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铁笔烙出“葫芦画”
2017-08-03张亮亮
张亮亮
我的家乡在山西洪洞。民间流传着一首谚语:“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这首吟唱已久的民谣现如今已名扬海内外。每年4月上旬至中旬,全国各地甚至海外华侨纷纷到洪洞大槐树烧香跪拜,寻根祭祖。每当想起家乡的大槐树,我就会想起我的《寻根祭祖》葫芦烙画。提起我的葫芦烙画往事,又与北京有着一段深深的情缘。
与葫芦结缘是在2005年。清楚地记得那天我独自到山西临汾尧庙游玩,看到两排各种大小不同的葫芦挂在那里,每个葫芦上面都精雕细琢地作了画——人物的、花鸟的、山水的……金黄色的葫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葫芦皮上画的线条自然柔美。更令我惊叹的是,从小生长在农村的我,向来只见过十多厘米高的亚腰葫芦,而这里两尺多高的大号亚腰葫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正看得入迷,旁边一位长发先生向我介绍:每个葫芦上的画都是用一种专用的烙铁烙出来的。这一刻,我一下子爱上了这门独特的艺术——葫芦烙画。当我得知身边这位长发先生就是临汾市博物馆馆长司马迁先生,而这些葫芦烙画全部出自此人之手时,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一番长聊后,司马老师得知我也爱画后,很爽快地送给了我一些大葫芦籽。因为我那时在北京通州区做着烧饼生意,于是带上葫芦籽到北京发展。
当时我的烧饼店开在通州区武夷花园,紧靠一片小树林,每逢周六日附近有个狗市,平时就是靠这些客流量来维持生计。我把门口一大片小树林开荒种葫芦。春天撒下各种品种的葫芦籽,秋天我竟收获了两麻袋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葫芦。丰收的喜悦使我放弃了每天的午休时间,在干完工作的休闲时刻再去加工我的葫芦。为了做好烙画,我特意买了一本关于烙画工艺的书籍,还有烙画的烙笔,自己不断地揣摩与学习、探索研究,经常到旧货市场走访,虚心向玩葫芦的老艺人讨教烙画技法。刚开始,我只是在一些长相不太好的葫芦上练练技法。烙葫芦画没有我想象那般简单——线条的粗细、烙铁的温度高低、笔尖在葫芦上行走的快慢,直接影响着烙画的效果。
我因为有绘画的功底,只经过了两次失败,在短时间内便走入成熟阶段。靠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我以古代神话人物、古代仕女,以及十二属相为主要烙畫题材,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烙画风格。其实,烙画和写作一样需要安静,每一个葫芦上需要做什么样的画,要根据这个葫芦的造型来决定,这需要发挥创作者的想象力。不同长相的葫芦创作出不同风格的葫芦烙画,从而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才别有一番情趣。在烙画的过程中,烙笔在葫芦表皮上烙过后散发出的那种气味,可谓满屋飘香。每次作品的完成,都是一次对心灵的洗涤。每到休闲的时候,我就拿起自己的葫芦作品欣赏半天,爱不释手,沉浸在自我陶醉的世界……
作者的葫芦画——弥勒佛
头一年种葫芦的时候,我没什么经验,不注重搭架子,葫芦蔓子在地上树枝上随处攀爬,到处结果,我更不懂得修理瓜蔓,藤条上的葫芦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收获后,有的葫芦长得歪瓜裂枣,甚至杂交发育不良,如同花生粒大,我照样把它收藏好。北京人称这些没长大的葫芦为“小捻子”,并有很多人专门喜好这种小玩意儿,整天拿在手中揉搓。时间一长,小葫芦就变成了金黄色,非常漂亮,极有收藏价值。
经过几年的种植,如今,我已熟练掌握了一套从一颗葫芦的种子下地后,到破土而出、拉蔓搭架,以及在生长期间给葫芦架上模具,最后收获的过程中如何去皮、自然风干,加工以后如何保存等一系列的工艺流程。
我在烙烧饼的岁月里,同时也用业余时间烙着葫芦。这期间,我风风火火搬了无数次的家,无论我搬到哪里,就把葫芦带到哪里,葫芦就像我的心肝宝贝。我每搬到一个地方,总能结识一帮市井中的文人骚客,有时为了晾干我的葫芦,我把葫芦并排挂在我的烧饼摊前,引得这些食客在买烧饼的同时还能欣赏葫芦烙画。当他们带有讽刺性地喊我“艺人”时,我嘿嘿一笑,回上一句:其实,我只是个烙匠,除了烙烧饼,还烙大饼、葱花饼、馅饼,还有葫芦!
不知不觉,利用业余时间我竟烙出了大大小小两大提包的葫芦。正值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期间,生意停业,于是我背上葫芦到北京有名的“潘家园古玩市场”卖葫芦。
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我上了公交车,刚开出三站地,我敞着口的提包里的“宝贝”,就被一个30岁左右的北京人发现了,于是和我搭话,问我搞这么多葫芦干什么?我说到潘家园古玩市场卖去。小伙子来了兴趣,非要让我拿出来看看。刚开始我拿出一个约十厘米高的“五骏全图”来,葫芦上画的五匹骏马正在旷野上奋蹄奔驰。一番交谈,小伙儿说他喜欢古代神话人物,我就又拿出一个十多厘米高的“千里眼”来——葫芦上的“千里眼”着一身盔甲正在腾云驾雾,右腿屈膝,左手在额头前搭起凉棚,恶煞般的面孔上一双大眼睛正在望着千里之外,肩上扛一杆长枪,有点像孙悟空的架势,整个画面形象逼真,活灵活现。看得出来,小伙子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作品。一番讨价后,最后以100元的售价卖给了那个小伙子。自己的作品第一次售出去,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卖葫芦的过程中,令我最为恼火的事情,是2007年在通州区三元村市场发生的。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一个一尺多高的大号亚腰葫芦锯开口以后做了个盖子,把里面的葫芦籽全部掏净,做成一个可以装酒的器具酒葫芦,然后在上面画上“活佛济公”——济公正头顶破帽身穿破衣摇个破扇子脚穿破拖鞋走着,脖子上套一串大佛珠,右手正拿个酒葫芦喝着酒。我刚把葫芦拿出市场,就被一个开酒坊的女人发现了,她非要看看,刚把葫芦递到妇女手中,并叮嘱她拿好了,谁知话音刚落,葫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破了。把我气得头发根子都立起来了,无奈之下,女人给我赔了一百元钱让我回去修葫芦。
那年4月份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节,我独自一人前去游玩,回来后用葫芦创作了一个“寻根祭祖”的作品。葫芦上一边写着圆形字“寻根祭祖”,另一边画的是大槐树前的那个门楼,此葫芦被我舅舅荣世红收藏。
作者大兴区瀛海镇怡乐村住房内加工烙画作品
2008年奥运期间,我特意以奥运福娃为图案,以“北京欢迎你”为主题,分别做出两套“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的彩烙吉祥葫芦,在北京前门地铁附近卖,最后卖的只剩下一个“晶晶”了,其他几位“葫芦福娃”早已流传于民间……
除了葫芦烙画,我还利用三合板为材料,分别烙出了“淑女伴鹤”“松鹰图”“独虎下山”,以及传说中的“女娲造人”等等。我把这些佳作装裱成框挂在我的书房里,为的是在我劳累的工作过后,为自己营造一份闲情,享受这份艺术的熏陶……
(编辑·宋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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