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世界,我在沙特玩心跳
2017-08-10骆昌芹
骆昌芹
见面礼:一个“下马威”
临行前的民俗、社交等方面的关照使我们每个人心头都压上一块石头。当我们走出沙特的机场,在检查行李的甬道里,穆斯林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两位留着一撮小胡子的沙特警员绷着脸宣布要开箱检查所有随身行李,检查是全方位的,其实在登机之前就已经检查了,我嘴里却不停嘀咕他们的多此一举。行李检查完了,就是检查行李的主人了,贴身搜索,不容羞涩。大家又把心悬起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一切都得听天由命了。轮到我,我大胆地直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表现得镇静且勇敢。海关官员抬起头:“你的信仰?”我愣了一下,赶忙说:“没有”。他怕我不懂,追问道:“你知道信仰是什么意思?”我用英语解释了一通,对方不吭声了,然后与另一个柜台的官员用阿拉伯语交换了看法,一枚印章“啪”地落下,取回护照放进兜里的那一刻,涌出胜利者的感觉。
沙特:赛车的故乡
沙特高速公路四通八达,打破了城市与郊区的地域界限。路面极为开阔,有的地段可以同时并行12辆汽车,彼此相安无事。沙特人差不多个个都是赛车手,每小时100公里只是随便玩玩。站在吉达的十字街头,简直置身于龙卷风的裹挟中,满耳呼呼风声。刹那间,你会疑心:这群穆斯林是不是真的“坏了机器”。
速度的快感往往以生命作为回报。据“ARAB NEws”(《阿拉伯新闻报》)公布的来自国家交通部的一份统计资料:2015年吉达市近22000起交通事故中318人罹难,220,000起违反交通规则。在该市的公路和街市上每天平均发生750起交通事故。
在利雅德的一条高速公路上,我在短短20分钟内目击了两起汽车首尾相接事件。沙特政府开始通过电视媒体呼吁出台一整套严密的交通法规,改善交通设施,拓宽道路,控制车速。对于玩车上了瘾的沙特人来说,镇静剂打得似乎晚了些。穆斯林:谁能把它怎样
“MusLIM”是沙特最重要的语汇,它可以用来作为沙特人社交时所采用的行为准则或依据。所有穆斯林都是为真主“安拉”而活的,对此他们坚信不移。在地球上很难找到信仰如此高度统一的国家。这与国王的威信没有因果关系。说起来是个非文化、非历史、更非政治的问题,答案大约要从地理上找。沙特三分之二的国土处于北回归线与赤道之间,土壤质差,不适合农作物生长,气候干燥闷热,最高气温可达54℃。可一件事几乎改变了整个历史。1908年,英国殖民者在波斯湾一带发现商业性油贮。五十年代,西方资本主义垄断集团纷纷涌向“沙漠王国”沙特阿拉伯。当沙特人发现石油太多以至于用不完时,他们毫不犹豫拿出去卖钱,很快大部分人都一跃而成为“暴发户”。该感谢谁呢?思来想去没了主意。当人类认知出现断层或裂缝时宗教是最好的弥合剂。“安拉”恰逢其时出现了。穆斯林们觉得眼前混沌的物质世界顿时清晰起来,他们手捧教典很当回事破译着一个又一个谜题。譬如:“为什么石油偏偏给了沙特而不是厄瓜多尔?”“飞机为什么会失事?”“人为什么会死?”
