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昆明调”的保护与传承
2017-07-25崔芸
崔芸
摘 要 “昆明调”,是指流传于昆明城区及呈贡、安宁、晋宁等滇池周边民众中流传的民歌。民间有调子、民歌等多种称谓,多出现在人们世俗的生活和民间歌会上,是基层民众熟知的文化物象,更是人们生态智慧的结晶,它们承载着滇池周边人们农耕时代的文化记忆,是有别于都市音乐生活的“另一种音响方式。”在工业文明的今天,它们已成为昆明地区重要的文化符号,是广大草根民众心理聚合点的呈现,凝聚着民众深层的文化基因,展现了边地民众多彩的文化创造,是值得倍加珍惜的精神家园。在城市化不断推进的当下,它们已成为历史的碎片,在乡村民众的生活中,默默地流传在它该出现的时间和空间,因而,2006年被列入云南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从此进入人们的文化视野中。
关键词 昆明调 农耕传统 传承与记忆 和谐社会
从生态学和传播学的角度来看,昆明调广泛流传于滇池周边广大民众的生活中,是乡村民众一种重要的行为方式,在袅袅的乐音中,承载着人们的一种生活态度,是人们与自然相交合的产物。作为一方水土养育的文化范式,昆明调的生成与传播,与滇池流域的自然环境息息相关,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进而可以更形象的概括为“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歌”的呈现,体现了环滇池周边民众在生存的过程中,创造美、塑造美的一种“本质力量”,由此,愉悦的昆明调也成为支撑民众战胜生活艰辛、迎接一轮明月的心理期盼。随着当今城市化进程的推进,田园消失、吊塔林立,成片的土地变成开发区、商品房,农耕的画卷已难寻觅,这使得昆明调原有的生态环境发生了改变,昆明调自然传播的環境发生了变化,更随着现代媒体和通讯手段的普及,新兴一辈的人们的审美也随之发生改变,昆明调在日常生活中与普遍人们的生活渐行渐远。但是,作为一种乡土之花,其总是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在民间,仍有坚守这一传统表达方式的群体,他们把祖上留下的声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现代社会的夹缝中扔鲜活地进行传承,昆明调也以其朴素平实的本质,在乡村民众的生活中,默默地流传在它该出现的时间和空间。我们本次来访的对象,即晋宁县有名的“昆明调传承人”李文仙、许少光二位老师对一方独特声音进行传播与坚守的情况。
作为民歌共有的特征,昆明调的编创与演唱往往同步进行,编创者即为演唱者。据许老师介绍说,唱调子对我们来说,就是想到什么唱什么,看到什么唱什么,旋律为固定的,但是词就是记性发挥。正所谓是“眼里看着,心里编着,口里唱着,是村民们真实情感的最自然的流露”,的确,在传统保留时代日常的生活中,人们上山耕作时便会唱起“耍山调”,伤心时会唱起“伤心小调”,表达男女爱意时便会唱起“情歌小调”,折射出民歌与人们生活相濡以沫的共生关系,也恰恰应证了《乐记》中提到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的观点。在广大村民的心目中,生活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创作的素材,包括他们生活中的情感流露以及他们认定的道德准则、生产生活的经验、政府的大政方针等。如传承人许少光和李文仙对调子中唱道:“说一说,夸一夸,郑和是伟大的航海家。”在调子《计划生育记心中》唱道:“计划生育进万家,独生子女乐哈哈,姑娘儿子一个样,幸福生活开鲜花。”又如在调子《晋宁古滇国史长》中唱道:“滇池之滨晋宁县,历史悠久美名传,古有滇王叫庄乔,金印出土石寨山。”普及了晋宁作为古滇国之都的历史和石寨山文化等等。这种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从熟知的调子中获取知识、得到教化,把先辈的传统进行传递。同所有口传文化一样,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可以将传唱的调子加以革新,融入自己的感悟并将自己感知的内容加以发挥,特别是随着人们生活范围的拓展和信息交流的提速,昆明调在传唱过程中便得到不断的融合,越来越体现出地域的开放性,年复一年地演绎着生命的顽强,成为反应一方民众对新生活进行表达,具有广泛认同感的民间艺术,其实杜赞奇就说过,传承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创造的过程。
