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国风之形成
2017-08-04秦然升
秦然升
三代之时,交通阻塞,各地鲜有往来,故一国有一国之国风。自春秋之大变革后,各地间之往来愈密,至于形成中华一以贯之之国风。是何风也?其一曰:道德价值高于一切。《左传》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其二曰:有超然物外之思,上下于天地同流。《易》《中庸》所言与天地参者是也。
吾国国风之形成,儒墨道三家对其影响最大,而儒家又为二者之本。
墨者之气象似侠士。他们起源于社会底层,更了解民间疾苦,愿“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昔者公输般助楚攻宋。墨子闻之,说楚王与公输。二人因禽滑厘等已为宋御守,遂已。墨家组织严密,互相配合,拥有较强实力,故能行兼爱非攻之道。墨子善御守,其能为守御之器,何不能为攻城之器耶!因其非攻,故其攻城之道不传,遂以侠义之风称道天下。其学成为后世诸如商帮之类群众组织自发形成、组织坚固之根本。
道家之气象似隐者。杨朱之流为早期道家之代表,他们“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只知全生避害,称孔子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者”。故子路评之曰“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后期道家,至于老庄,见道体之流行,故知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其论高矣明矣。其学使国人有淡定从容之心,慨然超脫之志,齐天地万物,致绝对的逍遥。
儒家对国风影响最深,其宗为孔子。孔子少有济天下之志,周游列国欲复兴礼乐,重不得行。遂删诗书,订礼乐,作春秋,赞周易。夫子之后有子思、孟子。二人于人事也,道性善,扬仁义,欲为万世开太平之治;其于天道也,与道家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知天地至诚无息,赞天地之化育,可以与天地比寿,日月齐光,可谓美矣大矣。
儒者之气象不尽相同。程子曰:“仲尼,天地也;颜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诸圣之气象迥异者何也?盖百家之学本诸六艺,道家之学本于《易》,墨学本于《书》与《春秋》,而儒学于六艺皆通。故儒学囊括百家。夫子学生中,气象近道家者曾皙、颜渊;近墨家者子路。
昔夫子问曾皙之志,曾皙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而叹曰:“吾与点也。”如此可见儒家之学不惟在天道上与道家一致,其气象亦与道家有相通处。颜渊为孔子得意门生,常受孔子称赞。前者言颜渊之气象如和风庆云,此点与曾皙相似。《庄子﹒大宗师》中载颜回坐忘之事,对其备加推崇。故言其近道家。
子路本侠士,尝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遂儒服委质,请为弟子。子路尝为孔俚宰,孔俚有难,子羔走,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难。”遂死之。如此,子路侠义之风可见矣。墨者言行之准则,借曾子之言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故儒家涵括百家,为中华文明之本,其学术之传承使国人知道德,能外物,严肃而又超脱,故中华有着生生不息,至健不已的力量。抗战时期,有访员见一军人在河北组织游击队。谈话间,军人表示对抗战胜利有充分信心。访员问:“中国胜利后,你打算做什么?”军人冷静地说:“那时,我已死了。这次战事中,军人大概都是要死的。”再有,徐州撤退时,一军突围而走,敌军发炮追击。逃出射程后,一军人说:“日本兵对中国兵客气极了。放了这许多礼炮送行。”他们在处大难时能如此严肃而又超脱,这些都是数千年之国风所养出的真正的中国人。靠着这些人,我们同化四夷,击溃匈奴,推翻满蒙王朝并将其同化,又历尽列强凌辱而重生。世界上未有一国能经如此大难而不衰者。
这些真正的中国人已创造出昔日伟大的中国,如今他们正在建造世界任何一国都无法匹及的新中国。吾国之风,千言万语,汇作横渠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作者单位:郑州外国语新枫杨学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