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做一颗种子——记2016年度“全国优秀共青团员”孙祖莉

文－本刊记者 宋泽宇

归乡做一颗种子

——记2016年度“全国优秀共青团员”孙祖莉

文－本刊记者 宋泽宇

“家乡能看到发展的希望，

只是缺一颗种子。

如果年轻人回来做这颗种子，

总有一天会做成事情的。”

北海市位于广西南端，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始发港，曾连续多年被评选为“中国十大宜居城市”之一，这里著名的旅游景点银滩，也以“滩长平、沙细白、水温静”的优势，被称为“中国第一滩”。

距离银滩不远处的白虎头村，是90后村官孙祖莉现在的工作地，同时也是她的家乡。2013年，广西面向全国选聘211、985工程高校农林专业的大学生村官，孙祖莉作为应届毕业生报了名，被派往北海市银海区银滩镇曲湾村委会，担任村党总支部书记助理。曲湾村和她的本村相邻，半年后，适逢白虎头村“两委”换届，由于村里情况比较复杂，她便被调回了本村，任村党总支部委员、团支部书记，成为村里年纪最小的村官。

今年“五四”青年节，孙祖莉因被评为“2016年度全国优秀共青团员”来到北京，见到她时，几天的行程已经基本结束，碰巧遇上北京的沙尘天气，孙祖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望向窗外道：“今天的天看起来黄黄的，好想念我们那边的空气啊。”

近些年来，大学生村官不断受到关注。作为广西地区唯一一所211大学的毕业生，孙祖莉可以像她的许多同学一样，选择进入农科院从事研究工作，或者留在广西的农林公司，而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放弃了城市生活，毅然决定回到家乡做村官。

孙祖莉说，广西在大部分人眼中属于边、少、穷地区，但因为北海是第一批国家开放的沿海城市，虽然不算发展得很快，也很大程度上带动了广西的旅游业，所以像她一样的90后一代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已经比较好了。北海白虎头村，算是开发比较好的乡镇，属于示范新农村，整个村庄没有耕地，主要搞旅游，但周边有些邻县和邻镇的条件还没有那么好，孙祖莉看在眼里，她说想做这份工作的初衷，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好了，也想让别人变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

刚到曲湾村的时候，赶上园博园项目定在当地，孙祖莉迅速投入到征地拆迁的工作当中，实地进入老百姓家谈话。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和村民沟通，孙祖莉必须经常出去和村民拉拉家常，套套近乎，而且要讲当地话，否则村民会觉得你和这个新来的年轻村官有距离感，就不好好说。

当她调回到白虎头村之后，虽说离家更近了，但工作并不像想象得那么顺利。她平时最常做的，是调解村民的矛盾纠纷。这些工作很琐碎，涉及人情世故和利益、赔偿的问题：例如一户村民自建房子，一下建了四层楼，把拆迁赔款花光了，没钱装修，会找到村委会；一家子人在财产分配上闹了矛盾，也会找到他们。在她看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没办法说，只能劝，给他们出主意。

工作经验告诉孙祖莉，一个村子中，邻里间的关系是既亲密，又有些复杂的，这种微妙的联系需要自己揣摩，以在工作时有个权衡利弊的标准。她说自己平时话比较多，讲话做事也比较冲动，有时拿捏不好处理方式。每次出去调解问题的时候，这位年轻村官都会跟着书记和主任一起，有什么想法就会在旁边提问，问他们看这样可不可以，然后他们去帮忙说。

在村民心里，当了村官，就应该做得更好。面对这份监督和责任，这个90后说：“压力更大了。”在外人看来，村官也算有了一官半职，应该能给自家生活带来许多便利，孙祖莉听了连连摇头：“还真不是这样。”她的亲身经历是：村民们搬到新农村时，做了村官的，挑选房子的位置都会自动靠后；遇到村里舞蹈队表演，她妈妈所在的那一队也会自觉让出先出场的顺序。

尽管很多时候，村官的身份会带来约束感，但孙祖莉聊到这些故事依然乐呵呵的。

“淘”出来的新世界

初来乍到时，孙祖莉打开同事关系的方法非常“90后”——用淘宝。“我特别喜欢淘宝，连番薯啊、床垫啊都在网上买。”她把淘来的东西寄到单位，大家看到之后，也会让她帮忙下单。现在，她已经教会了所有同事怎么用淘宝，和在网上买火车票。

白虎村的村两委、支部委员会都有微信群，孙祖莉想让大家接受一些新事物，看到新颖的东西也会转给他们看。同事们现在还不懂外卖，上个月她就定了一个全牛火锅，下班之后送来给同事吃，他们看到后很惊讶，不知道火锅还能外卖。孙祖莉的另一个同事更是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家里也买了打包盒，做起了外卖生意。

久而久之，她爱买东西的事村里都知道了，一些年纪大的村民要买什么，不会去找自己家的小孩，而是跑来找她。孙祖莉说，村庄和城市不一样，虽然她们村不是同一个姓的，但朝朝夕夕都生活在一起，邻里之间非常熟。她回忆起以前还没有电话的时候，从村口的公交站下车，消息一个传一个，住在后排的外婆不一会就会知道。“我如果要从村头走到村尾，就要一路打招呼打回去，有些村里很淳朴的东西，城市人感受不到。”

而同样与城里不太相同的是，村里人生病时，经常会找些土偏方来吃，也是因为如此，园艺学出身的孙祖莉平时喜欢研究一些有药效的花花草草。她特别敢试，拿自己当小白鼠，感觉不错的就去拿给妈妈喝，她的爸爸知道了，也和她要，后来家里的亲戚就都在喝了。慢慢地，她一边种，妈妈会一边送出去给亲戚朋友，时间长了，村民不只买东西会找她，有什么不舒服也会找来，“我妈还调侃说我很像‘九八佬’，是我们那的方言，意思是卖假药的。”

奋斗和孝顺的冲突很无奈

现在是孙祖莉的第二个聘期，聊到之后的打算，她表示：自己的母亲和外婆曾有一段时间生病，每天去医院，那时特别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这件事也让她感觉到，年轻人的奋斗和孝顺有相冲突的地方，很无奈。她没有多大的愿望出去拼搏，就想在离家近的地方照顾父母，同时看看能不能给家乡带来一些改变。

而说到想要改变的地方，除了筹建家乡特色的银滩海味淘宝店，孙祖莉也尝试着为村里旅游业的瓶颈寻找新出路。她觉得每个地方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家乡没什么玩的，因为天天都看得到，直到后来去了三亚，才发现自己的家乡其实很漂亮。从那时候开始，孙祖莉就总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海，看看哪里比较出名，看看那里的旅游业是怎么组织起来的。“想用自己的力量给家乡带来一些启示，不敢说是榜样，至少能让别人看到有人这么做了，效果也挺好的。”

作为年轻人，“村官”或许不及“大城市”带有的强大吸引力，当被问起“怎么看待很多年轻人想要留在城市，不愿意回到家乡”的问题，孙祖莉毫不犹豫地认为，想要解决人才外流的问题，一定要自己的家乡有产业，有能发展的地方，就能留住人才。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思乡情结，不论你在哪里读书或生活，能为家乡出力的时候，想回去做点贡献是一定的。

“我想未来，比我们更年轻的一代会有人留在大城市，也会一样有人回来。因为家乡能看到发展的希望，是有土壤的，只是缺一颗种子。如果年轻人回来做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做成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