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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兵语:青稞绿菜花黄

2017-07-21

西部散文选刊 2016年4期
关键词:祁连山青稞油菜

我和祁连山,今生最有缘—大言不惭地说,她与我同姓。一座伟大的山脉和一个渺小的个人,人们早就说过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一笔写不出两个祁字来。

不论有无这层关系,少年读初中,青年时打工,后来参军服兵役,接二连三,我从省城转来在祁连山脚下,且都在同一个地方折腾。这份祁连山缘,你瞧它大还是不大?

该地叫“黑石头”。南北两望,巍峨大坂山,与更加巍巍峨峨的冷龙岭,两大祁连山支脉环抱,形成一个盆状地貌。有意思的是,百十里一马平川上,只此处冒出一小山丘,曰“小圆山”,是为标志性方位物。上述地名,你若查阅地图,并无标的。便有人揣度,大约是早先出于军事保密的需要。

看来情况不假。有更久远的军事活动信息大量遗存于这片区域。上溯隋唐以降,此地即属各时期王朝藩国的屯兵要塞和交通咽喉。考古勘察揭示,羌氐、匈奴、吐谷浑、吐蕃、蒙元及满清古迹遗址频频可见。之所以如此,还因它是各朝代军马饲养及粮草供给基地。公元4世纪初叶立国的吐谷浑,育得良驹“青海骢”(牧场中心为祁连山南至青海湖环湖及祁连山北山丹之辽阔草原),371年向前秦王苻坚一次“送马5000匹”。以此可见该王国当时饲养马匹数量之多。

我要说的是,时至上世纪70年代,国家周边安全局势吃紧,一支千余人的精兵驻扎于此—国防任何时候不敢有懈怠,何况此时轮到了我们这辈人头上。一根警醒的战备弦,就这样紧绷而一脉相承。

一方宝地富得流油。土壤肥沃黑亮,祁连山雪水丰富,还有一条应叫“祁连河”的大通河,农田灌溉无忧。更加之,冬雪浓,夏雨稠。故有两样农作物十分优秀而成气候,这就是青稞和油菜。祁连山下好牧场,得天独厚富贵吉祥。

青稞绿油菜花儿黄,耳边蜜蜂嗡嗡,头顶百灵宛转。这便是相同的少年光景,一面埋头加紧读书写字,一面心机萌动稚气渐脱。“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心在家飞出家园,心在校飞出校园。

外有强敌环顾虎视眈眈,国家安危急需人才献力。这便是不相同的少年光景: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全民皆兵准备打仗。伟大时代催人奋进,尔等吾辈安能坐以等闲?强身健骨,闻鸡起舞,比智斗勇,厉兵秣马—少年生活的实质意义或成长轨迹就是这样,一朝儿郎初长成,个个已像一个兵。

祁连山的恩厚眷顾,有时会变作几只鸽子,供你喂养,使你神闲气定。几只鸽子很快会发展为一小群,几小群汇聚,即成一个大群。青稞、油菜,鸽子的免费早中晚餐,与我结下具体的有着有落的缘。我统称之为“稞粒儿”:稞,青稞;粒儿,菜籽粒。

天空,一大群鸽子拖着惬意的哨音飞翔盘旋,地下站着极具理想色彩的少年们。祁连山麓这个梦幻般理想色彩的真实性在于,少年们将很快告别少年,向远方而去。

而此时,我未来即将加入的部队,正沿东大坂北麓大通河畔一线展开,分秒必争修筑战备公路。约200公里的道路又隐蔽又快捷,大大克服了原有国道翻山绕路、费时暴露的缺陷。

那也是一路青稞流绿、油菜瀑金的地方。未来的班长姓丛名善生,一干人马赤膊上阵挥汗如雨。不远处,有一遗址“隋炀帝渡口”。传说,除了周穆王,数千年帝王中,惟有隋炀帝来过青海,就打此而过(那是隋朝远征吐谷浑一役。皇帝亲征,率军10万。国势已衰的吐谷浑王伏欠不敌而败)。时在隋大业五年即公元609年,5月雨季,水大浪高,隋军仓促架木桥一座。炀帝过桥突然坍塌,所幸骑乘的青海骢一声长啸越起登岸。隋炀帝幸免于难但怒气难消,下令处斩大夫黄亘及督役者共9人于桥边。

