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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次迁徙对苗族武术文化变迁的影响

2017-07-20吴明冬曾晓进姜传银

武术研究 2017年6期
关键词:文化变迁武术文化

吴明冬+曾晓进+姜传银

摘 要:通过探讨苗族迁徙对其武术文化变迁与发展的影响,认为苗族迁徙是了解苗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窗口;历次迁徙对苗族的民族性格产生了深远影响,进而使苗族武术形成了独特的技击思想;苗族迁徙不仅导致不同武术流派的产生,更促进了苗族武术文化与其他文化类型的交融以及对其他门派武术精华的吸取;苗族武术文化的发展,既需要加强与各族文化的交流,更需要在借鉴的基础上融合创新。

关键词:苗族迁徙 武术文化 文化变迁

中图分类号:G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1839(2017)6—0018—03

文化是社会成员相互交流和互动的产物,并随着社会成员的生活方式或价值观念的改变而改变。因此,动态性是文化的基本属性,即社会文化是不断变迁的。文化变迁通常是指“文化在动态的演进过程中,其内容和形式、结构与功能乃至于任何文化事项或文化特质,因内部发展或外部刺激所发生的一切改变”。[1]文化变迁的影响因素极其复杂,对于少数民族文化而言,迁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在整个苗族社会进程中,迁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以至于有学者认为,整个苗族的历史就是一部充满艰难困苦的迁徙史。正因为如此,迁徙对苗族传统文化的变迁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文中以苗族的迁徙为自变量,其武术文化为因变量,探讨苗族历次迁徙对其武术文化所产生的重要影响。

1 苗族历次迁徙概括

纵观苗族发展的历史,迁徙是整个苗族社会历程的主旋律。正因为经历了无数次的迁徙,才有了今日苗族人口广泛的分布。苗族迁徙的原因较为复杂,总的概括起来,有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两大方面。政治上,苗族自从祖先蚩尤战败后,余下的苗族部落自然成为了中原王朝征討、剿伐的对象,并受到历朝历代统治阶级的压迫。苗族人不忍剥削和压迫,起来反抗。战败后,又继续迁徙躲避追剿,在战乱中迁徙,如此反复。经济方面,苗族于蚩尤时代,率先进入了农耕文明,创造了辉煌的东方文明,后来由于战乱而迁徙偏远的深山,将农耕的技术和方式应用于山地经济,创造了“既耕且牧”,刀耕火种,介于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之间的生活方式。这种生产方式,容易导致土壤肥力的下降,进而收成下降,通常难以持续多年。为了维持生存,他们不得不被迫迁徙,寻找新的开垦之地。正是由于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原因,导致了苗族不断的、频繁的迁徙。

在苗族历史上,苗族经历了五次特大规模的迁徙。大规模的迁徙均与政治因素有关,这五次大迁徙情况如下:第一次迁徙由黄河流域迁往长江流域。苗族始祖蚩尤领导的九黎集团与炎帝、黄帝联盟于河北涿鹿展开决战,最终蚩尤部落战败,部落联盟瓦解。残余部落被乘胜追击,无奈由黄河流域退回长江中下游地带,这便是苗族历史上的第一次被迫南迁。第二次迁徙由长江中下游的平原地带迁入鄱阳湖、洞庭湖两湖以南的江西和湖南两地的崇山峻岭之中。第三次迁徙主要方向是向西向南迁,经过不同路上至武陵和五溪地区,也有至贵州、四川等地的苗民。第四次迁徙是由武陵和五溪地区继续西迁,进入贵州、四川和云南三省偏远之处。第五次迁徙由原居住地继续向云南、贵州、广西等偏远山区扩散,并经云南、广西两地迁入越南、老挝和泰国。最终使苗族成为一个地域分布广泛的跨境少数民族。

2 迁徙对苗族武术文化变迁的影响

2.1 迁徙对苗族武术技击思想的影响

千百年来的迁徙运动,给苗族人们带来了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表现在经济和社会生活上,更表现在对苗族整个民族的性格塑造上。正是由于长期的迁徙,使得苗族民族性格具有二重性。首先,苗族人们崇拜祖先,蚩尤是苗族公认的始祖。蚩尤带领九黎集团率先发展农业、发明金属冶炼、刑法等。整个蚩尤时代在当时文明中遥遥领先。蚩尤虽然战败,但死后却被黄帝尊为战神,并受历代祭奠。蚩尤是苗族人们心中永远的英雄,作为苗族的后裔,苗族人们心中同样有颗英雄的种子。苗族人从来不畏艰辛,敢于迎难而上,天生好斗好勇,尚武尚力,极富英雄气概;另一方面,作为战败者的后裔,苗族人一直受到历朝历代统治阶级的歧视和压迫,被当作战败者进行围剿和追杀,并长期过着迁徙的艰难生活,不断退却和避让,最后将深山老林当作世外桃源,不求富贵,不求英明,但求自我保全。由此可见,苗族的民族性格具有进取向上的英雄气概和自保内敛的双重性。[2]

