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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与创新:开封盘鼓的现代化发展

2017-07-29陈天宇赵巾帅

魅力中国 2017年12期
关键词:活态传承现代化发展

陈天宇+++赵巾帅

摘要:开封盘鼓在现代工业社会的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传承困难、受众减少等时代性问题。通过梳理开封盘鼓传承发展与创新开发的发展现状,借鉴常山战鼓、昆曲等传统民俗活动的成功经验,贯彻在开封盘鼓传承保护基础之上开展市场开发的发展理念。开封盘鼓的未来发展应通过构建新型保护体系、重新进行文化定位和文化认同、综合社会教育与学校教育、积极融入市场化进程等对策以实现开封盘鼓重新焕发活力的目标。

关键词:开封盘鼓;活态传承;现代化;发展

一、民俗活动:开封盘鼓的起源与发展

开封盘鼓,俗称大鼓,是开封地区所特有的一种民间广场鼓舞,是开封传统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开封盘鼓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与上从北宋下到明代七百年间一直流行于开封的民间舞蹈——讶鼓,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

讶鼓最早见于文字记载是在北宋时期。根据宋无名氏《续墨客挥犀》卷七载:“王子醇平熙河,边陲宁静讲武之暇,因教军士讶鼓戏,数年间遂盛于世。其举动舞装之状,与优人之词,皆子醇初制也。” [1]从中可以看出,原为军中鼓乐形成的讶鼓到了北宋时期开始与民间舞蹈相结合,形成一种在讶鼓的伴奏下装扮各种人物的舞蹈表演形式,即“讶鼓戏”,并很快在民间流传。与此同时,讶鼓作为讶鼓戏必不可少的鼓乐伴奏形式,也自然而然得到传播。在北宋时期,开封城内已有讶鼓活动。而今日的开封盘鼓,正是宋元以来在我国广为流行的“讶鼓”,清代以后,它失去了“讶鼓”之名,被广大群众称之为开封大鼓而流传于今天。

开封盘鼓有着悠久的历史,展现了黄河文明在中原地区所孕育出的中原人民淳朴而厚重的生命气息和文化特质。在长时期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中,得益于老一辈艺术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开封盘鼓得以继续保留和传承下去,并于2007年入选河南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被确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今在开封,有着大大小小200多支盘鼓队,这些盘鼓队通过表演和教育活动继续书写着盘鼓的历史,将盘鼓这种极具民族特色和中原气质的民俗活动发扬光大。

二、生态破坏:开封盘鼓传承的现代性问题

(一)空间体认:城镇化造成的盘鼓生存空间的破坏

中国社会的空间变化是显而易见的,随着城镇化的快速推进,昔日的农田瓦舍迅速被改造为高楼大厦,久居农村的“村民”也因城镇化的需要而进行身份转换成为“市民”。从经济结构上来看,1949年中国工业和农业总产值的比例仅为1:2,现如今这一比值已上升为5:1;而在税收方面,农业直接税从1950年的39%下降到现如今这一数值几乎为0;同时,第一产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比例也从1952年的83.5%下降至2012年的33.6% ,以上数据表明,中国的确已从传统的农业社会渐渐过渡到了现代工业社会,从此意义上来说,以工业文明为基础的城镇进行扩张无可厚非。

从另一方面来看,尽管近些年工业发展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到现在为止,中国农村人口仍几乎占到全国总人口的一半。这在一定意义上凸显出我们城镇化的不完整性:即空间的城镇化快于人口的城镇化;生产方式的城镇化快于生活方式的城镇化。而这中间的差值,直接导致了以盘鼓为代表的传统民俗活动生存空间的缺失。以开封为例,自2005年“郑汴一体化”规划提出开始,开封的城镇化脚步日趋加快,速度的提升使得开封居民在内在的生活方式体认等方面并不能快速有效的向城镇化靠拢。直接表现为,开封当地农村居民的生活方式还停留在传统社会,根植于乡土文明的盘鼓等民俗活动仍有大量需求的同时,民俗活动所依赖的活动场所和活动空间却被严重的侵占和破坏。

