挑手提地运来,那么说服人们把水用于卫生清洁更是难上加难。然而,卫生设施和习惯十分重要——单单正确地洗手就可以减少45%的腹泻疾病发生率。比纳尤说她用水洗手“也许一天一次。”至于洗衣服,一年一次。“水都不够喝的,怎么洗衣服。”她说。洗澡更是偶尔的行为。2007年的一项调查发现,孔索地区没有一个家庭在如厕后用肥皂或灰(一种相当不错的清洁剂)洗手。比纳尤的家人最近挖了一个旱厕,但买不起肥皂。

家里的钱大都进了村诊所,医治儿子们因细菌和寄生虫引发的腹泻,每次都要花上4~8美元。由于缺乏适当的卫生条件,或直接饮用未经处理的河水,他们经常感染患病。在诊所,护士伊斯拉埃尔·埃斯蒂法诺斯说,平时他的患者七成患有水源性疾病——目前这类疾病正在该地区爆发,情况严重。在诊所旁边,他们还专门为这类病人设立了一個白色帐篷。我第二次去诊所时,埃斯蒂法诺斯都正穿着高筒橡胶靴去帐篷里问诊。

在旱季,埃塞俄比亚的阿哈约河只剩下泥泞的渗流,女人们正从中“刮”出水来。不过,多亏上游新建了沙坝,下一次的暴雨将被储存在一处地下水库中,通过手泵就能取到干净的水。

26公里以外,孔索首府的区卫生中心每天接诊的500名病患中近乎一半是水源性疾病患者。然而,卫生中心本身就缺乏洁净的水。员工办公室墙上的海报列出了感染控制原则。但是护士长比尔哈·博瑞尔说,每年总有四个月的时间,龙头里是出不来水的,只能靠政府用卡车送来河水。“这些水我们只用来给病人喝或服药,”他说。“我们有艾滋病毒携带者和乙型肝炎患者。他们会出血,这些疾病又很容易传染——我们需要水消毒。但是我们每个月只能打扫一次房间。”

如果能获得足够的清洁用水,以前用来挑水的时间现在可以用来种更多的庄稼,养更多的牲畜,甚至开始做些赚钱的生意。

甚至医务人员也没有在处理不同病患之间洗手的习惯,因为大楼里通水的龙头只有几处——大多数检查室都有水龙头,但没有接通管道。护士策戛·哈戈斯说,她为一位病人拔针时,溅到了病人的血。虽然那天有水,她事后也没有洗手。“我只是换了一副手套,”她说。“我下班回家后才洗了手。”

将干净的水送到人们住所附近是扭转这一悲剧反复发生的关键。能获得足够清洁用水的社区已经大为改观。以前用来挑水的时间现在可以用来种更多庄稼,养更多牲畜,甚至开始做些赚钱的生意。家家户户再也不用喝“微生物汤”,也就不会把那么多的时间耗在生病或者照顾患有水源性疾病的亲人上。最重要的是,摆脱了水的奴役,意味着女孩们可以去接受教育,选择更好的生活。孔索鲜有女性上学,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们每天都要为全家挑水,或者在妈妈出门时照顾年幼的兄弟姐妹。比纳尤是我遇到的还知道自己的年龄的少数女性之一。

水资源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农村地区。在所有发展中国家,许多城市的贫民窟居民也每天花费许多时间在水管边排队等着取水。而将水带到像孔索这样偏远的村庄更是巨大的挑战。比纳尤所在的福罗村坐落在一座山顶上。热带地区的许多村庄都建在高山上,山上不仅凉快,疟疾发病率低,也更容易发现来袭的敌人。但在孔索地区的山顶村落,用水却并不容易。干旱和森林砍伐使水位下降得厉害——在孔索的部分地区,地下水位已降至距离地面120米以下。在某些村庄,他们能采用的最佳方式就是在河边就近打井,虽然不能离村子更近,但至少可靠,取水方便,也可能更干净。

然而,在许多贫穷国家,大量可以钻井取水的村庄却还是没有水井。钻探深孔需要地质方面的专业技术和昂贵的重型机械。在许多国家,如埃塞俄比亚,用水由各个地区各负其责,但这些地方政府几乎没有专业的知识或资金。

