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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中隐喻的翻译

2017-08-04赵红梅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17期
关键词:洛丽塔隐喻

赵红梅

摘要:本文从语言层面上对小说《洛丽塔》(片段1-3)中的隐喻进行分析,以“新批评”派的理论家威廉·K·维姆萨特对隐喻机制的细致分析为理论依托,兼顾英汉两种语言符号系统的特点,最大限度地重现原文的语言风格,尽可能保留原作中生动有力的形象。

关键词:隐喻;新批评文论;《洛丽塔》

引言

隐喻(metaphor),以称为暗喻,是传统修辞学中极为普通的一种修辞格,同时也是“新批评”(New Criticism)派最博学的理论家威廉·K·维姆萨特(1907-1975)在其著作《具体普遍性》中论及的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隐喻与意象紧密相关,鲜明独创的隐喻有助于塑造丰满、鲜活的形象,有助于充分激发读者的想象力,使人身临其境,能闻其声、观其形,烘托氛围。然而如何在译文中,最大限度地保存比喻性语言形象、具体、简练及意义深刻的特点,成了译者不容回避的问题。本文试图以“新批评”为理论依据,主要对小说《洛丽塔》(片段1-3)的隐喻进行分析,文学作品中的探讨隐喻机制,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以期在译文中尽可能重现源语文本(source language text)的“文学性”(literariness)[1],保持语言的生动性。

新批评派是20世纪英美文学批评中最有影响的流派之一,以J·C·兰色姆(John Crow Ransom)《新批评》(1941)一书得名。在该书中,兰色姆评论了艾略特(T·S·Eliot)、瑞恰兹(I·A·Rechards)等人的理论,称他们为“新批评家”,“新批评”这个名称便从此流行开来。新批评派强调诗(文学作品)本身的本体存在,认为批评应当成为一种客观研究或者内在研究,它不应当探讨文学与各种社会生活现象的联系,而应当把文学作品看作是一个封闭的、独立自足的存在物,研究其内部的各种因素的不同组合、运动变化,寻找文学发展的规律性的东西。雷奈·韦勒克(Renè Wellek)(1903- )在他与沃伦合著的《文学理论》一书中,把对文学的研究分为“外部研究”(extrinsic)和“内部研究”(intrinsic)两方面。强调对文学作品本身结构的研究,而文学作品的基本材料—文学语言自然这一派理论家们观注的对象,他们高度重视和隐喻,而对隐喻的极端重视是新批评派的一个引人注目的特征。其中,美国批评家、诗人、最博学的新批评派理论家之一威廉·K·维姆萨特(1907-1975)对文学作品的隐喻机制分析最为细致。

首先,他认为隐喻得以存在的基础是喻旨与喻体之间的相异性。隐喻的两极距离越远,则越有力量。例如:“狗像野兽般吼叫”,这样的比喻就缺乏力量,因为它的两极:“狗”和“野兽”距离太近,它们都是动物。而“人像野兽般吼叫”和“大海像野兽般吼叫”就生动有力得多了。

其次,隐喻也是一种“具体的抽象”。维姆萨特指出:“哪怕是明喻或暗喻(暗:即隐喻)的最简单的形式(“我的爱人是红红的玫瑰”)也给了我们一种有利于科学的、特殊的、创造性的、事实上是具体的抽象。”[2]原因就在于在隐喻后面有一种喻旨和喻体之间的相似性,由此而产生了一个更一般化的类。对于这个一般化的类而言,可能永远没有名字而只能通过隐喻才能被理解。例如,济慈的比喻:荷马像一个在黄金之国旅行的人,像一个发现新行星的天文学家,像西班牙殖民者柯尔台兹看到太平洋。比喻产生的一般化的类无法加以描述,只有通过比喻本身才能理解。

再次,隐喻要强调的东西是复杂的,不可一概而论:“在理解想象隐喻的时候,常要求我们考虑的不是B(喻体)如何说明A(喻旨),而是当两者被放在一起并相互对照、相互说明时能产生什么意义。强调之点,可能在相似之处,也可能在相反之处,在于某种对比或矛盾。[3]维姆萨特的这种看法比传统理论强调隐喻依靠异中之同起作用的观点前进了一步,指出了隐喻也能依靠相反之处产生作用。

最后,维姆萨特还强调隐喻离不开语境。经常被断章取义地从文本中抽出使用的隱喻最容易老化,因为它离开了特有的语境,就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比如“针眼”、“桌腿”之类的比喻,在最初被使用时与特定的语境结合在一起,极其生动形象,然而脱离特定语境被反复使用后,放到哪儿都是同一意义,这样的比喻也就失去了生命力。