老班长所在连,专负责参与桥梁建造。官兵们建成的桥当然是迄今最结实的桥。紧挨大隋皇帝千年一渡,修桥这活儿,贴近过去、连接未来,有“深远历史意义”。

必須要提到他们。自此后,再也没有那么长时间在这里驻扎过那么多的军人。某次不经意阅读发现,此桥已载入官方正式文献:“朱固口桥:永久式拱桥。1975年建成。”关键是这个“1975年建成”,时间完全吻合。

国防道路施工持续好几年。就在另一头的大深山,一座国有铜矿,如遥相呼应般,我在那儿打工劳作。毕生一遇金属母矿,此祁连缘,要说它无含金量这都不行了。矿区采矿、选矿、装运原矿成品夜以继日。矿山大规模的金色收获期,叫我可遇而不可求地赶上了。

抬眼雪峰银闪闪,回首一片惊艳。原矿石新采出,金灿灿而又沉甸甸!愈发感佩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所言:“祁连山,中国的乌拉尔。”矿工哥儿们的话题,一侃就侃到了天上:“咱祁连山出的产品,别处是想用也用不上的。它专供飞机、导弹,还有卫星等精密设备。”我听了很在意,也很得意。如是,之后的一些高尖端武器装备上某个什么元器件,材质会源于我捧过的那些个金疙瘩,真个也说不定呢。

铜,有色金属矿藏;青稞油菜,粮食食品资源,祁连山好不富有。军旅,将帅校尉兵卒真男儿;征战,金戈铁马刀枪剑戟树功勋,祁连山多有传奇。都是中国这座“万宝山”的价值气魄体现。

人皆知,远在西汉时,骠骑将军霍去病,曾翻越此道过祁连北击匈奴。祁连山就是匈奴语,意为“天山”。它和新疆那座天山,当之无愧皆为山中尊者。

把两座天山“拉作一处”的,唯数第一兵团司令员兼政委王震将军所率解放大军。1949年9月5日,一兵团第1军解放青海西宁;12日翻越大坂山解放门源;同日至19日,第2军、第3军马不停蹄一鼓作气,过祁连山,解放张掖、酒泉,挥师新疆。

有将军亲做诗词为证:“白雪罩祁连,乌云盖山巅;草原秋风狂,凯歌进新疆。”诗词记述多么清晰生动:1、气象。虽才秋月,祁连山麓,雪白云黑,已如深冬;2、现场感。将军亲率数万官兵攀登穿行祁连山,疾风裹人,方可写出草原秋风“狂”之真切;3、跨越地点或事件。从祁连山,直抵天山解放乌鲁木齐。途中发生大小战事皆胜,故而是一路凯歌高唱。

跟随王震人马千千万,有一个人我得说,这就是我的父亲。1军3师7团一部进驻我老家互助土乡,父亲祁生义,时22岁,已有5年多驾龄,作为技术骨干应征入伍驾车进疆。父亲后来担任新疆军区司令部汽车队排长,给王震开过车。endprint

鸽子并没有将我带向远方。应征从军本当会走得很远,谁承想,还是命中注定回到了老地方,缘法实在不浅。同时看来,所谓祁连山缘,其中若无一个“兵”字,终还是不能作数。

黑石头不黑,此刻一片白。一场祁连大风雪,迎接春季入伍的我们。老兵列队夹道,连队干部带头敲锣打鼓欢迎。这该是最高礼仪了。他们肩头和毛皮帽上满是白雪,显然站立时间不短。但好像没有人想要把身上的雪抖去,这令我们感动。老兵像看新媳妇一样打量我们,这又让我们羞涩。