做这个国家的国王是轻松的,有“安拉”相辅佐,统慑凡夫俗子的灵魂,从天堂到地狱。他还有什么牵挂呢?大家都不愁了吃喝,一齐信仰个什么自不会吃亏。很显然,穆斯林对一天祈祷五次并不觉得怎么苛刻,再繁缛的规矩说到底还是为他们自己好。祷告时绝不允许大声喧哗、说笑或作其它事。地点一般放在教堂或公共场合。若不方便,也可在室内自行操作,诚心与否,“安拉”那里有本帐。每次时间为15—30分钟。
祷告系全国一盘棋,声势浩大、气氛肃穆。每天国家电台现场传送祷告场景。若算算广告费,则损失大矣。所幸,穆斯林不计较这笔收入。祷告误事是免不了的。外来者对此敢怒不敢言。那天我去一家航空公司办事处购票,正准备掏钱结帐,售票员一抬表,忽然想起什么:“Its our pray time,please wait outside.”(祷告时间到了,请在门外等候)。我差点听成了“Play time"(休息、玩耍的时间)。这位阿拉伯仁兄慌里慌张拾掇完手上的事拔腿就往外冲,叫上一辆“的土”直奔中心广场。半小时后,他准时返回办公室继续手上的活儿,精神饱满,如同刚充了电。
穆斯林将他们的信仰注入经济的各个脉管,这使沙特的一切或社会或经济或文化或政治现象都具有厚重的穆斯林色彩。非穆斯林一般不能到沙特移民、做工、担任高层职务。不过,穆斯林国家对沙特的劳务输出则较为便利。巴基斯坦、印度、黎巴嫩、塞浦路斯、摩洛哥等国人几乎遍及沙特的所有領域。很多人日久天长便扎根下来,构成该国人口中的“进口原素”。尽管如此,时间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国籍,在沙特人心目中,他们仍属“外来户”。最终执掌大印的多为沙特公民。
如果不是从电视、报刊杂志上偶尔瞥见一两位“开放型”女郎.我们真要为这个国家的性别失衡捏把汗。男人主宰的世界,有一天会绷断神经。
妇女不能抛头露面的理由很充分。一叙利亚客商不失时机对我进行教化:女人是祸水.罪恶之源。漂亮女人容易招致一系列社会问题,例如:暴力行为、离异婚变等等。在沙特,男人的欲望不会出格,因为没有氛围.沙特的离婚率为百分之一,是目前世界上最低的。相反,沙特的男人可以拥有五个以上的老婆.尽管法律也只分配了一个名额,唯一的要求是:你能养活全家。沙特男人自圆其说:这并不意味着妇女的地位如何卑贱。商店里的服饰更多是为女人准备的(其用途大概仅限于在家中与丈夫、儿女分享那份欣喜与满足吧?);妇女一般留在家中照料孩子管理家务。沙特男人又解释说:因为孩子是未来的希望。当然照料、教育下一代的任务也就无上光荣了。将女人留在家中也出于经济利益上的考虑。妇女的工资与男人相比总很有限,再说上班还得垫上一大笔交通费、孩子的入托费,划不来,男人的道理,男人的逻辑。在这个国家,女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安拉”:你走好
“安拉”给沙特人带来福祉的时间并不长。石油开发前,一片空白,人民生活贫困。“石油美元”给沙特人打了一支强心针,使其在短短30多年内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直奔垄断资本主义。特殊的地理环境最终呈现出“军阀割剧”的态势。该国的汽车工业由日、美、德一锅端,从原料、零配件到整机、整车、沙特人只有乖乖掏钱买的份。新西兰、澳大利亚则独揽了其农副产品及制成品的进口;第三世界国家在小五金、日用消费品、轻纺产品上唱主角。
沙特出口产品结构极为单调,除了石油还是石油,主要面对西方发达国家。这种畸形的国际交换分配方式已经沉疴难返,从根本上削弱着本国“进口替代”政策的实现。可以说,沙特已经把自己完全押给了别人,它不会也不敢关上大门。事实上,他们正在环太平洋经济圈内寻找着新的合作伙伴。
真主“安拉”可以打开经济大门,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懈穆斯林的清规戒律。走过超市的服饰屋,里面陈列着来自意大利、法国、中国、韩国等地新款服装,花花绿绿撩人眼目。我忍不住要怀疑服装的意义了。女人自不必说了。沙特男子是不穿西装的,便服、运动装也不沾边。与女人的服装相对应男人是自上而下的一袭白袍。沙特的裁缝自然又是最省心的,因为他们完全用不着为款式、色彩搭配等等冥思苦想。
忽然联想起“文革”时期的黄军衣、蓝裤子、白球鞋,那个年代的“红卫兵”啊,谁不为那样的着装而洋洋自得豪情满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