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不如争气

李碧华

在地铁站出入口，见小贩在摆卖一只只蛋形的物体，每只十元。原来是一团变形胶，用一个薄薄的橡胶袋，注满了泥胶之类，密封。然后黏了两颗眼珠，头发是一些剪碎的毛线。这个人头状的东西，有红、黄、蓝、绿等鲜艳颜色。

几年前我在日本见过一些“出气公仔”，也是同样原理，供打工仔、小丈夫、情场失败者……写上老板、丈母娘、情敌……的名字来发泄。

这团变形胶，任你狠狠扔掷，随你的力度变形，所以阁下可以将仇敌的嘴脸摧残到不似人形，扭曲扁瘪，状似求饶。非常痛快。小贩卖十元，可见仍是有利可图的。成本不高，卖的是意念、有趣。

我买了一个，捏一阵，送给邻居小孩。他们玩得很开心。

可以出气吗？不，我们老得当不成阿Q，事实上也没有谁足以令誰恨得咬牙切齿。

——出气不如争气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