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一句顶一万句》中去电影化的文学灵性回归
2017-07-05王宁
王 宁
评《一句顶一万句》中去电影化的文学灵性回归
王 宁
《一句顶一万句》等刘氏文学原典改编的影视艺术作品近期的密集上映,形成了一种以文学规训影视艺术的足以撼动文化娱乐圈的刘震云2016话语式景观现象。《一句顶一万句》既是一部中国最底层百姓最无奈、最为奇特的社会伦理史诗,同时也是一部中国最底层百姓的一种生如浮萍任人拔弄的百年孤独的史诗。这部史诗事实上是在以一部影视作品的映像,为观众展现了国民生存的史诗画卷,同时,也在引领着观众乃至全体国民,共同思考国民生存,这一对于中国而言早已成为永恒,却又永恒存在的大课题。
一、影视艺术去电影化对文学与生活的还原
(一)影视艺术的去电影化
随着《一句顶一万句》这部新作中情节的错综更迭,人物也不断地迤逦登场。这些人物角色的塑造都有一个统一的特质,就是无论其官职大小,无论其身份地位如何,一律毫无例外地饱受着一种中国式孤寂的煎熬。事实上,在茫茫的生命旅途之中,无论贫富贵贱,其实任何人心目中都抱持着一种朴素的生命被尊重、被理解、被认可的梦想,因此,甚至不希冀一句顶一万句,哪怕一句只顶一句也好。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最基本的话语对等要求,也很难成为现实。正因如此,才有了《一句顶一万句》。这部影视作品中,话语式景观的重要特质,就在于以对话建构影视意象。众所周知的是,话语式景观的影视意象构建较为困难,而就其本质而言,其实难就难在话语式景观的去电影化上。亦即影视艺术作品中的每一句话在出口之后,都要能够使得观众将其感之于心,但遗憾的是,绝大多数影视艺术作品均达不到这一点。
(二)影视艺术去电影化的文学还原
除能出不能入而外,影视艺术的去电影化还体现在能入而不能出上。所谓的能入而不能出,其实就是影视艺术作品中的话语式景观,在镜头前所呈现的意象,与其话语式景观的后台意蕴间的关联问题。也就是说,话语式景观的后台意蕴等潜台词,如何透过其所呈现的话语式景观加以充分诠释出来。这显然不仅需要影视艺术的常规技法,而且更需要文学灵性的强力辅助方能得以完成。纵观《一句顶一万句》,通篇皆由叙事构成,更重要的是,这部文学作品也以一出一入作为整部作品的灵魂,只是这种一出一入的时空延宕不仅建构了一个死循环的闭环式系统,而且这一过程竟长达百年三代人。而影视艺术作品所表现的恰是这种时空光影浓缩下的文学精髓,并由文学精髓透过话语式景观形成了一种去电影化。这种去电影化,事实上,更是一种踵继了文学灵性自锐性的一种砥砺,砥砺之后的文学锋芒也因此在影视作品之中大放异彩。
(三)影视艺术去电影化的生活化还原
电影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要看能否做到既能以文学灵性出乎电影艺术范畴的苑囿,又能以文学灵性,入乎电影艺术的领域之中。唯有出入皆宜,才有可能使得所创作的电影成为一部不朽的杰作。遗憾的是,这样的影视艺术作品少之又少,令人欣喜的是,《一句顶一万句》也许正是这样一部影视艺术作品。论及话语式景观,其实,早在2003年,电影《手机》的成功,即已开启了话语式景观之滥觞,已经为去电影化的文学灵性回归,奠定了坚实的话语式景观的影视艺术基础,与文学灵性积淀。《一句顶一万句》虽然看似是一条标语式口号性语言,但其实这一句话的标题,已经将电影艺术的至高境界,进行了形而上的定性。同时,恰恰是这种能入亦能出,才使得这部影视艺术作品,实现了对于其所拟真的生活的远比其他影片的更具文学灵性的还原,甚至从某种意义而言,亦实现了对于这部文学作品的更具生活气息的重新点燃。[1]
二、文学灵性的回归
(一)文学灵性触角的延伸