“无论生活在贫民窟,还是生活在农村,喝不上水的人境遇都差不了多少,没有政治家会为他们发声的。”全球应对用水问题促进会(由24个非政府团体组成的联合体,总部设于华盛顿特区)的主席保罗·费思说。于是,提供清洁用水的担子就主要落到了慈善团体的肩上,其结果成败参半。

在孔索地区的各村庄里,随处可见过去修建的水利工程,可惜早已报废全无用处。在不发达地区,孔索的情况并非个案,其水利规划最大的问题是,负责修建的工程队离开后,之前的项目约半数就迅速陷入缺乏管理、失修废弃的境地。有时项目中使用的技术不能在当地进行维修,或备件只能在首都买到。还有一些令人心酸的琐碎原因:为一个区区三美元的零件,村民们竟凑不齐钱,或者不放心把大伙儿凑来的钱交给任何人去买零件。

位于英国的国际非盈利机构“水援助”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水和卫生慈善组织之一,他们正致力于为孔索最为人遗忘的偏远村落带来用水。在我访问时,水援助组织已经修复了五项工程,并在这些村庄设立了委员会负责管理,而且还在努力修复另外三项工程。在孔索首都的卫生中心,水援助组织在大楼斜面屋顶上安装了集水槽,将雨水导入到一个有盖的水箱中。卫生中心就可以处理和使用这些水。

在亚的斯亚贝巴贫民窟,蒙塔哈·乌梅尔在街边用污浊的水为男人清洗衣物,因为只有男人才付得起洗衣费——这项生意能让她每天赚得一美元。

水援助组织也致力于为福罗这类之前从未成功通水的村庄带来供水。他们不仅运用已被证实行之有效的技术(如建筑沙坝以收集和过滤雨水以防流失),还赋予新的创意,如安装厕所,并由此为一所新建的公共厨房提供沼气。

但真正创新的理念在于,水援助组织将技术仅作为解决问题的途径之一。在设计、建设和维护新的水利工程等方面融入当地社区,也同等重要。在开始任何项目之前,水援助组织要求社区组成一个七人的WASH(“水、公共卫生、个人卫生"的英文单词缩写)委员会,其中四位委员必须由妇女担任。该委员会与水援助组织合作筹划项目,并让村民参与实施建设。之后,委员会负责工程项目的维护与运营。

在埃塞俄比亚蒂乔镇附近的卫生课上,伊鲁特·尼古西老师大笑着展示一幅男人拉屎的图画。起初,学生们感到尴尬,但现在他们习惯了使用厕所、洗手,从而减少了腹泻的发病率。

“我們可以做任何事。” 蒂乔镇附近的村民们在挖一条沟渠时唱道,这条沟渠将用来铺设用水管道。在水援助组织的帮助下,他们的努力很快就会给村子带来自来水。

孔索人素以能吃苦耐劳著称,他们在山坡上精心开垦出梯田,种植作物。在寻水这件事情上,这种美德堪称财富(也是孔索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在奥比索村,为了让钻探机械进村,居民们甚至修出一条道路来。去年夏天,他们在河边架置水泵,把水引入附近山顶一座新建的蓄水池。然后,依靠重力把水从那里输送到另一边的村庄。这些村庄的居民每人都捐出了几美分为供水工程提供资金,制作混凝土,采集建筑所用石料,而现在,他们正在挖设沟渠以铺设管道。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蛇:两百号人(大多是身穿彩虹条纹短裙和大红大绿T恤的女人)形成一条从水泵沿山坡绵延而上直至水库的波浪线。一些男人正在帮忙将粗硕的管道铺入沟渠。整个场面说是欢快喜庆也不为过,人人都在为了明天而努力。四天来,数百人每天早上都来挖渠,工程近半,每一天,这条“蛇”都距离山顶更近一些。

