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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汪长尺的“二度杀害”说开去

2017-08-14陈寿文

魅力中国 2016年51期
关键词:希望存在死亡

摘 要:东西的长篇小说《篡改的命》将底层民众的生存状况撕裂开来给人看,以荒诞而幽默的语言讲述了小人物存在的卑微与艰难;与权钱阶层发生矛盾后的“失语”;在堕落中坚守的温情;于绝望中寻找希望。

关键词:存在 死亡 权钱 希望

在《先锋文学精神的继承者——谈东西和<篡改的命>》和《屌丝的逆袭—对谈—篡改的命东西》中,东西都是从故事的结尾开始讲叙,本文的分析也想采用这样的“阅读”方式来解读。

一、存在或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在《篡改的命》中,我们清晰可见的是汪家三代人的血脉传承,父与子本就是传承的代表,这不仅仅是汪家的代表,更是无数有着如此思想意识的千千万万个家庭的代表,是中国儒家传统思想的延续。

汪长尺第二次“杀害”是儿子汪大志(林方生)造成的。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权力按内容可以分为身体权力、物质权力和符号权力三种。身体权力是存在权,物质权力是所有权,符号权力是认同权。物质权力是身体存在权的保障,符号权力是身体存在权的延伸,只有具有符号能力的生物才可能有符号权。”从身体权力来看,林方生显然侵犯了汪长尺的存在权。对于死者存在的证明有多种形式,墓地碑刻、载入史册、或者以家谱族谱的方式存在,汪长尺的存在就只有那卷案宗,这是唯一能够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但就是这唯一的证据也让自己的亲儿子销毁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汪长尺,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这是一种令人恐怖的结果,当一个人的存在痕迹被消毁而无影无踪的时候,我们会有一种不安与恐惧,就像人们刚有了长生不死的求生意识一样。

如果说林方生对汪长尺的勾销是从存在的角度进行的,那么他对于自己的勾销则是从符号权角度出发的,符号权又叫认同权,这种认同权中无可非议的包含身份认同。东西在《篡改的命》就是对这一问题的进一步推进,他逼迫人们去面对,去寻求解决的方案,于是就有了汪大志身份的偷梁换柱,农村娃的一步登天,彻底完成屌丝到高富帅的逆袭。

汪长尺的死亡不仅实现了父辈无法实现的愿望而且促成了汪大志的城市人身份的认同。汪长尺的死是对汪家祖祖辈辈的成全,汪大志对汪长尺的第二次“谋杀”则是对自己身份的维护。

二、权钱的粉墨登场

如果说汪长尺对汪大志命运的改写是出于希望与绝望的统一,那么权钱的粉墨登场则是造成汪长尺对这命运改写的前提与条件。我们知道汪长尺的父亲汪槐当年考县城水泥厂工人,分数够了却没被录用,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副乡长的侄子顶替了他的名额;汪长尺高考虽然报的北大清华,但填了服从调剂,不管怎么着,总有个大学可读吧,更何况一班的牙大山比自己儿子底二十分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所以汪槐怀疑汪长尺的“奶酪”被人动了。他动员汪长尺和他一起到招生办去理论去抗议。结果父子俩在招生办的院子里坐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人理他们,汪槐为了逼迫招生办的领导立即行动给汪长尺一个补录名额,爬上了三楼走廊栏杆以死相挟,名额没捞着反而跌断了腿,一住院就将家里的经济水平拉到了最低。汪长尺复读一次没考上不说,分数比第一次还降了一百分。无奈只好进城打工,打工也不是一帆风顺,第一个工地上了三个月的班,工资一分没有还倒贴生活费,于是他帮别人坐牢赚得了人生第一桶金。

汪长尺的命运从第一次打工开始就与城市人林家柏缠在了一起,这是农村与城市对立在个体身上的具体体现。从林家柏欠汪长尺工资,到为汪长尺为林家柏坐牢,到找林家柏支付工伤赔偿,再到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给他,到最后为他而死,汪长尺的整个人生似乎都在为林家柏而活。林家柏是个典型的官富二代,岳父是官,老爸是财主,他拥有的一切是汪长尺用几辈子都不可能实现和得到的。林家柏可以理直气壮地欠工人的钱,因为他有靠山。汪长尺的工伤赔偿就是一出很好的滑稽剧。

