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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了湖北文学人才辈出的年代

2017-07-18吴芸真楚风

长江文艺 2017年7期
关键词:汉正街方方稿子

吴芸真+楚风

从干校回武汉,我愿意去资料室干活

记得是1970年,省革委会把沙洋农场移到别的地方,办了湖北省直五七干校。夏初,省直机关的工作人员连家带口搬到了干校,我所在的省戏剧工作室大都随着去了,我留守单位,看房子,发工资,照顾家属。

1971年春节后,我也到省干校去了,参加运动,劳动锻炼。

1972年,省干校开始撤销,人员重新分配。分配办问我的考虑,我答,想去新闻单位,搞资料。但当时新华社湖北分社不要人,两个地址在汉口的报社说,我们的家属还没有安排好,顾不上你。一位朋友劝我说,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就回省局吧。1972年夏,我到省文化局报到了。

那时省局资料室在黄鹤楼下的九龙井省话剧团旧址,一大间屋子堆着报刊杂志和旧书,没有清理。有一个小房间做办公室。

几个月下来,不断有从省干校回来的文化系统的人。省局给了一个名号叫“文艺创作室”,地址也迁到省戏剧工作室,就在武昌紫阳路215号。

我对图书管理并不懂行,就到省图书馆找一位武大校友咨询,她给了我一个简易图书管理标准,有各项程序。她说,你照着做就行。我回来照着规定将图书报刊分类上架,几天搞得灰头土脸,终于将图书整理好了,可以借阅了。

第一个来借书的人是刚从干校回来的刘岱。他是老《长江文艺》的老刊人,他见到图书问:就这十个书架吗?我说报纸有解放前延安的。他很惊异地说:那别的资料呢?老王呢?我一概不知。早前听说老文联资料室有很多东西都在“文革”初期被抄走了,几大卡车拖走的。那时省文联的人大都被“打倒”,没人来管。那位老王是南下干部,也受到冲击。只听刘岱说,资料弄在武昌革委会大院封存着。大家对老文联的家底都很关心,怂恿我去找一找。这当然是我的事,省文联大部分人都在省文创室,找到归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文创室领导小组的一位领导找我谈话,要我开个介绍信到省革委会联系,我开始跑革委会。

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呵,但嘴巴底下就是路,我去问呵。一问就问到了我父亲的一位老朋友的女儿,她和她丈夫当时在省直机关工作。我说,造反期间,我们单位很多资料都弄到省里来了,但不知道放在哪儿。她说,有一点印象是放在团省委宿舍里了,因为这个宿舍是最后建的,比较大,所以说放在那儿。她指了个路,我便去找。新宿舍在大院最北边的角落,背后就是围墙,周围杂草很深,我转了几圈,看不到玻璃窗里的东西。

有一个台阶可以上去,只有一位挂了一大串钥匙的清洁女工。我把来意简单说了,她人很厚道,告诉我这个大房间有很多书,都在柜子里。我要求她开门让我看看。进去一看,书籍堆得很高很挤,有的书架浅黄木料上有墨绿色的印章:作协。我把介绍信拿出来比对给她看。她说前一阵有一个学校来拖二楼的东西,就让办公室的人来看了的。我又跑到省革委会办公室,请他们来看。他们不答应我弄走,说,就凭那两个字,就是你们的?我只好回单位向领导汇报,想让上级来打交道。但实在是不死心,于是第二天清早又跑到省革委会办公室,再請他们去看。有人就说了,这么多大毒草,还要它们做什么?我笑着说,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你知道对于搞文学艺术创作的人,这些资料就很有用了。我指着有印章的柜子说,当年是用几大卡车运来的,我们也得用车子拖回去。他一面观望一面“嗯嗯嗯”地应着。我接着话说 ,那我们明天就来拖。他一脸严肃地说,先办个移交手续。我赶紧说我明天就来办手续。

回到单位,一说这个情况,大家高兴极了。文化局文创室的领导小组有一位姓牛的同志是南下干部,表扬我说:你立了一功!我说人家答应还,但捞不捞得回来还不知道呢。行政科长也高兴地说,我现在就联系卡车和搬运工。老文联的青壮年都说要去。刘岱说,“文革”以后就没进过省委大院,明天有车,要兜兜风去。实际上他是担心作协的线装书《金瓶梅》被别人弄走了,不放心。

第二天手续办得很顺利。装车也快,中午就回到了单位。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搞这个资料室,为单位收回这么多的精品画作,古典书籍,也算是为省文联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这时是1972年秋冬之际。