如果说安装水泵是技术层面的挑战,那么让村民养成卫生习惯就是另一项完全不同的挑战。瓦科·勒梅塔是水援助组织在福罗村培训的两个卫生宣传员之一,性情腼腆,不苟言笑,他在比纳尤家门口停下,问她的丈夫居约·雅尔多能不能看一下他们家的油罐。雅尔多把他带到他们放油罐的小屋,勒梅塔揭开一个油罐闻了一下,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家庭用了“水卫士”,只用一瓶盖的量就可以净化一油罐的饮用水。最近疾病爆发伊始,政府就向公众分发“水卫士”。 勒梅塔还检查他们家是否有厕所,并向村民宣传饮用开水、洗手和每周洗澡两次的好处。

许多村民接受了新的生活方式。调查显示,自2007年12月水援助组织开始入驻以来,该地区厕所使用率已经从6%上升到25%。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勒梅塔解释:“当我让他们用肥皂时,他们就和我说,‘你给钱买肥皂啊。”

要想在援助组织离开后项目还能持续运营,就得克服类似的障碍。水援助组织和其他运作成功的组织(如Water.org,CARE和一线希望(A Glimmer of Hope),相信,收取用户费用是项目维持的关键——通常一罐水的费用为一美分或者更少。WASH村委会负责管理这笔费用,用于备件购买和修理。但是村民们认为水是上帝的礼物,难道以后还要为空气买单吗?

长期以来,水和钱之间总是难以调和。众所周知,1999年玻利维亚批准了一家跨国集团为科恰班巴市提供40年的用水和公共卫生服务。随后,由于水价过高导致市民抗议,该集团被迫退出,水资源私有化问题也引发了全球关注。被找来运营公共用水系统的跨国公司,其目的在于盈利,几乎没有动力去服务偏远的农村家庭或在制定水价时考虑穷人的接受能力。

然而,必须有人为用水付费。尽管水来自地下,但管道和水泵可不是白来的呀。所以即使是公用事业也要向用户收取水费。而对那些居住在遥远偏僻、人烟稀少、旱情肆虐的穷苦村民们来说,用水的代价却往往是最昂贵、难以担负的。

“关键问题是,谁来做决定?”全球应对用水问题促进会的费思说。“在科恰班巴,没人会和最穷的人对话,整个过程甚至不公开。”他说,而为村里安装水泵的情况就不同了,他说:“在这些村子,执行用水方案的人与获得用水的人联系密切直接得多。”

例如,孔索的村民拥有水泵的所有权和管理权。由选举产生的委员会负责制定用水费用,包括维护费。没人图谋收回安装费或从中盈利。村民们告诉我,经过几个星期后,他们就意识到为每罐水付上一美分实际上是很便宜的,成本远低于花好几个小时挑水所花的代价——还有花掉的时间、金钱和被疾病夺去的生命。

如果再也不必去河边背水,艾莉托·比纳尤的生活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在远离福罗村的峡谷深处,有一口120米深的水井,看起来毫不起眼——只不过是地面上的一个混凝土箱,被一个油罐被倒扣其上作为防护,周围则是一堆荆棘丛。但到了3月,情况就会大有不同:一个电动水泵将把水推送到山上的水库,然后重力会把这些水输送至本地村庄的水龙头,包括福罗村在内。村里会搭建两个社区水龙头和一间洗澡房。如果一切顺利,艾莉托·比纳尤从家门口只需走上三分钟就能从水龙头里取到干净的水。

村民们认为水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但总得有人为用水付费。尽管水来自地下,但管道和水泵可不是白来的。而对那些最穷苦的村民们来说,用水的代价却往往是最昂贵、最难以担负的。

我让她设想一下这种轻松的生活,她闭上眼睛列出了一长串的家务:去田里帮丈夫种地,为山羊割草,给家人做饭,扫院子。她将和儿子们在一起,而不是丢下一个4岁的小孩持续照顾弟弟好几个小时。“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它会起作用。我们住在山顶上,水在下面,”她说,“但是如果它真的有效,我会很高兴,非常高兴。”

我问她对家人有何期许。她的回答卑微得令人心碎:熬过这次旱灾带来的饥荒,熬过这一波疾病,回到从前熟悉的贫苦生活就好。她从不作梦,从不敢想有朝一日生活可能会变得更美好——会有一只金属水龙头出现在家门口,从那端涌出的是生命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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