新兵啊新兵,不仅面孔新、军装新,而且年龄必然最小,阅历浅薄,常识全无。老兵“词典”:“俺们走过的路比你过过的桥多。”“我吃过的盐比你腾的面袋子还多!”没错,而这些都不打紧。各类兵器和条令条例,战斗班,营地,训练场,已等着塑造我们。风雪严寒中的营地训练场从无寂寞萧瑟,战士们总会乐作一团,军歌常火爆嘹亮。

5月了,这里没有鲜花。雪看去欲止又难止。表明,别的什么暂时都干不成,那正是全团抓战备训练的大好时段。没几个月,从城市工厂入伍的我,感觉已然成了真正的兵,转换之快己所未料。由举止到姿容,由内心到灵魂,乃至由口吻到语气:比如,枪,不能叫枪,曰“武器”;刺刀也不能唤刺刀,而呼“枪刺”或“军刺”;射击训练,称“射击预习”;投弹练习,称“教练弹投掷”;挖掘工事掩体,称“土工作业”,等等不一而足。对整天、整周、整月进行的各类“操课”,脑子已得到正确梳理:各种技战术素质培养,从单兵训练始,到班、排、连、营防御、进攻演练整合止。一个合格的士兵,还须礼节礼貌、整饬内务、洗衣缝被、蒸馍炒菜、喂马养猪,以及盖房种菜、写画弹唱,样样皆行为行,几乎是,既能当爹也能当娘,是如此形形色色集大成。

家里兄弟四个,惟我“子承父业”;小学中学同学一大帮,只我与另一位同学穿上绿军装。军装,只有款式同一的冬、夏装,无礼服、常服、作训服之分。头戴解放帽,足穿解放鞋,佩帽徽、领章谓“三点红”,乃是标准的解放军战士形象。这身军装,而今看来也过于简陋单一拿不出手(现今穿出,怕也会是世俗以为“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的那种)。可这些兵们一个个珍惜的不得了。没人觉得寒碜而嫌弃,洗净的军装穿在身上,感觉最是荣光体面。

从元帅到士兵,都是这么一身儿。面料一样,款式一样。一样的军徽符号:帽徽,红五星一颗;领章,红旗两面。就这么简洁得不能再简洁,这么素朴得不能再素朴。

它集中体现一个合乎逻辑而超乎逻辑的比值增减:国家和国防,明显处于劣势,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军队和军人,因国贫而忍耐,因忍耐而艰苦,因艰苦而朴素,因朴素而自重,因自重而自强—这么说太啰嗦,不如这两句古训来得痛快:“贫贱不能移”而“威武不能屈”。

我军自那时至今,有四五次换装。式样翻新而佩饰繁多,教人愈来愈目不暇接。各式军服穿过来,我眼里,属这一身“红军式”犹如品牌正宗,为古今最朴实大方的军服,极是中看而传神。

一身冬装一穿大半年。冬换夏装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候。换装:全体也转换角色,军人变农民,亲自去耕种去收获青稞、油菜,可爱可亲的青稞油菜缘,深之深也。

大练兵,一年接一年不误时令。像种庄稼,摸爬滚打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三年的步兵排步兵班,头年列兵,二年副班长,三年班长,第四年,部队“大学校”毕业,已将我培养成一名步兵排排长。大练兵,我军现代治军史上有备无患深谋远虑的英明之举;拔擢我任排长,如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意,答案无二。

1979年初,养兵刚过千日(1976年2月入伍的我,至此恰好三个365天),西南边陲突如其来的枪炮声闪电般作了回答。从军生涯有可能经历战争的唯一机会来了。火药味儿笼罩全连,指战员们争先恐后写请战书,有的急匆匆写下血书,后又写好给家中交代个人私事的短信,即遗书。热血兴奋度与英雄豪壮情结,一时间相撞一处而火花迸射。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我们部队的任务方向不在西南,而在北面的中苏边境。最后,抽调一部分充实加强去了新疆军区,留下我们原地待命。