图书资料各类柜子堆了几间屋子,在一楼,关门锁窗,不让人进,也不借阅资料。我特地跑到省图找朋友帮忙,她派了两位专业人员来,按基层图书馆的要求指导我们调整图书和资料。行政科长也很支持,找了两个年轻人来帮忙。几天后,打扫干净,登记注册,终于可以正式借书了。刘岱特意跟我说,还是以前的老规矩,上级批准了,才能借阅《金瓶梅》。我说,那是当然了,其实我也没见过这本书,忙得没时间找它。

后来这部书到哪里去了呢?我离开资料室以后,那部书和另外一个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接下来就是《湖北文艺》的时代了。

这时候,省局省文联回来的人员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搞文艺创作或者当编辑的,大家在一起谈论的热点,就是办刊。单位也正式命名为省文艺创作室。领导们也在筹备办刊的事了。当时我和吴耀崚两个住得远的女同志,分了一间可以休息的房间。有一次晚饭后,我正在办公室看书,老蔡(蔡明川)对我说:你是武汉大学文科毕业生,现在应该安下心来做编辑,要不然这五年的书是白读了。我做资料本来就是为了避世,现在当然就动心了。那么我是搞诗歌戏剧还是小说呢?心里矛盾得很。老蔡又对我说,诗歌是年轻人的事,你已经有了经历了,你的毕业论文也是谈小说的,还是搞小说吧。

经领导研究,筹备组让我参加做一些事。所以在我的简历里,我说:1972年底参加了《湖北文艺》创刊。

我经历了湖北文学人才辈出的年代

当时省文化局直接给各地市下文件,让大家写稿子。果然很短的时间里就来了很多稿子,当然质量好的很少。不过《长江文艺》从1949年创刊到1966年休刊培养了好多作者,现在又开始写了。比如我就看到一位叫周扬帆的作者寄来好几个小说,名字奇奇怪怪的,故事蛮有趣,写农村生活的,有一篇我记得叫《咬脐仔》。我就送给老蔡看,他一看就笑了:这是我们以前《长江文艺》的作者,看来我们过去培养的人还行,留着。后来真发出来了,当时他是江陵一个中学的老师。周扬帆就是后来湖北日报社社长周年丰。我看他到现在还给《长江文艺》写稿子呢,真是交情不浅啊。

我还记得第一次碰到抄袭稿件,那真是迎头一棒打过来。

我收到一份自由来稿,作者是部队的,觉得写得真不错,就送老蔡看,老蔡说,这么好的文章,要评一下。过去长江文艺编辑部一向很重视理论建设的,于是,就把这部稿子送给曾卓看。好像是他夫人看了。第二天我去拿稿子,他说,你们受骗了,全是抄的,抄的一篇叫《深谷幽兰》的小说。我一核对,果然是的,抄得一字不落,有些字还专门写错,以显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

1976年毛主席逝世后,很快打倒了“四人帮”,中国的大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打倒“四人帮”后,拨乱反正。很多东西要恢复,“恢复”,是个很有时代气息的词,在那个时期是有特别的意义的。比如说,当时大家都在议论是要重新创刊,还是改刊,还是恢复?当时还不敢公开说恢复呢。如果是恢复,怎么个恢复法?

当时听说李季同志回到北京了,淑耘同志就说要去北京拜访,听听他的意见。《长江文艺》是1949年大军南下时李季同志在郑州创办的,在这时代剧烈变化的时刻,征求他的意见是理所当然。我和淑耘同志到了李季同志办公处。进去之前,一位中年人对我们说,李季同志事情很多,找他接谈的人也多,他没有好好休息,血压一直很高,要我们控制谈话时间。

我查了下资料,李季是1969年9月到咸宁五七干校,1972年回到北京,筹备《人民文学》复刊,1975年回到《诗刊》,粉碎“四人帮”后担任了《诗刊》主编。

淑耘同志在办公桌前坐下,我在她右侧。淑耘同志说,编辑部大部分还是南下的同志。我急忙掏出笔记本。忽听得李季说:“这是什么事?还用笔吗?得用脑!”他直截了当,声如洪钟,我有点怔住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说话直截了当说一不二的人。淑耘同志赶紧说,收起来,收起来。

紧接着听到淑耘同志慢声细气地说,现在呢,大家都在议论,我们的杂志是改刊长江文学呢还是恢复长江文艺呢还是重新创刊呢?静了一下,只听得“砰”地一响,吓我一跳,只见李季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他好像脾气很大,手掌也够大:“什么改刊,什么创刊,”他又重重地拍桌子,“告诉你,恢复!恢复!说我们以前是毒草,说我们以前是黑线,我告诉你,我们是红线!我们是从延安来的一大堆人,都是在延安亲自聆听过毛主席延座讲话的人,我们怎么会是黑线!”

