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与变异:哈佛大学的世界一流之路
2017-07-04许伊娜
许伊娜
[摘 要]哈佛大学建立于英属北美殖民地时期,以培养牧师为初衷,以剑桥大学为蓝本。从阿什比高等教育生态学理论的观点来看,哈佛大学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办学模式与美国英属殖民地的特殊环境相结合的产物。哈佛大学守住了剑桥大学的形式和自由精神,在管理与环境的变化中寻求突破,在“守”与“变”中借助杰出校长的领导实现了自我生长,并成为世界一流的现代大学。哈佛大学模式移植的范式,可以为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和世界一流大学的建设提供经验与借鉴。
[关键词]哈佛大学;遗传;环境;变异;生态学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372(2017)02-0084-05
Heredity and variation: the world first-class road of Harvard University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higher education ecology
XU Yi-na
(Zhou Enlai School of Government,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350, China)
Abstract:Harvard University was founded in the period of British colonies in North America; its original intention is to foster the priest, and it takes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as the blueprint. From the viewpoint of the higher education ecology of Ashby, Harvard University is the binding product of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school-running mode and special circumstances of the British colon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Harvard University holds the form and free spirit of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seeks a breakthrough in the change of management and environment, realizes its self-growth during the “hold” and “change” with the help of the outstanding principals leadership, and finally becomes the first-class university in the world. The paradigm of the model transplant in Harvard University can provide experienc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world first-class university of China.
Key words:Harvard University; heredity; environment; variation; ecology