遥远的西南边防前线,刚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而处在最末端基层的我们,亲历了最高统帅部那次局部战争爆发时兵力的调整部署,感受到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忧虑与敏锐。这些来自农村、工厂和学校的青年官兵,此刻庄严,何谈求戰心切,是意识觉悟了“国家”二字在肩头。祁连山冰雪的洁白坚贞,眼见了黑石头这些欣然受命的官兵,走的走,留的留,至今竟极少有谋面者。

一支精兵大部悄然开走。留一小部,这不是象征,是一支奇兵,精兵之浓缩版。

战争是一盘大棋,顾此失彼为兵家大忌。天然屏障祁连山,国家战略防御体系纵深的首道防线,与北部中蒙边境的直线距离仅有数百公里,不是前沿的前沿。了解到这个,连我也倒吸一口冷气:这里可是紧靠一线的要点阵地,岂能唱空城计无驻军?

那场纯属“教训式”的局部战争,面临风险压力确实极其巨大。美苏两个超级大国,打压围堵中国觊觎已久而唯恐找不到机会。只不过,这次进兵,战略谋算的主动权似乎很难易手,令其不得下手终作壁上观。此战定位“自卫还击”,足见实属迫不得已。由此种种,不打则已,要打就打他个到位,打他个够意思。一役断断续续打了8年收放在我,为中国军队战史之少有战例。

我这个建青参战不成,却有另一位建青上了战火纷飞的老山前线,他就是此役青海入伍作战英勇牺牲的光荣代表聂建青。《青海百科大辞典》记载:“聂建青(1960—1985)革命烈士。1985年8月任边防某团第七连三排排长,9月奉命坚守前沿A高地,在激战中身负重伤,后仍率战友打退敌12次进攻,歼敌军50余名。部队党委给其记一等功。”

这位建青,出生时与我所遇情况相同,承蒙父母的心愿,给儿一个建设青海就是建设国家的念想希求。说实话,“建青”这个名字有点土,太简单而缺少些文化。但我还是喜欢,我想,叫建青的人都会喜欢。只因为,它是父母所赐。父母赐予我们生命,给的名字,不也是唯一的最好的吗?有时候,有多少父母是这样想到了一起呀。endprint

缅怀英雄烈士,他所在部队端端驻扎在祁连山北麓,与我隔山相望。

驻戍屯垦,亦兵亦农,千百年驻军的老行业,到现代,仍须承传岂能丢却。

部队有耕地1800亩,面积很大,然在这里不过小菜一碟。其中几百亩种青稞,几百亩,亦区区一点。一句话,此处耕地方圆超大。仅油菜总面积有近60万亩。这就是全国著名的“门源商品油料基地”。人们培育出的优质矮秆油菜耐寒抗霜,最慷慨的阳光大快朵颐,世间最恣肆的油菜花就这样尽情绽放。

拿起锄头、镰刀,官兵个个好把式。手中、眼里,一边是工具,一边是庄稼。犹如,端着武器,瞄准目标。这目标,并非假设敌,而是真朋友。锄草,在油菜出苗开花前完成,是真正一寸也不能落的修理地球;收割,天文数字般无数的棵棵穗果,是整个年份朝你拥抱的生命狂欢。

使唤锄与镰,手握这些铁器,一如挥舞兵刃。锄与镰,前者每时反复与土地铲杵,锄头越锄越锃亮,而不必磨;后者与庄稼茎秆来回交割,镰刃越割越感钝老,磨刀石必备。你说它怎不像一场作战行动,而一切来自对时令的服从和立竿见影的丰收崇拜。

油菜花儿愈开愈好,屯兵愈来愈少。10余年间,兵的影子,成百,数千,近万,陆续的到来,后是陆续的离开。裁军,军人职业的另一牺牲方式,军队这个系统的退一步进三步的重拳高招。万、千、百,十、个、零:奇兵一支,该消失时消失,正如其该存在时存在。

如今,就像田野里无数茬青稞油菜割尽,一兵一卒皆无。我们只见到风光旖旎,只见到游人如织。这就对了。多少代人,多少善良美好,多少愿望理想,不过如此吧?安全,安适,安逸,这仙界花苑般的气象,豪华宫廷似的铺陈,全然是一幅盛世流光溢彩的图画,一派胜利者的满意容貌。兵卒驻扎皆在远方,你能想象到,国土、海疆、领空守卫者之盾今日更坚更韧。