在很大意义上,民俗活动是民众日常文化交流、休闲娱乐的媒介和载体,而一旦民俗活动因外力作用而被迫停止,必然会使得社会民众的闲暇时间出现“空档期”,当这一“空档期”得不到正常民俗活动填充的时候,就会被家庭赌博、家庭教会等具有消极性质,不利于培養民众正常意趣,甚至会危害社会稳定,但对活动空间无特殊要求的群体活动所侵占。这种现象在政策导向明显、城镇化脚步提速的华北、华中地区十分明显,随着京津冀世界级城市群②、中原城市群③、山东半岛城市群④等城市规划的提出和落实,城镇化的速度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与此同时,上述地区的传统民俗生存问题也变得空前严重。

开封位于中原城市群的核心区域,城镇化发展日益提速。与此同时,“开封盘鼓”这一表演活动如今在开封本地却并不常见,甚至到了一些开封本地的年轻人都不知盘鼓为何物的地步。在开封市区,除去清明上河园景区内有固定时间的盘鼓表演以外,其他地点几乎看不到固定的传统盘鼓表演。可见城镇化空间改造对盘鼓民俗活动的冲击和影响。

(二)时间体认:社会变迁造成的盘鼓认知空间的缺失

美国学者麦克塔格特在20世纪初提出了A、B两种时间体认模式的观点,其认为:A时间体认模式中的事件均可按照“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链条组合起来。即A时间体认模式中的事件“依据与当下的关系改换身份”。而B时间体认模式则不同,B系列中的事件只有依照彼此间的相互关系才能被确定,即“只存在有顺序安排的时间秩序,事件本身的时间身份恒定不变”。麦克塔格特认为“通过改换事件的时间身份,A系列赋予事件内在的时间性,它比B系列更为根本,或者说它衍生出B系列”[2]。人类学学者流心进而在麦克塔格特的时间体认理论基础上提出了当代中国社会的三种时间体认模式:“过去的时间”“革命时期的时间”“革命后的时间”。以此划分为标准,盘鼓民俗活动形式则应属于“过去的时间”中的事物,即麦克塔格特所指的A时间认知模式中的事件。原因在于,从源起和功能来看,鼓由于其良好的共鸣作用,声音雄壮威武,故最早应用于祭祀和战争之中,《周礼》规定“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 [3];《太平御览》记载,在涿鹿之战中“黄帝杀夔,以其皮为鼓,声闻五百” [4],由此可见,鼓本身的价值取向即为祖先崇拜和权威崇拜。在“五四运动”之前的封建社会,民众的认知和鼓的价值导向是趋同的,民众其时的生活和未来的生活均是围绕祖先和权威来安排的,在封建社会中,“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链条几乎可以等同于“祖先-自我-后代”的继承链条,因此,包括盘鼓在内的各种类别的鼓类民俗活动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历史之中有着繁荣的发展和崇高的地位。但随着“五四运动”的爆发,民众的思想得到了极大地解放,传统的以祖先为中心的时间体认观的弊端日益显露,由是,社会的主流时间体认观随着社会思潮影响的逐步扩大和民众对社会发展的需要而发生了改变,表现为由指向过去的时间体认观转变为指向未来的时间体认观,而这种以未来为导向的时间体认从本质上偏离了盘鼓所具有的价值导向,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盘鼓的没落是历史发展和民众选择的必然。

上述历史现象并不是说“过去的时间”体认观在现如今不复存在,这正是社会现象的复杂之处,正如奥古斯特·孔德所言:社会现象的复杂在于历史因素与现实因素交织在一起,前者影响后者。