就一国而言,任何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无不是其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多方面客观条件的综合反映 ,同时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也赋予高等教育不同的发展速度、方向、特点;就世界而言,世界各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也从来不是闭门造车的,而是通过交互交流、取长补短从而向前迈进的。美国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高等教育输出国,其在高等教育上取得的成就举世公认。然而,直到二战前,美国还是世界上最大的高等教育输入国,仅仅300多年的短暂历史注定了美国的高等教育没有自己的积淀,因而必然要取法他国,哈佛大学就是美国高等教育向外国学习的产物。作为全美历史最为悠久的高等学府,哈佛大学共培养出了8位美国总统,44位诺贝尔奖得主和30位普利策奖获得者,其对美国社会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美国人常说“先有哈佛,后有美国”,这句名言不仅仅描述了时间的先后,更强调了哈佛大学对美国持续性的影响力和塑造力。可以说,哈佛见证了美国的发展,是美国文化传统与社会环境的产物。
一、埃里克·阿什比(Eric Ashby)的“高等教育生态学”
任何大学都是遗传与环境的产物,这是埃里克·阿什比(Eric Ashby)“高等教育生态学”理论的核心理念。20世纪60年代英国大学模式向非洲的移植迎来高潮,时任剑桥大学副校长的阿什比通过大量收集殖民地的资料来研究英国大学模式向海外移植的问题。生物学家出身的阿什比将生态学的研究方法引入高等教育研究领域,第一次从生态学角度对大学的遗传与变异的成长过程进行分析。阿什比在1966年出版的《英国、印度和非洲的大学:高等教育生态学研究》中首次提出高等教育生态学的概念,并通过对英国大学模式向印度及英属非洲殖民地移植而产生的新大学的遗传与变异的过程的分析,论证了母本大学与环境的关系。在 1976年出版的《科技发达时代的大学教育》中阿什比继续完善这一理念,指出大学生态系统包含两种要素:遗传和环境。对于遗传,阿什比将其定义为“它表现为大学教师对‘大学意义共同一致的理解。……如果这种共同的认识强而有力,就形成一种强而有力的内在逻辑,而尊重这种内在逻辑就由新的大学继承下去。”[1]114简言之,遗传就是后来的大学对先前大学的某些思想、范式的繼承;环境则是资助和支持大学的社会体系和政治体系,即大学在发展过程中所面对的来自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层面的影响因素。阿什比认为,大学的演变同生物的进化有很大的相似性,即在遗传和环境的影响下,有机体在保存物种的前提下会不断演化,不同的是大学要经历双重遗传,除了遗传母本大学的理念外,还要遗传来自新环境的文化。阿什比在书中论述了20世纪70年代科学技术革命环境下,美国、英国、苏联以及世界其他大学在德国大学崇尚自由与科研的传统影响下,为适应本国的社会风尚和学术传统对德国的大学模式有所取舍而纷纷形成自己的模式。如,英国为保持大学教育的优点严格限制学生数量,而美国大学则敞开大门使不同层次的学生进入不同等级的高校,苏联通过设立多样化的技术学院为学生提供专业教育。
在阿什比看来,遗传与变异是大学发展的共同趋势,那么遗传了英国办学模式并将其应用于北美殖民地的哈佛大学是如何处理遗传与环境的关系来应对在全新环境中产生的种种问题,又是如何在风云变幻的历史环境中卓然独立,一步步走上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巅峰的呢?下面将结合阿什比高等教育生态学理论的主要观点予以探讨。
二、剑桥的基因:坎布里奇哈佛之诞生
1620年,102名主张脱离英国国教的清教徒,为了逃避宗教迫害,由荷兰启程,乘坐“五月花”号轮船在北美马萨诸塞州登陆,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普利茅斯殖民地。清教徒的到来是带有传播宗教的使命的,他们要寻找的是《圣经》中的乐土,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能够帮助他们改造殖民地人民思想的牧师数量远远不能满足殖民地的需求,而当时北美的高等教育仍为空白,人才的培养不得不依赖于宗主国。殖民地富裕人家的子弟通过家庭教育的形式接受初等和中等教育,而后被送到大洋彼岸的英国接受高等教育。然而,通往英国的路凶险重重,而且费用极高,能够前往求学的人只不过是大洋中的涓涓细流,而学成后重返殖民地的青年更是沧海一粟,人才的极度稀缺迫使殖民者意识到在殖民地创办高等教育机构的必要性。
1636年10月28日,马萨诸塞州的议会通过法案,决定拨款400英镑建立英国在北美洲殖民地的第一所大学,地点设在波士顿附近的新城。由于主持建校事宜的12位理事会成员中有8位毕业于剑桥大学,故新城被命名为剑桥(Cambridge)(多数汉译名为“坎布里奇”以区别于英国的剑桥),新建立的大学名为剑桥学院[2]13。1638年,毕业于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的清教牧师约翰·哈佛(John Harvard)在逝世前,将自己财产的一半(约780英镑)和400余册藏书捐给了这所新生的大学,为了感谢它的第一位巨资捐助者,马萨诸塞州议会决定将这所学校更名为哈佛学院,1780年正式易名为哈佛大学。