苗族武术技击特征正如苗族的民族性格一样,攻防动作中既有攻击性较强的击打手法,又有防守严密的自卫技术,但总的特征是少有首先进攻的动作,技术结构中,攻击动作少,防守方法多,以防为主,防中带攻。苗族武术素有“三十六攻,七十二防”之说,这里的三十六、七十二均为虚数,并非只有三十六攻和七十二防,只是说明攻少防多而已。另外,苗族武术还有“两防一攻三变五合”一说,即每个进攻的动作,都必须有两手防守准备;同时还估计对方的一个进攻动作可能从上中下三个方位变化,要求预先从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做好相应的五套准备动作用于防守。在苗族武术的习武戒律中,流行“三教三不教,三打三不打”的武德规范。“三打三不打”是指“在生死攸关时,对首犯我者必打,对无意伤害我者不打;对欺辱我族者必打,对被我击败而向我求饶者不打;对肇事之首恶者必打,对威迫无辜者不打”[3]。以上苗族武术技术中少攻多防以及武德规范中的“三打三不打”戒律,都深刻反映了苗族人们由于长期的迁徙导致的不求扩张侵略,只求安身立命的民族性格。

2.2 迁徙与苗族武术流派的产生

苗族一代代的迁徙,对整个苗族的社会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苗族不同支系的产生。按照苗族方言特点,苗族有湘西方言区苗族,黔东方言区苗族,川黔滇方言区苗族等支系;按照苗族的生活习惯以及服饰的不同,苗族又有“红苗”“花苗”“白苗”“长角苗”等不同支系苗族。不同是支系,其文化习俗也会出现差异。总的说来,苗族虽然因为迁徙产生如此众多的支系,并分散于不同的地域,但并没有失去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例如苗族节日,虽然过节的方式和时间有一定差异,但节日的基本内容却是一致的;苗族的方言很多,但都属于汉藏语系苗瑶语族苗语支。

苗族武术同样如此,由于苗族散居不同的地域以及各支系的产生,武术也随之产生了不同的流派。如湘西凤凰一带的“黑旗派”或称“黑虎派”;黔东南凯里一带的“双环刀”;滇东南一带的“项家拳”;湘西蚩尤拳;黔东南蚩尤拳等派别。“黑旗派”由苗族著名拳师杨金膀的徒弟龙长卿创立。龙长卿曾经拜十二位武林高手为师,创立了苗拳十二套内功,民国年间任“黑旗大队”总教头,后开堂立馆,收徒授艺。其套路以“走四门”为主;其桩法以“马不马、弓不弓”为度;手法以“短拳”“半边棍”“单头棍”为典型。滇东南一带苗族“项家拳”是由苗族抗法英雄项崇周而知名。项崇周乃清末云南麻粟坡县猛洞苗人,自幼跟随苗拳师父习武,因率领苗、壮、瑶、汉等各族人民抗击并打败法国侵略军而闻名。其祖孙三代擅长苗拳,其特点是拳打四门,棍使单头,是苗拳的一个典型派系。此外,即使是同一种拳术名称,却因为地域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流派,例如蚩尤拳。湘西、黔东南均流行有蚩尤拳,但却是不同的苗拳流派。湘西州花垣县金牛寨流行的蚩尤拳,动作比较原始,技击性强,掌拳并用,拳击左右,腿踢上下,架猛势烈,声势并发,技击中外露蚩尤拳善战之功,内藏强悍之劲,整套拳术环环相扣,绝招怪腿层出不穷,据说与蚩尤形象极其吻合。贵州凯里一带流传的蚩尤拳,拳法以滚、顺、直、上、反、扫、劈、戽、惊为主;要求练习时无人似有人,用时有人似无人;并具有狠、猛、疾、灵巧等风格特征。

2.3 迁徙对苗族武术文化交融的促进

迁徙对苗族武术文化交融的促进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与迁徙地“地域文化”的交融,如苗族武术文化与楚文化的融合;二是迁徙中苗族武术文化对其他门派武术的吸收和借鉴。

