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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对城市“新移民”自我建构的影响

2017-08-08张咏絮康亢

新闻世界 2017年8期

张咏絮+康亢

【摘 要】我国的人口流动中,以追求个人发展为主导动机的城市“新移民”,在迁徙行为完成后,空间情境的变化,必然伴随着自我建构的调整,地方差异性的媒介景观造成“想象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差异,以及社会网络的重塑与调整。本文从“景观” 差异出发,研究城市“新移民”由于环境变化自我建构的调整, 导致媒介使用方式和内容选择的变化和差异。

【关键词】城市新移民;自我建构;景观差异;媒介使用

一、問题的提出

当下全球化的时代,社会结构已经呈现“液态社会” 的转型,流动性是“液态社会”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特征。社会的流动化是每一个个体制造的。阿帕杜莱提出,当下的全球化呈现出“草根式”的全球化方式,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全球化。反观当下,随着我国城镇化的推进,城市与城市间的差异进一步拉大,国内一线城市进入“陌生人社会”的模式,当代城市化的发展,“迁入地远比迁出地条件优越”的情况成为一种强大的拉力,向城市移民和向发达国家移民成为当代移民运动的新特点。拉力与推力是众多迁徙与流动要素的高度概括。不断涌向一线发达城市的流动人口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城市“新移民”。越来越多的城市“新移民”在新的城市环境中,情境的变化和社会网络的变化,必然导致自我建构的重塑与调整,自我建构的调整与重塑又怎样影响城市“新移民”媒介的使用方式?

二、在国不在家——城市“新移民”的界定

移民的概念一直是模糊不清的,葛剑雄等著的《简明中国移民史》指出:“我们对移民的界定是:具有一定数量,一定距离,在迁入地居住了一定时间的迁移人口。”[1]同一作者在《中国移民史》中更明确地指出,上述定义是“根据中国历史上人口迁移的特点和本书的宗旨”,而“为本书确定的移民的定义”。[2]《大美百科全书》指出:“广义而言,人类的迁移是指个人或一群人穿越相当的距离而作的永久性移动。”这里强调了“相当的距离”和“永久性移动”。[3]也有工具书作出这样的定义:“移民是指人口在地理上或空间上的流动,或在不同地区间的移动,从原住地移到目的地因而居所发生改变。这种迁移是属于永久性的。”“移民这个概念只是适用于比较能够定居的人口。”[4]有的则强调移民是“相对持久的运动”。[5]有的也指明是“永久定居的人”。[6]有的则认为人口迁移是“人们离开原居住地,超过一定行政界限,到另一个地方居住的移动”,而“实行迁移的人口称为移民”。[7]从这些学理性表述来看,区分移民和非移民的界限在于是否定居,换句话说,定居是移民的本质特征。

移民是否必须符合 “永久性移动”、“定居”的特征,值得商榷。在当下全球化的时代,社会结构已经呈现“液态社会” 的转型,流动性是“液态社会”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特征。社会的流动化是每一个个体制造的。阿帕杜莱提出,当下的全球化呈现出“草根式”的全球化方式,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全球化。[8]现代性的图景与个人的行为选择休戚相关。国外的研究“移民”这一概念应用较为广泛,而国内的研究在社会学领域将这一在国不在家的群体称为“流动人口”。而国内“流动人口”的研究当中多数将目光聚焦于弱势的以生存为主要目的的在国而不在家的群体。但同样国内关于“流动人口”的研究中出现了一个分支,即“城市新移民”。当代城市化的发展,“迁入地远比迁出地条件优越”的情况成为一种强大的拉力,向城市移民和向发达国家移民成为当代移民运动的新特点。[9]

本文中所指的研究对象不是迁出地区的推力,造成的以生存为主要驱动力的移民,而是迁入地区的拉力或吸引力,为谋求更好的个人发展的移民,并且不以是否永久定居为考量指标。在空间的流动过程中,特指由于迁入地拉力吸引,以谋求更好的个人发展和自我实现为目的的发展型移民。从迁徙的动机视角出发,这类群体发展动机大于生存动机。