哈佛大学建校之初,无论是教育教学还是学院管理都完全仿照英国的大学,剑桥大学的伊曼纽尔学院对哈佛的影响尤为巨大。尽管脱胎于剑桥大学,哈佛大学并没有沦为剑桥大学的翻版。相较于剑桥的保守,哈佛更趋向于开放;剑桥崇尚思想的自由,而哈佛更注重对真理的追求。在长达380年的历史积淀中,哈佛大学在保留传统模式的前提下又不失其自身特质,在继承与创新之间找到平衡点,由原本只有9名学生的学院发展成为执美国大学牛耳的顶尖高校。“哈佛就是哈佛”,人们常以此来肯定哈佛办学所取得的成就,如今,“哈佛”已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一个姓氏,而已铸造成为大学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三、遗传的变异:哈佛之变革与发展
阿什比在《科技发达时代的大学教育》一书中论证了遗传与环境对大学发展、变异的影响,并得出结论:“高等教育体系和生物体系有类似之处,是遗传与环境的结果,是自然和培养的产物。所以各地大学都有一般的相似,而各国之间又极不相同。”[1]138哈佛大学继承了英国大学的精髓,在办学目的、办学模式、教育内容、教育方式等方面都遗传于英国大学,但在殖民地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不可避免地要对英国模式有所扬弃,发生变异。
(一)哈佛之“守”
1.形式之“守”
哈佛大学作为“早发内生型”大学,其发展动力主要来自于内部,著名哈佛大学史研究专家莫瑞森指出早期哈佛学院成立的原因是“担心从英国迁移来的牧师谢世后会给教会留下一批不学无术的牧师”[3]。以培养清教神职人员为建校目的的哈佛学院注定要遗传西欧中世纪大学的建制,加上哈佛学院的首位校长—亨利·邓斯特,毕业于剑桥大学迈克达林学院,哈佛在他的带领下,完全遵循牛津、剑桥的惯例,在学校纪律、课程设置上均依循英国大学的模式,形成了哈佛对剑桥的形式之“守”。
从表1中可以看出,早期哈佛学院的课程综合了当时欧洲教育的三种倾向:中世纪的“七艺”,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对希腊和拉丁古典作品的推崇,宗教、神学等体现宗教改革的课程[4]。在授课方式上实行机械的讲授法,教师要逐章、逐段、逐句讲解课文内容,完全还是中世纪大学的做法。
2.精神之“守”
尽管哈佛看起来由于在某些方面的墨守成规而显得刻板,但同时也守住了中世纪大学的自由精神。学术自由作为中世纪大学与生俱来的精神传统,同样也深入哈佛的骨髓之中,成为哈佛一以贯之的办学理念。
1829年,哈佛大学教授亨利·威尔在坎布里奇成立废奴协会,奴隶制的拥护者在报纸上对其群起而攻之,声称威尔的言行会危害到大学。对此,校长约翰·昆西·亚当斯在给威尔的遗孀的信中写道:“你问我在你丈夫任职哈佛期间,校方是否以保留教授职位为条件要求他放弃他在奴隶制问题上的观点,我对你所提的问题感到震惊……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仅校方根本未曾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我也相信学校管理委员会根本未讨论过这个问题,甚至连要讨论的想法都没有”[5]。昆西校长对学术自由原则做了审慎的阐述:“将科学和学术视为社会独立的兴趣,这一点已开始得到广泛的认可,无论是在欧洲还是美国,都试图使人们的思想摆脱对各个宗教派别或各个政党的忠诚,以使人们的思想尽可能地充满其自身的活力,而不是对各种政治和宗教观点的屈从”[5]。学术自由是哈佛在各项领域的竞争中达到领先地位的重要原因。
(二)哈佛之“变”
1.管理之“变”
尽管早期哈佛的教育传统、教育思想、教科书甚至是教师都由英国输入,但毕竟殖民地的客观条件与宗主国相距甚远,因此在某些方面就不得不为适应环境做出调整。如在学校管理上,哈佛与剑桥可谓方式迥异。西欧中世纪大学起源于自发性质的知识分子的行会组织,与生俱来便带有自治的传统,因此剑桥大学实行的是教师掌管学校一切事务。然而哈佛大学的建立并没有行会作为基础,且教师大都为临时聘用的教士,学校的长远发展与他们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对学校的管理也就缺乏热心,再加上殖民地的特殊环境,土地、房屋、資金等方面的供需跟不上学校的发展步伐,学校的管理权难免旁落至社会人士手中。于是学校不得不设立由校外人士组成的校监委员会来全权处理学校事宜。1650年,学校又根据特许状设立由校内人士组成的董事会来负责学校的日常工作,这样就形成了校内外人士共同管理的独特的“双院制”管理模式。在学位授予的问题上,哈佛同样另辟蹊径。在欧洲,获得王室颁发的特许状是承认大学合法性的唯一途径,而英王室对哈佛的存在始终不能认同,哈佛最终只获得了马萨诸塞州议会颁发的特许状,因而不能享有授予学生学位的权利;而通过英国的剑桥大学为学生颁发学位又不可能,但这一切并没有绊住哈佛争取合法性的决心。1642年起,哈佛绕过这些限制开始自行授予学生学位,但授予学位的标准、典礼仪式等仍是沿袭剑桥大学的做法。