电影艺术的创作不仅与影视艺术本体休戚相关,而且亦与其文学母体血脉相连,正是这种与其文学母体的血脉相连,才使得影视艺术作品的呈现,必须既同时满足影视观众的即视欲与镜像欲,而且同时还必须满足影视观众基于文学灵性期待电影在影视艺术作品中的上帝视角的窥视欲。显然,这就是许多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最终失败的症结所在,同时,这也是许多文学作品改编影视作品最终成功的关键所在。幸运的是,《一句顶一万句》先天即已具备了一种文学母体,为其所宽泛输送的内部叙事基因,这种内部叙事基因与其影视美学的深度融合,最终为这部影视艺术作品实现了一种以映像所表达的文学灵性的复魅性。这种复魅性一方面为影视观众提供了文学与影视双重抚慰下的双重满足,另一方面则为文学观众提供了一种文本细读精读式的向影视艺术无极延伸的灵性触角。
(二)文学灵性的诠释
勿庸讳言,中国现代文学作品存在着较为严重的狭隘性、武断性、肤浅性的病根,许多文学作品甚至只为了盲目迎合大众而以过度的细节描写哗众取宠。而事实上,文学的灵性完全不在于赤裸裸的描摹细节,而在于“以言立意,以意传象,以象达情”。同时,其他文学作品在书写底层大众时无一不是刻意地充满了浓浓的怜悯与深深的同情,但是,这样的文学建构,却反而会因其露骨性,而丧失了文学本体本该具足的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灵性。《一句顶一万句》中同样描绘的是一幅幅不断展开的史诗般的中国最底层百姓的生活画卷,但是,这部影视艺术作品,却将原著中的文学灵性,以一种影视艺术灵性更好地表达了出来。可以说,整部影视作品都在试图诠释那种“一句顶一万句”的真谛。在诠释的这种真谛的同时,亦为观众的沉浸式体验,创造了一种逐渐由窥视而参与,由参与而认同的无法自拔的境地,当影视光影的短暂时空告一段落,文学灵性之于影视艺术的那种回归也恰在此时获得了寻找“一句顶一万句”的真谛中的升华。
(三)文学灵性的归宿
电影《一句顶一万句》是文学维度与影视艺术维度深度融合的典范之作,这部影片的深度融合,不仅展开了文学灵性的无极延伸触角,而且更以原典中的文学灵性建构起了一种以他者为镜反观自我,与以自我为镜反观心灵的现实主义式的批判视角。无论是影片中混乱的社会伦理道德,还是影片中混乱的社会伦理道德,对于人性的消极式消解,都实现了令观众由窥视而参与的一体化规训过程的完形。这种由窥视而参与的完形,为观众的文学心理自觉,与影视心理的不自觉,共同找到了赖以投射与弥合的最佳契合之处,与最佳契合之机。显然,这部影片建构于世俗的话语景观式的众声喧哗,与社会伦理乱象的错综复杂,而这种众声喧哗与错综复杂,恰恰为文学灵性凭借话语景观之手,重新回归到影视艺术作品之中找到了终极的归宿。[2]
电影《一句顶一万句》剧照
三、文学灵性的升华
(一)现实主义式的反讽表现
从《一句顶一万句》的原著观察,反讽意蕴深长隽永,不仅针对整个社会,而且亦涉及了整个官场,这种强烈反讽,触及了整个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尤其是其对于整个官场的反讽更是下至史县长,上至呼延总理,对既得利益阶层进行了一体化的囊括收纳。这种一体化囊括收纳,使得这部作品的整个反讽的视野,既能由宏观入于微观,又能够由微观出乎宏观,可谓是事无巨细包罗万象。并且,这样的反讽更被主创者层层包囊在那种中国式孤独之中,令这种形诸于孤独表象下的反讽更具张力。虽然从这部影视艺术作品的表象,仅令观众看到了一些庸常琐事,但是,当这些庸常琐事串连在一起,我们就能够看到,这些庸常琐事与粉墨登场的人物,以其有血有肉性建构起了由叙事情节依托着的文学式反讽,这种文学之中所闪现出来的反讽,足见一位有良心有良知有良能的作家,为国民登高一呼的那种勇敢与勇气。[3]
(二)现实主义式的规训表现
电影《一句顶一万句》表面上所表现的国民的生活艰难,以及应对这些生活艰难的一众国民的安之若素,甚至应对生与死的安之若素,亦建构起了更高层次的规训性。这种规训性事实上已经由人与人,扩展为人与社会,乃至于人与中国的社会体制之间的,那种生存于最底层国民缺乏被抚慰的一种,延宕了百年乃至于千年的难以言表的孤独感。刘震云的煞费苦心,相较那些赤裸裸地描写心理饥饿与性饥渴,甚或是将叙事过程描写得血淋淋的获得世界级奖项的某些作家要高明、高尚、高雅不少。真正意义上的文学规训不在于盲目探索表象,而在于悄然地直指人心且直触灵魂,而过度关注于表象反而容易以表象遮蔽了真相,以表象模糊了真相。从另一层意义而言,亦更容易以矜夸与矫饰的过度描写,所形成的拟真事实而对观众形成一种思想意识早已偏离于正确性的原则上的误导,这种误导已经不是失却文学锋芒那么简单,甚至可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三)现实主义式的反讽规训表现升华