三、悲伤中的一点温情

在东西的这篇屌丝逆袭的“励志”作品里,我们也能寻觅到令人心生希望的温情。这篇文章中的亲情、爱情、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

汪槐对汪长尺的爱是沉重的,他为他摔断了双腿,半生在轮椅上渡过;他为他低下了头高贵的头颅,在几番与权势的较量之后深知力量薄弱只能听天由命;他为了汪长尺儿子的出生不惜丢下曾经看重的尊严去沿街乞讨,父爱之重如此如此。汪长尺对自己儿子汪大志的父爱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概括的,因为他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汪家命运且儿子有可能重复自己道路的可能下,将儿子送给了仇敌林家柏当儿子。这是一般的送子,而是含血含泪的送子。我们的常规思维是将孩子送给一个好的家庭,但东西笔下的汪长尺却把儿子送给了与自己命运相缠的林家柏,这是让自己心里流血的行为。虎毒不食子,有时的挚爱就是残忍。古希腊神话中美狄亚在面对丈夫的背叛与抛弃之后为了报复将与所其生的子女全部杀害,这是母爱的极端表现,任何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在充满爱的家庭中成长,失去父爱就是去了完整性,与其让孩子们未来痛苦,不如提早结束他们的痛苦。汪长尺的行为从形式上完成了这种割裂,他将父亲的地位让给了林家柏,宁愿做个影子父亲,而在得知林方生的家可能要残缺不全时,他跳出来让失去秩序的林家恢复秩序,代价是消失,为林方生以后的安定生活做出保证。如果说汪长尺的父爱是无法言说的,那么林家柏的父爱则是默默含情的。如果不是迫于林家家长的要求,他也许甘愿做个养子的父亲。文中在写林家柏早就有了出轨的行为,但因为林方生的原因迟迟没有提出和方知之离婚。“原因就是那个兔崽子。太TMA的乖了。只要我一张开双臂,他就会迎头扑上来,一口一个‘爸,就像吃黄瓜,脆生生的……”[ ]长期相处的过程中,林家柏把林方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他也充满着父爱。就连和方知之分手也是首先顾忌林方生的感受,以去非洲修路为借口离开,生怕触及孩子的敏感心灵,对他的成长造成影响。“一度,他想放弃,觉得亲生的孩子未必就能超过收养的孩子,一家三口过下去蛮好的。”这样的心理独白足以说明林家柏对林方生的爱。出生是有差别的,但爱没有,汪长尺、林家柏对汪大志(林方生)的爱都是深沉的父爱。

汪长尺和贺小文的爱情并没有轰轰烈烈,而是平平淡淡,但却温馨感人。汪长尺外出打工受伤后,贺小文无怨无悔的跟着汪家二老在医院里照顾他;在知道汪长尺家庭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怀着对城市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嫁给了汪长尺。没有钱她省吃俭用,甘愿过着清贫乐道的生活。如果不是城市的腐蚀,不是生活的重压,她也不愿意走向堕落的深渊。曾经张五就说张慧在城里干得不错愿意介绍小文也过去工作,小文知道工作性质之后一口回绝了。她相信汪长尺能够赚钱养活自己,所以她鄙视靠不干净牟利的手段。只是谁能想得到,这对夫妻的日后之路走的那么艰难呢。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贺小文的堕落就是因为经济跟不上所致。

四、也是結语

命运的巧合不会那么精确,一个个的苦难都叠加在一个人的身上,东西做到了,他将汪长尺的人生设计成了一个不断接受考验,不断坚守不断堕落,最后彻底沦陷的过程。看着他走向绝境却无力去拉他一把,眼睁睁看着命运的大手将其毁灭。鲁迅说过“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于绝望中寻找希望,正是汪长尺的真实写照,“他在跳之前写了一张字条爹、妈,汪家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我的任务完成了,汪长尺是带着些许希望跳下去的,因为他相信这一天能够换取汪大志一生的幸福。”

作者简介:陈寿文(1990年11月28日),女,汉,湖北咸宁,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硕士,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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