现在让我们回到《洛丽塔》,从总体上来把握其语言风格。小说最大的特色就是以主人公亨伯特的自述贯穿始终。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喋喋不休的叙述手法,其实是经过作者纳博科夫的精雕细琢,其中渗透了俄罗斯文学和欧洲文学精髓,“一种蕴涵丰富的混血的语言感觉,华丽优美的文字,绝对不是纯美国的。”小说不以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情节取悦读者,而以其非凡的叙事技巧及作者天生的驾驭语言的功夫让人难以忘怀。在试译《洛丽塔》(片段1-3)的过程中,我们体会到翻译小说决非一件易事,尤其是面对纳博科夫极为高超的语言技巧时,更是如此。文中的隐喻俯拾皆是,由于英语和汉语是很不相同的符号系统,其符号组合方式差别很大,语言单位的语义范围,有的重合,有的存在空缺。结此,译者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发挥译入语优势,尽可能保留原作中生动鲜明的形象。下面我们就挑一些比较典型的例子进行分析,采用英译汉中处理隐喻的常见策略,使译文风格尽可能向原文风格靠近。

(一)复制型

1.保留形象

LOLITA,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

这是小说开头主人公梦呓般的自述,从这个句子里,读者大致能够领略到主人公被欲望煎熬而又欲罢不能的无奈情绪。喻体“light”、“fire”与喻旨“life”、“lions”放在一起,相互对照、相互说明并产生了意义,点明了自述者与文中情感早熟的少女洛丽塔之间不正常的关系。在语言层面上,汉英两种语言是基本上重合的,所有采用保留形象、完全复制的措略,使译文与原文基本上实现了内容到形式的对应。

译文: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情焰所至。

2.复制+喻意型

Ladies and gentlemen of the jury, exhibit number one is what the seraphs, the misinformed, simple, noble-winged seraphs, envied.Look at this tangle of thorns.

这是主人公亨伯特面临审判时,对以往自己所作所为的追忆,字里行间不乏悔恨:自己为欲望所驱使,用极卑劣的手段导演了这一出悲剧。此句中,“tangle of thorns”是喻体,亨伯特锒铛入狱前的事情的原委是本体。从这个隐喻里,我们能隐约感知接下来要佬叙述的故事无疑是悲剧。译入汉语时,可以点明喻义,并复制出原文的形象。

译文: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我将要(给诸位)出示的最重要的证据是那些偏听偏信、容易受骗的,有着高贵羽翼的最高天使所妒恨的。不过,慢着,诸位且耐心听我如实坦露这桩盘根错节事端的原委吧。

3.改明喻型

My very photographic mother died in a freak accident (picnic lightening) when I was three, and save for a pocket of warmth in the darkest past, nothing of her subsists within the hollows and dells of memory, over which, if you can stand my style (I am writing under observation), the sun of my infancy had set: surely, you all know those redolent remnants of day suspended, with the midges, about some hedge in bloom or suddenly entered and traversed by the rambler, at the bottom of a hill, in the summer dusk; a furry warmth, golden midges.

這个长句子是主人公对往昔絮絮叨叨的自述,对童年生活片断的追忆。语言琐碎,意象抽象,其中的几个隐喻,如“a pocket of warmth”、“the sun of my infancy had set”、“a furry warmth”尤其难以把握。正如前面所述,隐喻是一种“具体的抽象”,看似具体的“a pocket of warmth”,其实极为微妙,实难在汉语中(尤其在小说语言中)完全复制过来,因此只有舍弃原文形象,改作明喻,译为“微如芥末的温暖。”“the sun of my infancy had set”其喻义为“母爱的温暖已不复存在”,形象鲜明生动,译入汉语时,将原文的隐喻改作明喻:婴儿期的所有欢乐正象太阳落山一样,不复存在了。

(二)舍弃形象,保留喻意

同样,在上例中的“a furry warmth”中,喻体是“something like fur”,喻旨是“warmth”,喻体和喻旨作为隐喻的两极,距离甚远,温暖的质感扑面而来,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译入汉语时,只好舍弃形象,勉强译作“触手可及的温暖。”在“save for a pocket warmth in the darkest past”中,喻义为:儿时杳渺的记忆已不甚清晰了。译入汉语时,只好舍弃“dark”可能给读者造成的生动形象,保留喻意,可译作:虽然我尚能依稀感受到那微如芥粒的母爱的温暖,……。

结语

文中隐喻还很多,限于本文讨论的话题,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通过分析,我们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对于文学作品中广泛应用的比喻性语言,我们只有从文本中找出隐喻两极或近或远的距离,最大限度地在译文中重现原文中由隐喻创造的“诗意”或“意境”,保留那些鲜明生动的形象。

参考文献:

[1]李国章.辞格与词汇[D].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2]林煌天主编.中国翻译辞典[Z].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

[3]文楚安.纳博科夫的一永恒的“蝴蝶”[J].外国文学动态,1993年(3).

[4]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5]Wilfred L·Guerin等.文学批评方法手册(第四版)[M].外语教育与研究出版社,2004.

[6]《〈文学翻译实践导引〉讲义》[Z].成都.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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