《一句顶一万句》这部支撑着影视作品的文学作品,以无比睿智的哲思,以一句既违反了唯物主义,亦同时亦违反了辩证法,且荒唐透顶的“一句顶一万句”,这种人为设定的谬误作为主题,其实没有一丝的对于往昔政治的追思与缅想。由此可见,影片中的“一句顶一万句”,显然在其原意设定上是更有深刻意义的,而这种深刻意义恰恰才是文学灵性的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回归。探索文学灵性的回归虽然是文学本身的问题,但是,对于现代社会而言,利用影视艺术这一更具广泛传播与广泛影响的工具和手段,为文学灵性插上腾飞的翅膀,并以文学灵性的回归实现影视意象的昂扬显然更有意义。我们看到,文学灵性具有其他艺术所无与伦比的自锐性,恰恰是这种文学灵性的自锐性,赋予了这部影视作品以“一句顶一万句”的不断以其意象展露出来的锋芒。同时,亦给了《一句顶一万句》这部影片,以一种灵性神性的对等;灵性与理性的平衡,并最终由此实现了影视艺术合并文学艺术的对于现实社会生活的一种一体化规训下的升华。[4]
结语
《一句顶一万句》这部文学作品历来为中国文化界以“中国式孤独感与友情观”误读,事实上,这部文学作品的灵性远在“中国式孤独感与友情观”之上,在这部作品中,刘震云以恢弘的大手笔建构起来了一个以文学灵性对社会现实的反讽式规训。而这部同名的影视艺术作品恰恰以其难能可贵的去电影化,将这部影视艺术作品的那种现实主义的反讽规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既能够以文学灵性规训影视艺术,又能够以文学灵性规训整个时代的影视艺术杰作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作为一种文学灵性在影视艺术上的堪称伟大的回归,我们看到,《一句顶一万句》这部影视艺术作品,事实上,以文学灵性与影视艺术的合力探赜了国民生存的这一对于中国而言早已成为永恒,却又永恒存在的大课题。
[1]王春林.围绕“语言”展开的中国乡村叙事——评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1(2):82-87.
[2]贺彩虹.试论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的“闲话体”语言[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3(6):108-116.
[3]李清霞.无根者的孤独与言说——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的文学言语学解读[J].创作与评论,2012(2):81-84.
[4]王振军.巴别塔能否重建——论《一句顶一万句》的存在主义诗学[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6):164-168.
王 宁,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哈尔滨工程大学外语系讲师。
本文系2015年度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语用学视角下责任型情态人际意义的多维度研究”(编号:15YYE03)以及中央高校基本科研基金项目“语用身份维度中责任型情态意义构建的研究”(编号:HEUCF161204) 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