2.环境之“变”
就任何一所新大学而言,尽管它要继承传统,但绝不可能成为对母本大学的复制。因为“当一种基因进入新环境时,形态就会发生变化。”[1]9当社会环境发生变化时,社会对大学的需求也发生变化,大学为了生存也要随之变化,新的环境构成大学改变的动力。如果说早期哈佛学院更多地是通过遗传英国大学,尤其是剑桥大学的办学传统来谋求立足之地,并出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对其中的某些方面做出调整以适应殖民地特殊的环境,那么到了18世纪,推动大学主动转变角色以谋求自身长远发展的就是环境了。
根据阿什比的分析,环境的影响表现为两种力量:一是学生要求入学的力量,二是雇主需要毕业生的力量。这两种力量与大学的内在逻辑共同构成大学的动态平衡[1]114。就19世纪晚期的美国大学来说,大学体系本身的内在逻辑中最突出的力量来自请求入学者带来的压力[1]13。为了缓解数量剧增的入学者带来的压力,美国大学向公众敞开了大门。当欧洲大学维持着不到5%入学率的精英型高等教育时,美国大学青年学生的入学率就已达到了30%,到了20世纪60年代更是达到了50%以上的水平。
除了提升入学率,同样摆在大学面前的,还有转型的问题。自1776年美国摆脱了英属殖民地的地位赢得独立后,英国对美国的影响力下降,在独立战争的影响下,民主、共和的思想已渗入大学的各个方面,新形成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民族信念使得国家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宗教,宗教对高等教育的影响力减弱,大学的世俗性增强。工业革命后,经济腾飞对实用人才的需求量剧增,正如阿什比在《英国、印度和非洲的大学:高等教育生态学研究》中开篇指出的那样,大学如果要生存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行动同支撑它的社会保持联系[6]。面对快速变化的社会环境,哈佛很快做出了反应。为了应对工业革命提出的要求,哈佛由培养牧师转而培养社会精英,教育内容也随之发生改变。当大洋彼岸的母本大学还在就古典教育和科学教育争论正酣之时,哈佛就已意识到发展科学技术、培养科技人才的重要性。19世纪初,在校长柯兰克的带领下,哈佛的第一所研究生院—医学院建立,紧接着又建立了法学院,并率先成立了北美第一个理学院—劳伦斯理学院,哈佛开始向现代大学转变。19世纪后期的美国,实用主义盛行并影响到大学的发展方向。《莫雷尔法案》的颁布,使得社会服务成为大学的主要职能,大学不得不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与时俱进,社会要什么,大学就要给什么,大学不知不觉地走出“象牙塔”转变为社会的“服务站”。正如阿什比所说:“大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要随时适应(有时是很痛苦的)所处的社会环境。”[1]138
3.哈佛的自我生长
阿什比把输出的大学比作“种子”,把输入地比作“播种地”,当种子不能适应播种地时,就需要探求新的生长方式。大学并不总是按照一个模式生长的,在发展过程中也会受到特殊环境因素的制约,会在不同的背景、时代的影响下形成自己的特色,找到适宜的生长方式。
1865年南北战争的胜利解放了生产力,美国迎来资本主义开疆拓土的高潮,社会的现代化向传统的古典精英教育发起攻势,此时,承袭英国的古典教育已不能满足社会的需求。1814年斯塔尔夫人的《论德国》在纽约出版,书中对德国大学的描绘吸引了广大青年知识分子的目光。哈佛派往德國的留学生带回德国的新兴理念,与英国培养绅士为目的的传统教育不同,德国大学强调自由与合作、教学与研究的科学统一,学生自由选课、教授自由研讨,这一切与哈佛大学的守旧之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后的哈佛大学,在德国大学的启发下,在大学校长这一关键因素的影响下,历经数次改革,成为独具特色的新型大学。