编制序列里的那个84638部队,连同番号及营区尽皆尘封在历史烟云里。数十年来的和平劳动建设,让这里显得空前富饶美丽。是的,除了富饶美丽,我想不到有更好的词语。俯瞰这片超大耕地,种种粮食作物,诸如稻谷、高粱、玉米、小麦,通通不能存活。海拔3000米上下,青稞,过五关斩六将,麦类作物之唯一,顶尖级的农业领衔作物。

青稞在高处胜出,油菜于花中夺魁,相得益彰而好事成双。我知道,如此这般铺天盖地的青稞、油菜作物,是由汉族、回族、土族、藏族、蒙古族同胞们倾力耕作而成。过往来客都感觉到了:田野里常常看不到他们,那些可敬的劳动者,总显得比青稞油菜更骄傲更神秘。

于是乎,有的人看见油菜花海艳舞翩跹,有的人听见青稞低吟浅唱。2013年初夏,国际某协会评选出世界“十大最美花海”,这里的万亩油菜花海名列第六,为我国唯一入选者。人道是,全国到处最不缺就是争相比艳的“最美花海”,上述评奖揭晓又会使各地多少名花含羞落泪呢?

看到游客们眼见天境奇观,俯地仰天一阵喊叫,几个老战友不作声笑了。笑里不乏自我揶揄:我们原先怎从未如此惊喜过?非是习以为常或无眼力,乃是被称作“天山”的雄伟山峦将情绪与心理稳稳定住了?哦,那时,我们不是旅游者,我们不是外人,我们是垦殖者只知培育,而来不及欣赏,甚至没想到赞美。现在你看,人们常常只见花,不见山。偌大一个花海,无偌大祁连山拥其入怀,花必大逊其色。

辗转涌出祁连山不久便要汇入黄河的大通河,连同那条国防战备公路,豁然辟就一条曲径通幽的风景线,意犹未尽地仿佛要带我们去天堂。

年年岁岁,青稞油菜们竞相生长如同比赛。陆续来自五湖四海如山东、湖北、江苏、四川以及陕、甘、宁、青诸省的屯垦守卫者,割了青稞割油菜,割了油菜割青稞。种了收,收了种,循环往复茁壮整齊,生命生活亦比翼竞飞。

人们所担忧的北部边境冲突终未发生。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极可能而没有发生。这一过程,这个结果,是因为我们在,是因为和我们一样的千千万万个军人在。整个史实并不遥远而就在眼前:战争与纷乱,已为持续稳定的和平安宁取代—曾经的军人的坚强存在和军人的毅然消失,那些成为烈士永载史册的和更多湮没于芸芸众生的,一样是当代中国呈现给历史的最不可忘记的大事件之一。

又见鸽群飞过今秋的天空。每只鸽子,白的、红的、瓦灰的、雨点的鸽子,还原了和平的群像—在祁连山这座天山,在新疆天山,在青藏高原众多可以称作天山的山峰,正如一座座伫立于世界的中国的和平大厦,让我们领略到,和平雕像已然铸就,那是智慧与力量的完美结构,亦是美轮美奂的巅峰艺术。

是啊,一群鸽子把我们带了回来。心,像鸽子一样落定,在青稞油菜面前。伴随着捧举着黄灿灿的油菜的,唯有青稞。这令人心花怒放的色彩和状态,满世界都在为之倾倒。

青稞的绿色,和当年军装的冬“涤卡”、夏“的确良”颜色全然一样。一番记忆,就这样由表及里保存延伸。那就是眼前的作物和眼前的草原,皆是青稞那样的浓郁。只有这等浓郁,方可衬扶油菜那纯粹的金黄。

“青稞,一身草绿;油菜,满头满身金黄。青稞像油菜的绿叶,油菜像青稞的花朵”,他们说的最让我心动就这句:“油菜像青稞的花朵”。

选自祁建青散文集《瓦蓝青稞》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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