在当今社会,时间体认观显示出空前的混乱和矛盾的状态,在此阶段,盘鼓的存在也变得混乱起来,这种混乱取决于行为主体的时间体认需要,在以过去时间体认观为指导的重大节事活动、祭祀活动中,盘鼓的地位依然十分牢固;但在未来时间体认观为指导的日常生活中,盘鼓的存在变得空前的衰微。

三、乡土民俗都市化:开封盘鼓的现代化发展探究

(一)重新定位和自我认同:盘鼓文化形象的重塑

在时代快速变迁的过程中,开封盘鼓应如何重新定位自身的存在,并在多元文化的包围下实现自身的文化认同,是开封盘鼓都市化历程中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对这一问题的探讨,要基于现代社会民众对“异文化”想象性的期盼与认可之上,即人类学中所称的“客位认知”。很大程度上,盘鼓民俗在现阶段的文化形象是由“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文化”等一系列带有定性功能的称号和一些由政府组织的各类文化活动、重点工程所塑造的。表面上看,经过这一系列的包装,盘鼓民俗的文化内涵和形象变得丰富而明确,但本质上,上述活动在对盘鼓民俗文化内涵与形象进行主观定位时,令其脱离了原本的生态和语境,进入了一个人为营造的、被生产和建构的“陌生化”过程,使得其文化价值变得空洞和刻板。这一行为的结果导致越来越少的人真正了解盘鼓民俗活动自身所代表的文化意义。这些看似拉近盘鼓民俗与社会民众距离的活动,实则削减了盘鼓民俗在民众生活中的存在,原因在于,相比于费孝通所提出的“文化自觉”⑤,这种文化形象的塑造和传播实质上是一种“文化他觉”和强制灌输。在社会历史由知识精英所掌控的封建社会,民众对类似的灌输并无甄别和反抗的能力,从而易于接受,但在大众文化时代已经到来的今天,民众对其所所面对的文化载体的意义有着自主选择和理解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上述僵硬、死板地塑造文化形象的效果也就事倍功半。

摆脱被工具化和商品化的历程,使盘鼓民俗实现在现代社会的重新定位和自我认同是开封盘鼓进行自身文化形象重塑的根本之道,这一目标的实现有赖于我们观念的转变。在以往的认识中,我们对传统民俗都市化的改造往往是通过使其“脱俗变雅”,通过减少方言的使用、改换传统表演形式等方法,使传统民俗活动受到都市民众的接受与喜爱。殊不知,这些表面的都市化虽然使乡土民俗在短时间内受到了都市民众的关注,但却使其丧失了原有的生命力。脱离乡土、乡韵、乡音、乡民的传统民俗是不可能长久存在下去的。

上述“舍本逐末”的做法非但无益于传统民俗活动的活态传承,反而加速了其灭亡。作为地方文化的精粹,任何一种传统民俗活动都是以其方言、乡土生活方式为根基的,对于传统民俗的都市化发展,我们所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改变其赖以生存的“乡土味儿”,而是如何使其“乡土味儿”真正与现代都市生活相融合,使传统民俗活动可以“离乡不离土”,继续在异域文化的包围中传承下去。所谓“离乡不离土”,即要扩大传统民俗活动的传播范围,而不是使传统民俗仅仅局限于民俗活动的发源地,同时在传播的过程中,保持传统民俗活动“乡土味儿”的“纯正”。唯有如此,盘鼓民俗在现代都市社会中实现重新定位和自我文化认同的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二)社会教育与学校教育:盘鼓文化传承的未来

开封盘鼓在现阶段的发展出现问题很大程度上在于盘鼓技艺的传承人出现短缺。现如今,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将盘鼓表演当做自己的事业来从事,以盘鼓为代表的民俗活动“费时费工”,并且不易取得可观的报酬,这使得青、中年群体对盘鼓表演“敬而远之”,盘鼓技艺的传承出现青黄不接的态势。

