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歌赛取消“原生态组”反思我国民族声乐的发展

李子一

摘 要：青歌赛取消原生态唱法组引发不少争议，本文以此为出发点，分析青歌赛取消原生态组的原因，并从我国民族声乐长远发展角度考察青歌赛单独设立原生态组别的意义。我认为，“学院派”的民族美声唱法与“原生态”的民间唱法虽然在立场上难以统一，但是这种张力却是促进我国民族声乐良性发展的动力源泉。

关键词：原生态 民族声乐 民族唱法 青歌赛

一、从青歌赛中“原生态组”的取消

原生态组别取消的原因众说纷纭，青歌赛导演秦新民说出了三点解释：第一，原始民族民歌唱法的历史资源并不是特别的充足。自2006年以来，这些传统民歌民族唱法表现良莠不齐。此外，现如今许多节目都是展示原生态音乐的很好媒介，因此，青歌赛在这方面的作用也许可以弱化了。第二，自2006年开始，在参赛团体总决赛上，原生态歌手遥遥领先。这给那些不具备原生态音乐资源的团体增加了压力。第三，原生态唱法取消的并不是彻底屏蔽这个领域，而是按照青歌赛的实施办法，在决赛阶段民族唱法选手必须唱一首传统民歌规定曲目，这个曲目库是邀请全国各地的有关专家制定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对原生态文化的继承，而且是一种更为高级的继承。那么这三個理由能否说得通呢？

第一，原生态民歌是一种人为的、天然传承的文化产品，并不是像物质资源一样，在此看来，原生态民歌是可以由人来继承、创新和发展的，把它看成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应该不能被书通。同时，当前各大媒体和电视台对通俗唱法、民族唱法的展示远比原生态唱法更多，青歌赛也并不能因此就弱化这两种唱法。

第二，许久以来，原生态民歌唱法作为我国优质的声乐资源一直处于边缘地带，自生自灭的生存状况令人堪忧。如今开始受到大众关注，理应进一步做好保护工作，而且当下投入的“资金负担”相比较培养专业美声唱法或者民族美声唱法的歌手要少的多。当然，的确有些参赛地区不具备原生态民歌资源，但这同样不能成为取消原生态组的理由。奥林匹克运动会不可能因为一些国家缺乏优质的田径运动员就把某些田径比赛项目取消。而且参加青歌赛的有些地方团队缺乏美声唱法的资源，有些缺乏民族美声唱法资源，难道我们因此就把这两个项目也给取消掉？

最后，取消“原生态组”并不是对原生态音乐的一种“更高级的继承”。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位原生态歌手如果要参加青歌赛，他应该报哪个组呢？“美声”、“通俗”还是“民族美声”？显然哪个都不合适，因为每个组都有自己的评分标准，而这些标准和原生态民歌是大相径庭的。单就本届青歌赛来看，原生态音乐与往届相比并没有得到更好的展示，甚至可以说寥寥无几。而在决赛阶段规定每位选手演唱一首传统民歌的作法更是如同鸡肋，闻之有味，食之无肉。把原生态歌手排除在外怎恐怕很难说是对原生态的“更高级的继承”。

显然，上面的这三个理由并不能作为取消青歌赛的真正原因。实际上，青歌赛作为大众传媒的一部分，其本身也受制于一定的话语权力制约，而这种话语权力的拥有者并非来自大众，更多的是由我国声乐领域的专家、学者组成。青歌赛取消原生态唱法组正是当前我国民族声乐领域话语权力过分集中、从而导致权力失衡的表现。因此，考察“原生态组”被取消的真正原因，应当从当前需要从我国民族声乐中的“学院派”与“原生态”之争说起，因为“学院派”与“原生态”之争在本质上正是民族声乐领域的话语权力之争。

二、学院派与原生态民族唱法的不同

在我国民族声乐领域，学院派的唱法和民间的原始自然唱法分别象征着民族音乐走向的各个不同形式，学院派的民族唱法走的是西洋与中国传统艺术的结合，因此它们是相互融合的但是其并不相同，是在其原始音乐的基础上进行的二度创作和延伸发展；支持民间自然唱法的音乐人士认为，其打破了单一的学院科学唱法中规中矩和晚会形式的千篇一律，充分展示了我国各民族的优秀音乐文化，使广大受众真实的体味到了我国民歌的多样性、多元化的特点以及独特的艺术魅力。以本文为出发点，支持原生态音乐爱好人士对此提出了批评。

目前对于原生态民族民间唱法提出质疑的也有很多不同的观点。部分音乐人士认为，“原生态的民族民间唱法”指的是各个地区或者各民族传统民歌的演唱演奏形式，不能够从“学院派科学民族唱法”里面被。但分开来看。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原生态民族民间唱法”这个概念本身就存在一定的争议。我国著名声乐教育家金铁霖教授曾说：“严格地说，原生态并不是一种唱法，而是民歌风格的歌曲演唱。它有独特的地域性和原生风味，使用不经雕琢的声音来表演，如果离开了原来的地域和生活，就不能称其为原生态。”{1}歌唱家李谷一也提出过不一样的观点说：全国有许多种原生态的民间民歌唱法，应该拿什么为标准进行评比？蒙古的长调和哈萨克的民歌不能够放在一起评比？所以，原生态唱法并不适合比赛，而在于展示。如果要比的话，叫民间唱法还有的可比。”{2}