淑耘同志半天没说话,我也不敢作声,冷场一阵子。

李季轻轻拍了拍桌子,又说了:“问题是目前,要把队伍拉起来。”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整顿队伍吧。大概对目前《湖北文艺》编辑部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又说,要重视三个队伍的建设。淑耘同志轻轻点了点头。我有点不明白,问了一句,不是两个队伍吗,编辑队伍和作者队伍。李季的情绪有点激动,问,还有呢?淑耘同志没作声。又听得李季大声说:“还有理论队伍!一个编辑部,没有理论队伍,就没有了脊梁!”

记得淑耘同志说回去就着手复刊,并表达了希望他到湖北来的期盼,但他身体不好,不久后就去世了。他是1980年去世的。

《长江文艺》“文革”前培养了很多作者,“文革”之后也培养了很多作者,其中最出色的作家之一是方方,我还记得她的第一篇小说发表时的情况。

她最初是写诗的,后来李文写信给她说也可以写写小说和散文,于是在江陵文创学习班后不久,李文就收到了方方的小说稿。

那时整个文创所的办公楼和宿舍都在装修,编辑部搬到大厅里集体上班,热闹得很,我右边是李文,左边是小说组长蔡明川。李文对我说,收到方方的小说稿,她看了,没看清楚,让我也看看。因为是方方写的,我看得很认真。一方面我是编辑,另一方面,我们也算是家庭的朋友。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单位的工程师,还是同党——农工民主党,我们的母亲也相识,因为都住在单位宿舍,家属院相去不远,在这个家属院里,孩子们都是姐妹相称的。不过,方方说,我们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所以一直叫我吴老师,后来她是我的领导了,也还这样叫。

下午李文接到电话后对我说,晚上你陪方方去见淑耘同志,于是我们来到了省第二招待所淑耘同志的办公室。记得她的意思是要写正面的东西。我摸不着头脑,看方方也似不置可否。

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初夏,李文又给了稿子说是方方的新稿,她说,你天天挤车,看看这个挤车的稿子吧,上车下车的,我都快迷糊了。

我觉得真不错,老蔡就说,赶快写个意见。老蔡是小说组的负责人,看了以后,说是不错,对我说,你把稿签补充补充。我照做了。这时李文休息回来,我也请她签了字。老蔡问我说,小吴,你说,这稿放几条?

那时候,一般所谓政治思想好的稿件放头条,艺术水平好的放二条,我觉得这个小说人物性格塑造得有特点,有距离,有发展,社会背景也极真实生动,艺术上是出色的。就说:二条吧。谁知老蔡把桌子一拍,说:“哈!放头条!”河南话,他是河南人嘛。

老蔡还是《小说选刊》的通讯员,负责推荐本刊的好稿。他对我说,让我来联系。我1978年开会时认识了雷达,我打电话请他们留版面,雷达说,留什么?你直接把终校样电传过来就行了。我照做了,结果是《长江文艺》和《小说选刊》前后脚发表了方方的《大篷车上》。

这个小说也曾参加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评选,我听在評委会做事的大学同学说,本来这个小说的得票是很靠前的,但是因为草明一句话就落选了,草明大概说这个小说“不卫生”,意思是有不文明的口语。会下有人还嘲笑说,草明自己二三十年代写的东西多的是粗鲁的语言,自己大概都忘记了!

1985年6月我到了《长江》丛刊。是的,当时我并不想去,但淑耘同志要我过去。我思想上也很苦恼。我问过我父亲,他对我说,淑耘同志是为你好,你不该拂她的意。但事已至此,你心里已有了决断,就不要后悔,继续往前走。你又没有离开编辑岗位嘛。

王仁昌和汉正街的故事

是的,我这一辈子,就是想当个好编辑。这些年,我做了多少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管到哪里当编辑,我也不会很差。就这样,我放下了包袱。在丛刊这些年,如果要说到培养和扶持作家,我想说说王仁昌。他的长篇小说《风流巨贾》后来拍成电视剧《汉正街》,名气很大。这部小说就是《长江》丛刊推出来的。

记得他是自己把稿子送到翠柳街作协大院《长江文艺》编辑部的,人家告诉他,这里不发长的,送到旁边的《长江》丛刊去。当时还没有翠柳街这个名字呢,这个大院的地址先是叫东亭二路特1号,后来叫东湖路417号,现在叫翠柳街1号。

手写的稿子,一大堆。刘岱对我说,你看吧,行就发,不行就丢回去。再说,他在汉口,你也住汉口,你也不用每天跑船了,就在家里看,看完了,打个电话跟他商量一下,再来上班。他知道我每天跑轮渡,很辛苦。从我家到作协,先坐轮渡过江,再坐14路到博物馆,从博物馆下车,走到作协院子,还有差不多千米,每天得多长的时间。不要说时间,雨伞都不知道丢了多少把。汉口下雨,上了船,把伞挂在钩子上,到了武昌,没雨,伞就忘记了。