而这一问题的最终解决,必然离不开教育活动的参与。培养下一代意味着培养民俗活动未来,只有当开封盘鼓与校园体育教育、思想教育相结合,使生活在现代社会,拥有极大创造力的学生群体接触、了解盘鼓表演活动,才能使开封盘鼓在现代都市化社会换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大量的实践证明,民俗活动与校园活动相结合,无论是对民俗活动影响的扩大还是对学生群体体质、素质的提升都有着十分明显的效果。以河北省正定县“常山战鼓进校园”活动为例,2013年12月,正定县南牛乡邀请“常山战鼓”传承人张书社作为顾问,在全乡12所中小学、1300多名师生中开展了“常山战鼓进校园”活动,通过与学生们的互动来增进年轻人对“常山战鼓”这一民俗活动的了解。随后,正定县教育局南牛学区综合学生的特点和张书社等人的意见,编纂了“常山战鼓”教材,以此来促進民俗活动和校园体育教育的结合[5]。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常山战鼓通过“进校园”活动,不但使传承人的选择有了更多可能,更为“常山战鼓”日后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十分有利的群众基础和社会氛围。

相比之下,开封盘鼓在这一方面的活动则较为缺少,根据在开封市各高校的调查,我们发现,在开封的五所大学(河南大学、河南大学民生学院、开封大学、黄河水利职业技术学院、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之中,仅河南大学一所高校存在盘鼓相关的学生社团,即河南大学盘鼓协会,同样的状况还发生在开封市各个中小学,在调查范围内的72所中小学中,无一所学校有固定时间、地点的盘鼓表演、教学活动。盘鼓活动在校园内的缺失,抑制了学生群体对盘鼓活动的了解,造成了盘鼓民俗传承的生态缺失。

作为同类型的民俗表演,常山战鼓的创新发展为开封盘鼓的传承提供了重要的借鉴,展现了传统民俗在现代社会教育和学校教育共同作用下的强大生命力。开封盘鼓作为开封地区独特的民俗活动,也应当借鉴这种新型传承模式,使开封盘鼓活动同开封的教育活动实现有机的结合,让更多的年轻人承担起活态传承盘鼓民俗,创新盘鼓民俗在现代社会发展模式的责任,让开封盘鼓在都市化、现代化的道路上走的更快、更好。

四、结语

冯骥才先生曾说:“民间文化来自老百姓对生活的情感需求,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灵而创造的,民众才是民间文化的真正携带者和传承者。民众是民间文化的主人,我们要把民间文化还给它的主人”[6]。毫无疑问,作为一种历史悠久、内涵丰富的民间文化,开封盘鼓的传承发展与市场化必须回到民众中去,即开封盘鼓必须从“小众”走向“大众”,回归到民众中去。以推动其实现文化内涵的重塑与自我认知,实现与现代社会的紧密结合。

随着时代的发展,开封盘鼓在活态传承与市场开发的过程中不会消失,而会呈现出多样化的存在方式,作为一种文化标识与象征存在下去。

注释:

以上数据均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②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印发贯彻落实区域发展战略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指导意见的通知,发改地区[2016]1771号

③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印发中原城市群发展规划的通知,发改地区[2016]2817号

④山东半岛城市群总体规划,山东省省建设厅,2005.12

⑤指生活在一定文化历史圈子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是文化的自我觉醒,自我反省,自我创建。

参考文献:

[1](宋)赵令时.侯鲭录 墨客挥犀 续墨客挥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M],上海:中华书局,2015.05

[2]岳永逸.都市中国的乡土音声——民俗、曲艺与心性[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20-221

[3](汉)郑玄 注,(唐)贾公彦 疏,周礼注疏[M],,彭林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0

[4](宋)李昉等,太平御览[M],上海:中华书局,2011.03

[5]正定常山战鼓进校园 非遗传承人给学生授课[DB/OL],河北新闻网,2013-12-13

[6]冯骥才.当前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需要统一认识[J].民俗研究,2012,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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