苗族历史上的历次大迁徙,为苗族武术文化吸收当地地域文化,民族文化创造了条件。以苗族武术文化与楚文化的融合为例。春秋战国时期,苗族迁徙至五溪地区,被称为“荆蛮”“荆楚”,是楚国建立之后的主体居民。楚文化,一般指楚国建立后的主体文化。这一时期,苗族文化与楚文化相互影响、相互渗透,使苗族文化和楚文化有了较多的相似性,苗族武术文化也打下了楚文化的烙印。首先,苗族与楚人有着类似的尚武精神。楚人好战,认为五年不出兵是极大的耻辱,死后无脸见其祖先。苗族同样有着相似的尚武精神,苗族人们受传统思想影响,为保家自卫,世代相传勤练武艺。苗族流传“三十年一小反,六十年一大反”之说,其中不乏楚文化之遗风。其次,苗族先民有出入佩刀,负弩之习俗。苗族佩刀久炼成钢,十分坚硬,刀的外形与楚国出土之刀极其相似。楚国是生产弩的基地,这已被考古学证实。而苗族使用的弩,与楚国的弩也极为相像。此外,楚国的巫官文化异常普遍。巫风极盛,祭祀鬼神。苗族当时已有36神,72鬼之说。楚国用于祭祀的《九歌》是由屈原根据祭祀时巫师唱念的关于请神、娱神、送神等祭歌改编而成,与苗族巫师祭祀所用的巫辞有许多相似之处[4]。巫术的盛行,为武师与巫师的融合奠定了基础。由上述可知,苗族武术文化受到了楚文化的深刻影响,验证了当时苗、楚文化的交融。

随着苗族不断向西南方向迁移,民间习武人士之间的联系和交流范围也不断扩大,加上民间武术习练者云游各地寻师访友,使苗族武术也不断吸收其他民族武术文化的精华,使苗族武术的拳种和技术风格更加丰富,到明清之际,苗族武术迈向了新的发展时期。对苗族武术发生影响较大的武术门派主要有少林、武当、峨眉等门派。现今在贵州东北一带流传的 “大手拳”“小手拳”以及“大夹小拳”均有其他武术门派的风格特征。如“大手拳多用长手,以刚见长,近乎少林拳;小手拳多用短手,以柔见长,近乎武当派;大夹小拳长短并用,刚柔兼备,近乎峨眉派。”[5]清朝中后期,苗族武術与峨眉派武术发生了密切的联系。期末苗族著名拳师杨金膀,青年时曾潜于四川峨眉山落发为僧,学习了峨眉派技艺,三年后下山返回故里,传授苗族武术与峨眉派技艺。清同治五年出生的苗族拳师龙廷久,亦于十七岁时上峨眉山,拜于光明真人门下学习武艺。为苗族武术与峨眉武术的交融与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现今流传于广西北部及融水苗族自治县一带的苗族拳术,主要来源于民国初年桂北苗族拳师梁怀显。梁怀显根据祖上世代相传,口传拳谱叙述而留下来的苗拳精华,同时“吸收了北拳中红拳的技击、猴拳的身形步伐,进一步丰富了苗拳的内容,形成了当今桂北苗拳。”[6]

3 结语

综上所述,苗族历史上的无数次迁徙,对其民族的性格塑造产生了深远影响,促进了苗族进取向上和自保内敛双重性格的形成,进而产生了苗族武术特有的“两防一攻”技击思想,和“三十六攻,七十二防”式的技击格局。苗族的迁徙在产生不同支系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同的武术流派。伴随着迁徙,苗族武术文化不断与其他文化类型交融,并吸收借鉴其他门派武术精华,最终使苗族武术内容日趋丰富,体系逐渐完善。通过苗族迁徙对其武术文化变迁影响的探讨可以发现,迁徙是我们了解苗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苗族传统文化的发展,离不开各族文化之间的交流,更有赖于对优秀文化的借鉴。

参考文献:

[1][美]克莱德·M·伍兹.文化变迁[M].何瑞福,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2.

[2]文敏.沈从文对苗族民族性格的“深描”—以“苗族传奇”为例[J].昭通学院学报,2007(2):22-27.

[3]吴荣臻.苗族武功[M].长沙: 湖南科技出版社,1987:13.

[4]吉首市人民政府民族事务委员会.苗族文化论丛[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1989:418.

[5]杨正文.苗族风情录[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8:396.

[6]崔乐泉.中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11:354-355.

The Impact of Miao Migration on the Changes and Development of Wushu Culture of Miao

Wu Mingdong1 Zeng Xiaojin1 Jiang Chuanyin2(1.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01, China; 2. Wushu college,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Shanghai 200438,China)

Abstract:Through the analyzing of the affect of Miao migration on the changes and development of Wushu culture, this study finds out that Miao migration is an effective way to understand Miao traditional culture. Miao migration makes the theory of attack and defense of Miao out of the ordinary life. Meanwhile, Miao migration leads to generate different Wushu sects of Miao and promotes the communication and combination with other cultural units and types of Wushu. Currently, the development of Wushu culture of Miao needs communication, combination and innovation based on absorption.

Keywords:Miao migration Wushu culture culture 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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