三、调整与重构——城市“新移民”的自我建构

自我建构是一个心理学概念。Markus将自我建构的类型分为独立型自我建构和依存型自我建构。前者注重自身独特性,追求个人的独立自主,与之相联系的自我表征多涉及个人特质、 能力和偏好;后者注重自己与他人的联系,渴望获得良好人际关系,其自我表征多以人际交往为背景。[10]

Markus提出的自我建构归结为一个社会化的独立个体对自我和周围世界的认知所引发的心理过程以及心理机制引发下的外部行为,其中包括自我实现、自我认知、自我表达等。在卡茨提出的使用与满足理论中,逃避机制其实就包含了自我心理修复的过程。无论是独立型的自我建构还是依存型的自我建构,所处环境和社会网络都会对自我建构的心理机制产生影响,并通过外部的行为表征,从而形成独立的自我图式。Markus把自我建构看作是在特定文化环境中自我图式的一种具体形式。[11]Brewer认为,个体的自我建构包含有三个组成部分[12]:个体自我、关系自我、集体自我。而自我建构对于个人而言是一个动态的连续的过程,同时自我建构依赖于社会情境。[13]个体所处的社会情境和生活环境的变化既会影响自我建构的方式,同时自我建构的结果,自我图式依存于环境和社会网络,城市“新移民”的迁徙行为发生后,作为自我建构过程的结果,自我图式必然会呈现出新的样态。

四、媒介与城市“新移民”自我建构的交互影响

(一)媒介“景观”差异下的自我建构

德波提出了 “景观社会”理论。景观是一种由感性的可观看性建构起来的幻想,它的存在由表象所支撑,以各种不同的影像为其外部显现形式。[14]景观社会和景观生活其本质就是,片段的景色构筑的“虚假世界”。阿帕杜莱认为,景观具有流动性和不规律的形态,各种景观之间是一种客观给定的关系,受着民族国家、跨国公司、移民社区以及亚国家群体和运动等等多种力量的影响,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景观形成了阿帕杜莱所提出的想象的世界。[15]

阿帕杜莱的“景观”概念与德波提出的“景观”的概念,在理论上存在部分一脉相承式的联系,同时又存在区别。但值得注意的是,媒介都在打造景观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这都与媒介对于社会认知的影响研究不谋而合。不同地方具有不同的景观,景观的标志与差异化可以体现出不同的地区文化和地区差异。由于社会背景的影响,当今媒介化的世界所建构的现实与虚拟的重叠,对于城市新进入者,不完全的迁入地信息和媒介塑造的异地景观,在迁入行为发生后,想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产生了巨大的剥夺感和疏离感。先验性的媒介塑造下的景观与经验性的景观可能存在巨大的地区差异,自我建构的图式中本身就包含自我景观的建构。这都对城市“新移民”自我建构的自我图式产生冲击。每个城市“新移民”在做出迁徙行为前本身就形成的对迁入地的自我“想象的世界”,媒介的主动塑造和个人化的媒介使用和选择交互建构对迁入地的“想象世界”,而迁入地的“现实世界”必然会打破部分自我景观。随着移民的深度化和普遍化,地域化分明的社会认知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和利益最大化已经消失,人们更多的是从媒介中搜索自我的图式。

(二)自我建构差异下的媒介使用

自我建构的方式通过自我反思和参照他人两种方式进行。独立性自我建构和依赖型自我建构的个体都要通过反思和社会网络进行自我建构。

社会网络在迁入地的形成需要一个周期性的过程,原有社会网络的打破和社会情境的改变,对自我建构产生影响,而自我建构是一个动态过程,时时刻刻需要社会网络作为参照,孤独和迷惑感在刚迁入的新环境的初期是城市“新移民”普遍面临的问题。对于媒介使用的直接表现方式是媒介使用时长的增加。同时社会网络的调整与重塑造就孤独与疏离的情感困扰。齐美尔在他所写的《大都市与精神生活》中对都市生活的“精神层面” 的理论见解时至今日仍被看做是解释社会学的一部分,试图解释城市生活的精神状态和相对封闭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16]这时媒介对个人的暂时性逃避和自我概念的修复起到了重要作用,这在卡茨提出的使用与满足理论得到了印证。

