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国家博览会中的“水下明星”

极限探索·深海专题之十三

在电视或网络等传媒上的视频影像和纪录片中，我们常能见到：人们乘坐各种观光潜艇潜入浅海徜徉，尽情地享受着海底五光十色的美景，观赏着千奇百怪的海洋动物，乃至于上岸后依然恋恋不舍，细细回味。目前，世界上众多知名的濒海景点，也有不少类似的浅海旅游项目，令游客们流连忘返。不过，1960年代初，想要获得这种浅海体验是十分困难的，更别说潜入更深的海中去探索发现了。当然，困难阻挡不了研究海洋的探索者们的热情，他们决定尝试改变现状。雅克·皮卡尔德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新思维下的创新

1960年，在雅克·皮卡尔德和唐·沃什共同完成对地球最深处——马里亚纳海沟挑战者海渊的万米探索之后，美国的国际形象也得以提升。美国认为自己已占据了世界第一科学强国的位置，此时没有必要继续进行海底极限探索工作了，加之“的里雅斯特号”深潜器的维护保养成本较高，除了深潜功能之外又别无他用，因此，这艘深潜器不久便被束之高阁。

而“阿尔文号”和“阿鲁米娜号”等新型深潜器，倒是在不同方向上得以快速发展。作为外籍特约顾问的雅克暂停与美国方面的相关合作，开始其他方向的研究。

早在设计“的里雅斯特号”的时候，奥古斯特就已设想建造不同的潜水器，用于较浅深度的探索和研究，并将其称为“中深度潜艇”（本文简称“中潜艇”）。

雅克的专业方向原本是经济学，因为帮助父亲奥古斯特研发“的里雅斯特号”，倒也积累了丰富的深海潜水器的设计经验。雅克深化了父亲的思想，准备设计各种形式的潜水器，以在不同深度和环境下使用。

雅克自1961年开始寻求中潜艇的投资方，终于在1962年底得到瑞士某投资方的支持，准备建造这种新的潜水器。可惜的是，同年3月，奥古斯特·皮卡尔德离世了，未能亲眼见到中潜艇的诞生。为了纪念父亲，雅克把这艘即将诞生的新型潜水器命名为“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编号PX-8。

“奧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的外形像长条形的鱼，类似常见的潜水艇。一般潜水艇的设计潜深偏向中深度和浅深度，而“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 中潜艇的设计结合了潜水艇和深潜器的优点，将两者融为一体。

本栏目往期的文章已经讲述过，普通的潜水艇是通过调整压载水舱的海水量，辅以升降舵来控制下潜或上浮的，而深潜器则是以轻质油作为浮力源，通过电磁线圈调节释放压载铁球的数量来控制升降的。两者既有各自的优点，又各有缺点。潜水艇动作灵敏，反应迅速，但相比深潜器，只能在有限的深度内进行活动。深潜器具有可观的潜深，但水平行进能力差，几乎只能上下运动，这样的性能难以满足科考探索的需求。结合以上两者的优点，“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既能像普通潜水艇一样，在海中灵活地潜进，又能像深潜器一般，自由精确地控制潜深，极利于科学考察和商业应用。

该中潜艇于1963年2月开工建造，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于1964年2月底完工，4月初进行下水试验，试验后运行情况良好。

“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全长28.5米，全宽近7米，全高约7.5米，吃水约3.6米。工作全重约165吨，水面排水量约180吨，水下排水量约222吨，载重约10吨。

全艇用高强度的船用钢材建造，其最大特点是适用于旅游观光。

全艇共有近50个观察窗，所有观察窗都用有机玻璃制造。该艇外形与“阿鲁米娜号” 潜水器有些相似，但更为修长。

艇内空间较为舒适，长约22米，宽约2米。满载成员44人，40人为乘客。4名工作人员中，除艇长、驾驶员、技术工程师外，还有一名女性服务员，这开创了水下游览潜艇配备女服务员之先河。在艇体两侧各有20个观察窗，艇内的座席沿两侧平行设置，每侧各20座。这也就意味着每名乘客都能通过身边的观察窗观看水下的奇景，这可比电影里的镜头真实、有趣多了。

在潜艇后部上方有乘员出入口围塔，这是该艇外观的一大特色。整个潜艇由电动机驱动推进，蓄电池提供电力，在满员的工况下可提供整整2天的自持力。该艇速度水上约5节，水下约6.5节，远远快于深潜器。

“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 中潜艇自问世后就备受外界瞩目。很快，它便参加了1964年的瑞士国家博览会，作为水下观光潜艇，一经展出即受到大众的广泛好评。因为全艇白色的涂装和上甲板两侧各有一条鲜红的色带，人们为它取了—个水上“白天鹅”的爱称。

仅在1964—1965年，就有超过33 000名乘客乘坐“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参观瑞士日内瓦湖底约100米深处的美景。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超过1100次的运营活动中，没有出现过一起安全事故。当然100米的深度对该艇的设计极限潜深来说有很大冗余，它的极限潜深甚至优于同一时期的军用潜艇。“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 中潜艇长时期不间断的安全运行和大量承载旅客的工作能力，使之一跃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民用观光潜艇。

1965年，“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离开瑞士，来到法国马赛港的地中海继续开展观光的运营活动。

1969年，它被转卖给一家美国公司。在加拿大接受动力系统的改造后，直到1984年，它都在大西洋墨西哥湾里被用于工程考察和探索。1984年它被报废，放在了干船坞里。1986年，美国德克萨斯州某工业公司购得了它，但并没有好好地加以养护。到1999年，它已经锈迹斑斑，然而这些并没有阻挡瑞士海洋协会想回购它、将它带回祖国的决心。同年它越过大西洋，途经法国马赛，最终回到了它诞生的地方。

2002年的瑞士国家博览会上，“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作为展品参展，它被安置在湖边供游客观赏。这一届瑞士国家博览会极具特色，有的区域的展馆濒湖而建，有的索性建造在水里，通过小桥连接或使用水上短驳艇作为场馆间的交通工具。“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的设计者——年迈的雅克·皮卡尔德先生特地来到了博览会的现场，在“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 前驻足观望，他谈起这艘中潜艇的光荣往事来，依旧感慨万千。

斑驳的锈迹在船体上留下了近40年岁月沧桑的痕迹，为人们展示着“瞬间与永恒”的主题，而它——“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无疑是历史的见证者，是这届博览会上的“水下明星”。

在这届博览会参展结束后，瑞士交通运输博物馆收藏了“奥古斯特·皮卡尔德号”中潜艇，并将它翻修一新，从2005年至今一直在博物馆的露天展区进行公开展示。如果哪一天你去瑞士旅游，不妨去一睹它的风采。

其实，雅克·皮卡尔德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还有更为光辉灿烂的未来等待着他去探索、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