他写的是汉正街上做小生意的小人物,我看了,感觉生动极了,一个个的人物都像画儿一样在眼前。太不容易了。我就打电话叫他到我家,他讲了自己的创作经历。

他是华师毕业,学数学的,毕业以后分配到枣阳当老师,因为揭发支部书记生活作风问题,被打击报复,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坐了牢。出了牢以后,也不敢回家。他家世代都在汉正街上住。人都讲个面子,他不敢回家给家人添麻烦,就在街上晃。有一天一大早,在老汉口火车站,坐在地上,忽然,从身后头上落下好多个钱包,同时好几个人影从身边闪过去了。心想,碰上事儿了。不能动,不能动。等他们再回来。果然下午来了几个人,说:“伙计,动了冇?”他说:“冇动。”只见他们把钱包一个一个清理出来,钱留下,包扔到垃圾桶了。他们把钱一数,再把几个人一数,分钱。他这才知道他们把他也算在里头了。走时,他们说,你每天就在这里坐到,有你一份。就靠这个,他过了几个月。后来觉得,这不是个事呵,虽然不偷不抢,也是偷了抢了,不是个好钱。后来汉正街一带也开始乱,你打我我打你的,一打一乱,也就没人管他这个坐过牢的人了,他就回家了。

他的妈就对他说了,我们老辈子都是做生意的,你就做生意吧。你的脑壳转得蛮快的。教数学的嘛。他妈说,生意就从沙粒开始做起。意思是不要嫌少,不要嫌不赚钱,开始不赚钱,以后会赚蛮多的。他妈说,家旁边有个扣子厂,你去看一下,人家不要了的,倒了的扣子,捡回来,我们分下子。扣子越捡越多,他妈就把各式各样的扣子分门别类,先洗一洗,再擦干了,再用油一擦,亮亮铮铮的,一个一个非常好看。她妈就坐在街上,你知道,汉正街上都是前店后家的,一个大凳子,一个小凳子,在那里卖。很便宜。一下子就卖完了。后来靠捡扣子就不行了,他妈又说:你去跟厂里讲,卖不动的扣子,就打折给我们。就这样开始,他把生意做活了。后来又做伞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哎呀,我说,难怪你写得这么真实,眼前像描画的一样。他说,这就是我的事嘛,就是我的老妈嘛!他又说,我这是初试锋芒,我要搞一套,三部,名字就叫《风流巨贾》。

我说,你先不要三部,先搞好这一部。这一步走扎实了,后来管你几步都走得下去。你还是要改。

我说首先是现在的小说包袱很多,很乱,这里丢一个,那里丢一个,有时候自己写着写着就写丢了。这不行,要收拾清楚。人物也是,不能到处站的都是人。而且看问题的角度从小市民的角度多了一些,这样大的作品,一定要有大局观,有相对比较公正的社会分析,不要走偏狠了。还有一些细节太粗俗,比如写主人公喜欢一个姑娘伢,拉进房间就脱别个的衣服,这些东西太难看,看过了也不舒服,可以回避,就是回避不了的,也可以处理一下,不要过多地描写。他说,你说的,我听懂了,我回去就改。没想到,他也太快了,大概两三天就把稿子送过来了。刘岱看了以后说:真不错啊。而且作者是个小商贩,写的是汉正街刚刚兴旺发达时的生活,人物也很有特点,这是我们的人物画廊里没有的。刘岱很重视我们刊物的人物画廊有什么新的形象出现。越新鲜越有光彩。

我的先生在新华社湖北分社工作,听我说了这件事,他说,好啊,这是新闻啊。个体户写汉正街。他写了个短消息发出去,结果,几乎所有的新闻单位都用了这个消息,国外的一些报纸都用了。作者很有心,把剪报做了一大本,拿给我看,说,吴老师,我真是要给您磕头,我能出名,得亏是您呀。武汉市叫我改成电视剧。等我有钱了,我要去远方。我还说,你要去俄羅斯吗?他说,不去那儿。但他后来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了。

去年,我已经病了三年,我不让亲友来看望。所以我出院,来家里的人也不多。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敲门进屋,很匆忙的样子,一看,是王仁昌,他拿出三本书,说这是在美国出版的,三部曲,大概叫《风流巨贾》。看来他还是没有忘记创作。

后记:2014年策划,2015年开始采写,终于完成了15篇口述史。2017年本刊专辟栏目准备陆续发表,以此表达后来之人对前辈文学工作者辛勤工作的敬意。发表的顺序是按口述者的年龄来排的,吴芸真老师年纪最小,自然排在最后一位。可是,5月2日,吴老师突然去世。编辑部特别提前发表了这篇口述,以志纪念。

责任编辑 何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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