我认为，学术看法分歧的背后真正能够涉及到的是我国民族声乐的发展与走向的争议。我国民族声乐应该按照学院派的主张，还是走国际化的创新之路呢？或是应当按照原生态的主张，继承传统、优先保证其民族性呢？中国文化向来都有讲究辩证法的传统，因为民族性和时代性的两种特征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我们经常将这些观点止步与理论上，想要将二者运用到实践中必须做到思想和行动足够统一。比如坚持学院派唱法的人认为：原生态唱法虽然有着不可代替的意义，但是声乐前进和发展，一定要走科学的发展道路；支持原生态民族民间唱法的学者认为：原生态民族民间唱法跟科学的发展其实是相互融合的，原生态民族民间唱法有自身浑然而成一套科学理论，所以说科学化的道路并不是只有学院派的西洋结合唱法一种形式。所以说，理论上的辩证法并未导致实践中的双方的共同发展。

三、民族声乐的多元化发展趋势

当前被称作“民族声乐唱法”的学院唱法并非真正的民族民间唱法，而是结合西方美声唱法与中国传统唱法的精华而创造出来的一种“新”民族声乐唱法。新中国成立之前，我国声乐领域目前还没有一种统一的唱法，那时美声唱法、戏曲和各种地方的民间唱法同存。美声唱法被称，作专业唱法，在当时十分流行；在延安解放区，随着歌剧《白毛女》的出现，也涌现出一大批的歌唱家，如王昆、郭兰英等，由于他们的演唱多采用真声大嗓，声音质朴自然，所以被称作原始唱法。专业唱法流行于国家领导内部，原始只是声乐唱法则流行在解放区，其实并无冲突。但是随着各大专业音乐院校、歌剧院等各种艺术团体的发展，二者开始一同演出、出现，所以二者的矛盾也开始日益严重。

金铁霖先生调入中国音乐学院工作后，经过多年的研究，总结出了一套专门适合民族唱法的教学方法，今天我们把这种唱法总结为民美唱法。这种唱法结合了西洋歌剧美声的发音特点，也注重学习了美声演唱的科学性，因此与中国之前的民族唱法在旋律、表现力及声音的张力上都有了极大的改进更具优势，使演唱者的声音更加流畅，演唱者的气息更加科学。这种唱法适应了当时的时代需求，一瞬间就在国内声乐赛事中被一致认可， 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学院派科学唱法——“民族唱法”。

由此看来，科学的学院派科学美声民族唱法，现如今成为了时代的产物和结晶，它的出现占据了重要的历史地位。与此同时，也充分展示了我国学院派唱法民族美声演唱的成果。田青先生曾说过：“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什么东西吃多了也会腻”。比如，民族声乐唱法在被科学化后，形式被变得单一了，更加的规范化，没有了民族声乐的独特的个性，这就是民族声乐在走向鼎盛时期以后的一段下坡路。在当今的时代，人们的审美品位也在不断的提高、多元化，给中国的民族声乐提出了更大的挑战。

因为我们的民族声乐演唱依旧没有西洋唱法那么科学、所以正在日益淡出观众的视野。例正如田青先生说过：“向民间文化学习是现在能够拯救主流精致文化、使其再生的最好方法”，“民间文化是其发展的原动力，是源泉。当今的原始原生態的音乐是能够让我们自救的有利条件。但是，这些原始原生态的民间唱法是不是不如现在学院派的科学唱法专业呢？我认为，每一种唱法都有自身不同的特点与特色，不能对所有风格形式的作品都能够适用。当前的民族美声唱法，浑厚大气，比较适合传统作品，但是在表现细腻情感方面与其他唱法相比较弱一些；美声唱法对于气息咬字的运用更为科学，与西方歌剧作品的演唱表现相得益彰，但是用这种唱法来表现民族民间原始的音乐就会特别的奇怪。所以，科学的方法要用在适当的地方。在审美品位多元化的今天，民族美声唱法再也无法融合大众的口味。民族民间声乐唱法的发展正是时代趋势必然发展的路径。{3}

如果说过去所谓的民间原始原生态的唱法主要是指延安解放区西北民歌使用当地方言的演唱的话，现如今我们说的“原生态的唱法”则是将其的衍生和发展。例如蒙古特有长调、呼麦等被我们熟知的演唱技巧。这些都被保存于民族声乐之中，一直以来都没有引起受众的注意，在民族唱法单一化境地中的单一价值也是经常不被重视。所以，在民族声乐发展多元化的当今，将其进行了保护、开发和利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结语

我认为，的民族美声唱法和原始的民族民间唱法即使是两条不相同的路径，但是它们却是相辅相成共同发展的依存关系。原始的民族民间唱法与科学的民族唱法之间虽然在立场不能够相互的融合，但他们之间却能够成为我国声乐发展的前进动力。历史上儒家礼乐作为官方音乐曾经一度排斥包括“郑声”在内的民间音乐最后不也导致了礼乐自身的衰落吗？因此，我认为，青歌赛作为声乐比赛最高级别的赛事，对科学民族声乐的发展前景来看、对大众舆论的导向具有重要的象征和指导意义，其本身应当将二者的历史地位争夺放在一边，重新考量两者的关系，由于民族民间原始唱法在克服当前民族唱法的相似声音和作品创作瓶颈中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因此青歌赛对于原始原生态的民间演唱意义十分重大。

注释：

{1}《声乐教授金铁霖“金氏唱法”的秘诀》，http：//www.worlduc.com/ blog2012. aspx？bid=4480510

{2}《李谷一质疑原生态比赛》，http：//ent.sina.com.cn/x/2006-04-20/00061055575.html

{3}金兆钧《关于原生态和学院派之争的观察与思考》，《人民音乐》2005年04期，第48页。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