Taylor & Brown提出自我概念(self-concept)是维持每一个个体心理健康的关键因素和基础。[17]Sherman & Cohen提出来自日常生活的威胁与压力,会导致自我概念的边界的暂时性扩张。这种自我概念暂时性扩张需求,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日常生活中的压力,另一个是认知方式的局限和不安全感。[18]这两种心理上的诱导式威胁,都会产生个体自我概念暂时性扩大(The temporarily expanding boundaries of the self)的需求。

Benjamin K. Johnson提出,受众沉浸在媒介内容当中,第一是“逃避主义”抵抗现实的威胁与压力,而第二个目的是获得生活意义(Meaning in life)的图景,从而完成自我肯定的心理修复。Benjamin K. Johnson提到,缺乏自我肯定(self-affirmation)的人更容易沉浸媒介内容当中。[19]

另一个是媒介内容选择上的差异化。不同类型的个体自我建构,表现为不同类型的内容选择和不同类型的媒介效果。Aaker的研究表明,獨立自我建构的个体能更好地记忆促进性信息并被其说服,而关联自我建构的个体能更好地记忆防御性信息并更易被防御性信息说服。[20]任何个体都是多种自我建构方式并存的个体,而集体性的自我建构,在现代社会的反映最直接的表征是职业的分化,职业的区别与集体型自我建构高度关联,这种集体型自我建构反映在个体的媒介内容选择方面,表现为更多的行业化的媒介学习式行为。而具体的媒介使用方式,要在更具体的实证研究中得到进一步证实。

注释:

[1]葛剑雄等.简明中国移民史[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3.

[2]葛剑雄等.中国移民史:第1卷[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

[3]大美百科全书:第19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4.

[4]云五社会科学大辞典·社会学[Z].台北:商务印书馆,1973.

[5] 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the Social Sciences,vol.9-10.

[6]世界知识大辞典[Z].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8.

[7]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1.

[8]Arjun,A globalization. Duke University Press,2000.

[9] 陈孔立.有关移民与移民社会的理论问题[J].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02).

[10]Markus H R, Kitayama S. Culture and the self; implications for cognition, emotion, and motivation. Psychological Review, 1991, 98(2):224-253.

[11]Markus,Hazel,and Shinobu Kitayama. Culture and the self emotion,and motivation[J].Psychological Review,1991,98:Implications for cognition 53(Apr.):24.

[12]Brewer M B, Gardner W. Who is this "we"? Levels of collective identity and self representation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6,71(1):83-93.

[13]Sedikides C, Brewer M B. Individual self, relational self, and collective self; partners, opponents, or strangers '? In; C Sedikides &M B Brewer. (Eds.).Individual self, relational self, collectiveself. Philadelphia: Psychology Press,2001:1-4.

[14] 居伊·德波.景观社会[M].王昭风 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3、11.

[15]Arjun,A, Modernity at Large: Cultural Dimensions of Globalization,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6.

[16]Bartsch,A.(2012).Emotional gratification in entertainment experience:Why viewers of movies and television series find it rewarding to experience emotions.MediaPsychology,15,267302.doi:10.1080/15213269.2012.693811.

[17]Baumeister,R.F.(1998).The self.In D.T.Gilbert,S.T.Fiske,&G.Lindzey(Eds),Handbook of social psychology(4th ed.,pp.680-740).New York,NY:McGraw-Hill.

[18]安东尼·吉登斯.社会学(第七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19]Benjamin K.Johnson.(2016).Entertainment and Expanding Boundaries of the Self: Relief From the Constraints of the Everyday. [M]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66 (2016)386-408.

[20]Aaker,J ennifer L."I"seek pleasures and" we"avoid pains:The role of self-regulatory goals in information[J].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2001,28(Jun.):33-49.

(作者:张咏絮,上海大学,博士,研究方向:艺术理论;康亢,上海大学,博士,研究方向:新闻传播)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