从历时性特点来说,昆明调渗透了不同时期人民生活生产的方方面面,承载着人们对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的记忆和爱恋,绵延流动的乐音中,渗透出滇池流域民众情感表达方式的一部生活简史:如就像在“昆明调保护与传承学术研讨会”上,地方学者徐铸老先生所谈到的那样,“《螃蟹歌》在不同时期的歌唱内容是不同的,歌词内容贴切地映射着一个地域的时事信息。”的确,同样的旋律因时、因地、因人的变化,承载着不同时代人们赋予的内涵,折射出人们别样的心境,因此,对昆明调的保护与传承就意味着是对一种情感方式的记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今,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存在一个共性的认识,即“保护和传承”的问题,成为全社会的热点。作为一种与都市生活渐行渐远的文化物态,出现这样的缘故有多解,通过我们的访谈和观察,大致有以下几种因素导致活态传承势微:首先,传承环境的改变。昆明调是与其自然环境相依,与其民俗事象相融,与其各种生活需求相应的传统民间艺术。由于其赖以生存和延展的环境正在发生着变化,因此,其活态传承成为难题;第二,生产方式的改变,使昆明调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群体和交流环境:土地承包和土地撂荒,农耕文明不复存在,失去了土地的农民只能靠出卖劳动力进城务工,传承人断层的情况就不可避免。日益发达的科技建立了现代化的生产秩序,体力当家的旧生产规则骤然消亡;与之相依的昆明调所特有的组织和鼓舞劳动的实用功能以及凝聚社会成员的作用骤然失效;延长群体也随即瓦解。如果说,昔日工地上还能听到阵阵劳动耗子的飘飞的话,如今工地上工人们听到的大多是手机播放出来的流行歌曲以满足他们疲惫的心灵;第三,观念的改变,使昆明调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民俗环境。改革开放以来,农村以单一农业为支柱的产业结构,逐步转变为农业、工业、商业、建筑业、运输业等在内的庞大的综合型产业体系。特别是随着国家城镇化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离开土地,离开了祖祖辈辈所生活的环境,不经意地逐渐疏远了传统的文化习俗,待他们融入新的环境和新的文化之中,此刻,面对他们所处的都市生活,无法再唱出祖辈的调子,心态的改变使他们只能成为古老文化最后的目击者和诀别者。这正如凯·米尔顿所言:“如果我们承认文化是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一种机制,那么人类的生存或许最终取决于文化的多样性。”因此,生态环境的改变逐渐使昆明调的传承失去了基础。
在采访中,无论是公务员或是村民,大家都认为:若要做到保护与传承,必须首先做到对昆明调本体的深入剖析,同时运用现代技术手段完好地对昆明调进行保存收录,鼓励传承人开展形式多样的普及活动,如让昆明调走进学校,将其列为课堂内容,同时,营造适合昆明调传播的良好社会氛围,鼓励传承人在“对歌会”上带动民众共同参与等,而这样的工作,晋宁县文化馆在多年的实践中,已迈出了可喜的步子,为包括昆明调在内的“非遗”的活态传承做出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如许少光、李文仙两位传承人,其中李文仙和她的丈夫李恒林为昆明传统民间音乐的传承与发展一直在努力进行不懈的工作:在家,他们把昆明优秀的民歌教授给自己的孩子,使他们成为新一代民歌的守护者和创造者;在外,他们成立了文化公司,并通过各种途径,制作民歌演唱光盘对本土音乐进行收藏和传播,同时,他们在政府相关部门的支持下,还把歌声带到乡村、带到集市进行展演,使民间音乐变为一种产业,在改善自己生活的同时他们还招收学徒,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年轻歌手,使民歌具有的鲜活生命激情在乡村继续发挥“为此文化所化之人”的社会功能,为乡村社会的人们实现心灵净化提供场域,为草根群体实现“自我确证”提供了心理支撑。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传承”一词包含了两层意思:“传”可以理解为传播,它是传承的基础,民间音乐必须先有传播才有发展;“承”可以理解为继承,继承是传播的具体体现。又例如在在昆明的阿拉乡,为彝族撒梅人的聚居地,每年都会由政府主办文化节和民歌展演活动,这便为民歌的传播搭建了一个广阔的平台,通过官方“权利”的推广,为其发展创造了生存的空间,对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也开拓了道路,同时,也让民众生活更加丰富多彩,通过主题文化节的举办,既宣传了政府的时事方针,又促进了民间艺术的展示与交流,提升了艺人的自豪感。还有很多民间艺人,他们通过现代技术手段,自己出资,把民歌制作成光碟,让其流传范围更加广泛、更易保存,让民歌的传播范围扩大民歌受众范围也随之扩大。当熟悉的旋律响起,营造了特定的文化场域,就会勾起人们对乡土文化的认同感,特别是老一辈的人们,当他们听到传统的民歌,心中自然会因“文化经验”而引起心灵的共鸣,以弥补现代社会而把人们拉开的心理和情感的距离,促使人与人之间情感纽带的重新编织,重新获得生活的乐趣。在“昆明调”传承与保护的实践中,如何设计其传播方式、如何為传统音乐找到新的生长点,这将必然为“昆明调”的生存与发展创造出广阔的空间。
参考文献
[1] 卢佳慧.“音乐传播视域下的原生态民歌活动研究”[D].新疆:新疆师范大学,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