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我是病人,不是大夫
2017-07-10张燚
原创 2017-06-17 张燚 音乐周报
吴跃华在《音乐周报》刊发《是“学院病”了还是“大夫病”了?》,文章对笔者的《“学院派”到底怎么了?》提出质疑,这是好事。但是往下看,我却开始摸不着头脑。
首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在有限点出学院中现实存在的问题,吴文却在用很大篇幅翻检别人怎么定义“学院派”的概念还有“学院派”的历史演变,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吗?再者,吴老师又是怎么无缝对接到指责我“无视学院对‘规范的合理要求和已做出的发展,这本身也是一种‘病”的呢?这两者连间接联系都没有啊。
吴文在开篇提到“规范”,在结尾则专说“严谨”,“把‘严谨也当成‘学院病,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更为天下奇闻的是,我的语言水平糟糕到何种程度,竟然使得吴老师认为我在把严谨当成“学院病”?我的原话是:“有几人的‘严谨是在大量研读资料和音乐分析后的主动的严谨?多数‘严谨不过是懒惰的简单复制‘大师就是这样罢了”。意思很明确,我支持“在大量研读资料和音乐分析后的主动的严谨”,反对加引号的简单粗暴墨守成规的“严谨”(伪严谨),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仅不反对严谨,而且以反对不严谨为己任。吴文“质问”我:“伯克利大学一年学费几十万你怎么不说的呢?”我的回答是,您这么问不够严谨。第一,美国人均年收入约28万,约等于吴文的“几十万”。第二,美国人不用把大量收入花费在买房上。第三,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学费灵活多样,不是简单的一刀“几十万”。第四,我们买房买车等商业行为都是在支付教育附加费和地方教育附加费。第五,多数国家的教育财政支出主要用在基础教育方面,我们却主要用在高等教育方面。第六,我们绝大多数大学的运行都不是依赖学费而是财政拨款,教师工资也是来自财政(这正说明大学是计划经济最后的堡垒),换句话说,每个人(不管你上不上大学)其实一直都在“秘密”为大学支付“学费”……我提伯克利音乐学院是供我们思考“帮助学生打通他们与社会的联系”,难道有必要在有限的篇幅内介绍它多样的收费情况吗?
我想,很多教师都发过大学的牢骚,但牢骚并不能构成“话语”,依然等于“沉默”。少数几个学者发了几篇文章提到过音乐学院教学的不足,但都不是核心问题。此外,大多数学术论文除了评职称时显贵,其他时候不都是“静静”躺在资料室吗?难道我这篇《“学院派”到底怎么了?》会形成“话语”吗?如果吴老师还是认为我“让人不可思议”的话,可以翻翻《房间里的大象:生活中的沉默和否认》。如果没有量和度的思维,去钻牛角尖找特例,那么社会学所有的结论都将失去容身之处。
尤其是,我反对教育的行政指令化,吴文却说“其实上面的指令是要求教学‘以人为本”。面前万千佐证,我只提一個“评估”。学院每年都会面临一到两次各种名目的兴师动众的“评估”,一方面所有评估并不重视师生感受只看殚精竭虑做出来的数字、整出来的文字,询问师生只是走过场;另一方面那些学校的师生——不包括我所在的大学——也会事先被告诫“不要乱说”“要维护学校的荣誉”……这行径本身不就是在败坏学校的荣誉吗?《教育部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指出“不得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这是多此一举吗?不过这样的“好指令”好像也没什么用,学校及人员的行政是具有选择性的。
学校人力“重视”招生还是就业,这个问题我们自行脑补就行了,还用讨论吗?如何重视就业,《音乐周报》2013年7月17日有一篇《就业率:85.79%背后的真相》可供参考。另外,重视就业就是成立就业处、成立就业处就是重视就业,这是简单的行政思维,作用不大,还可能导致机构臃肿。就业是与招生方式、专业设置、课程设置及形式、教学方式、教室形式、师资水平、校风学风、实践基地建设、社会服务水平等联系在一起的。吴老师的就业工作做得好,何不传经送宝、为大家介绍这方面的经验?
吴老师说我有病,这个结论是没错的,但我的病并不是吴文所断出的病。我的行为模式、思维方式已经被教育和学院塑造,我不知道离开学院如何单靠个人能力在市场立足。在这种意义上我是病人,根本不是大夫。很多人都在闷声发财,我却没有相应的素质与之为伍,还在喊为教育负责。在这种意义上我也是病人,根本不是大夫。我对水质、雾霾和食品安全都无能为力,我只能提醒自己多留心,别以为自己很健康,记着体检和锻炼。
最后还有必要补充两句。第一句:为自己的作为赋予价值,这是我们的本能,可以理解,但更应该做的,是开拓自己的视界、探索作为的多种可能性、探求切实的真正的意义。第二句:我是病人,却绝不等于学院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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