哈佛大学自建校之日起,通识教育(liberal education)就一直备受重视,主要表现就是对传统知识的传授和继承。查理斯·W·艾略特(Charles W. Eliot)校长以美国土生土长的实用主义思想对通识教育进行改革,他重新界定了自由教育的含义,将选修制引入本科生教学,使学生可以自由学习,借此不断推行现代课程、实用课程,促使新科学、新知识在大学落脚生根,哈佛大学开始向专业教育转变。19世纪末,在艾略特的改革下,哈佛大学的专业教育体制更加完善,具备了包含商业管理、设计、牙科医学、神学、教育、法学、医学、公共卫生和肯尼迪政治学院在内的九所专业学院。在艾略特大刀阔斧的改革下,哈佛大学彻底参与到社会中,从一所打着殖民地学院烙印的大学发展成为现代大学。
在艾略特的努力下,哈佛大学进入美国一流大学之列,但重大改革也难以避免地带来了动荡的因素,学校内外迫切需要稳定发展。与艾略特理念背道而驰的阿伯特·劳伦斯·洛厄尔(Abbott Lawrence Lowell)继任新一届校长。新校长在政策上没有大的创新,但却实现了秩序的平衡与自由。他重建住宿制,形成学校社区,以减少学生所受到的外界干扰,同时又重建辅导制,通过谈话辅导的形式对学生进行非正式教学,增加学生主动学习时间。鉴于英国大学“荣誉学院”以及“荣誉学位考试”的成功经验,洛厄尔在哈佛同样建立了荣誉学位制度以拔高毕业生的质量。到他离任前,荣誉毕业生的数量已占到本科毕业生总数的49%。与艾略特实行选修制旨在培养专家不同,洛厄尔要求重建自由教育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他认为学院应该培养的是智力上全面发展的人,而非瘸腿的专家。
1933年美国经济大萧条,底层人民向社会上层流动变得更加不可能,接受教育成为颠覆这种模式的最佳途径。哈佛大学亟须从贵族型大学向精英型大学转变。新校长科南特抓住了这一对哈佛和美国都生死攸关的问题[7]。科南特认为,大学是推进知识进步的地方,因而需要最优秀的教师和学生。除了募集经费去挖别的大学的教师外,他还确立了依据学习成绩招收学生的标准化入学考试制度。因为哈佛所要寻找的天才分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故不能以社会地位或经济地位为招生依据,就这样以大众精英代替了贵族子弟。化学家出身的科南特将科研作为大学的核心工作,他利用二战的爆发,为学校争取到大量同联邦政府的科研合同,进行雷达、声呐、以原生质代替血浆等科学研究,极大强化了哈佛的科研职能[8]。在控制本科生规模的同时,科南特大力扩展研究生教育,使研究生的数量超过本科生,使哈佛由一所以本科生教育为主的大学发展成为一所研究型的世界一流大学。
四、结论及启示
在大学的发展过程中,遗传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中国在近代就曾先后借鉴德国、美国、日本以及苏联的大学模式对本土大学进行改造,但至今尚无可与哈佛匹敌的世界一流大学。追究哈佛大学发展历程不难发现,若想使遗传发挥效力,首要的是使大学遵循其发展的内在逻辑,这既包括大学本身的规律,也包括本国的文化传统。其次还要结合本国的具体国情,将移植来的模式与新环境优化组合,在对传统和环境的继承与选择中自觉追求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因素,并能隨着时代的变化与时俱进,形成自己的特色。哈佛大学从一所培养牧师的殖民地学院进化成为培养精英人才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实现了遗传在环境的作用下发生的变异,完成了与社会发展相互推进的进化过程,也为大学模式的移植提供了良多经验。
阿什比高等教育生态学理论的提出在为高等教育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和研究方法之余,也为我国高等教育实践的发展予以启示。中国的现代大学模式多是移植外国发展起来的,在历史上也曾走入误区。1952年全面学习苏联模式对高等教育机构实行的院系调整使高等教育的发展遭受重创,一批知名的教会大学成为历史名词,各综合性大学专业严重缩水,教育质量、师生素养大幅下降,其带来的负面影响至今难以清除。因而,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不能是对别国经验的照搬全抄,必须要综合考虑政治、经济、文化、人口、科技以及高等教育自身因素,在本土的实践中走出适合自己的特色化道路。目前我国的高等教育走上了与国际接轨的路子,面对着更加开阔的大环境,一方面要敞开大门,大胆地吸收外国的先进经验;另一方面,要对进入我国的外国大学模式进行筛选、改革和创新,使之与我国的社会、文化相适应。中国大学要在对历史的借鉴中,洞悉发展的关键,寻找一条符合我国国情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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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