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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凤英画传(连 载)

2017-07-04张凤高

黄梅戏艺术 2017年3期
关键词:七仙女黄梅戏同志

○ 张凤高

严凤英生活照

《天仙配》剧照

严凤英勤学苦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结合剧目的排演进行,在导演的指导下,边排、边学、边练,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临时抱佛脚”。严凤英排《香罗帕》时,有一场戏要做不少身段,传统黄梅戏里不够。正巧徒弟许自友刚由四川学习川剧归来,严凤英叫徒弟教她,很快便把川剧中“卧鱼”等身段移植到黄梅戏中来了,效果很好。在排《宝英传》时,导演根据内容,设计了“开打”场面,要严凤英表演“对剑”,要求做到:手快、眼快、步快、防快。为了完成排练任务,她咬紧牙关,刻苦学习。有一次排练“对剑”,她的眉梢被对方擦伤,对方带着歉意停了下来,她擦一擦眼角的血,又要求继续往下练。像这样勤学苦练的情景,几乎在她排练的每一个剧目中都是有的。

十五、服务工农

解放后,严凤英牢记毛主席教导的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她朝气蓬勃,以充沛的革命激情、旺盛的精力,常年登台演出,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不仅在城市舞台,还下到工厂、部队,特别是经常到偏僻的农村为农民演出。她出生在贫苦的农民家庭,幼年就干农活,了解农民,对农民有着深厚的感情。离开农村后,她从没忘记这个根,并且用她的艺术诚心诚意地为农民服务。下面摘选记述她成名以后几次到农村演出的情况。

1957年,严凤英随农村工作队到庐江县农村、工矿演出一个月。她们挑着背包和演出道具服装,跋山涉水,边演出、边参加农村的冬修水利,这次她又结交了好多农村的新姐妹。她和她们在一起,帮她们做饭,带孩子,亲如一家。当时有人编了民歌,唱道:“七仙女赤脚下泥塘,来年丰收有保障……”,这民歌还上了《安徽文化报》。庐江演出归来,她在《安徽日报》上写了“农村演出散记”一文,说:“我们利用演出的空隙,先后参加了三次兴修水利的体力劳动。第一次是裴岗乡的新圩工程,那是寒风刺骨的天气,到达工地,同志们一个个脱掉鞋袜,赤脚跳下泥塘。我也脱掉了鞋袜,可是一下泥塘,冰冷的泥水使我全身一震,很快把脚缩了回来,想把鞋再穿上。为什么别人能赤脚我不能?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种怕吃苦的表现,幸好别人尚未发觉,我也就很快投入到劳动的行列。说实话,第一次挑塘泥,的确感到吃力,手磨红了,肩膀也肿了。不过后来两次劳动,好得多了……庐江演出一个月,对我这个长期脱离农村生活的演员来说,真是胜演十年戏。”

时任怀宁县县委书记杨效鹏在《严凤英在怀宁》一文中记下她1960年7月在怀宁演出的情况:“乘车走这么多路,天气又这么热,这么辛苦……当天晚上,不顾疲劳,就在剧场演出了《女驸马》。五百人的剧场,大热天,挤了一千多人,秩序井然,都被她们的艺术感染了。为了满足广大群众的热切愿望,第二天晚上改在广场露天演出。上演了现代戏《党的女儿》。为了答谢观众的盛情,还加演了《天仙配》片段。这晚,除了石牌镇和本县四乡的男女老少,甚至邻县望江、潜山都有不少观众赶来看戏,足足有一万多人。但,秩序却出奇得好。只听到啧啧地称道:‘严凤英唱得真好,又演得好!’‘这么大热天,这么大场子,她演得那么认真,是对我们乡下人看得起!’”

严凤英见了农民,就像见了亲人,有的认作妈妈,有的认作兄弟姐妹,那感情是真挚的。象旌德的新四军烈属、贫农老妈妈许金兰,严凤英下农村演出住在她家,就亲如家人认作母女。连她儿子都认作兄弟,她儿子在县公安部队当战士,结果那一班的战士都成了严凤英的弟弟,都喊严凤英做“姐姐”。

1965年开春后,严凤英带黄梅戏剧团的分团到寿县演出。一天到了双庙公社,演员们正在化妆,突然来了一位由两个女孩扶着的一百多岁的老寿星崔奶奶。她们是从五里地以外坐牛车赶过来看“下凡的七仙女”的。严凤英立即停止化妆,热情地请老寿星坐在自己的床上,向她敬烟、敬茶。老寿星夸“七仙女”年轻、长得好、是从天上偷下凡的。严凤英非常敬重这位从没见过的高寿老人。两人亲密交谈中,严凤英请崔奶奶收她做孙女,老人高兴地笑得合不拢嘴,两人真像亲祖孙一样。严凤英怕崔奶奶看完戏回去路不好走,要求留奶奶和自己同床睡。奶奶说自己是乡下人脏,严凤英说自己也是乡下人,不怕的。分别时严凤英拿钱给奶奶,请人帮奶奶买些喜欢吃的食品,又把自己带的烟全送给了崔奶奶。严凤英从公社干部那里了解到,崔奶奶是大家“公共的奶奶”,现在是五保户。她当即表示以后要经常寄钱,养奶奶的老。回到合肥后,她给崔奶奶寄钱,公社还来信表示感谢。遗憾的是,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切都变了!然而七仙女和老寿星的故事在当地却流传下来了。

剧团转到寿县菱角台演出《党的女儿》,台搭在野外,汽灯的光亮引来了很多小虫子,演员一开口,虫子就往嘴里钻。严凤英是主角,说的唱的多,嘴里钻进的虫子自然比别人多。她看到台下热情的观众,也就顾不得小虫子的干扰。接着转到另一个台口,又遇到大风卷来阵阵黄沙,她为了让观众看好戏,决定让观众背风坐,演员迎风唱。

1965年10月20日到1966年1月10日,严凤英率二十八人到歙县、旌德县农村演出,八十天时间,跑了十二个公社的五十个点,演出七十一场,行程一千一百多里,步行九百多里(单程,回程不计其内),还要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有位赵家瑶同志,“文革”后写了一篇《“七仙女”挑水》的故事:“农历二月下旬的一天清早,旌德县乔亭公社汤村大队团结生产队女社员缪秀意,正在床上坐月子。这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个人。缪秀意伸头一看,是位女同志,生得漂漂亮亮,标标致致,上身穿件普普通通的蓝布褂,下身穿条黑布裤。没等缪秀意问话,女同志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大嫂,你坐月子?’‘嗯’。缪秀意招呼她坐。‘不坐了’。女同志走到床边,仔细瞧瞧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好玩。’又关心地招呼缪秀意‘好好调养’,便去找了根扁担,担起水桶出门去了。缪秀意见此情景,哪能忍心?大声叫道:‘这怎么对得起人,快别挑!快别挑!’不管缪秀意如何谢绝,女同志还是把一担一担的水从井里挑来,倒入水缸。一直把水缸挑满,女同志才笑着向屋里招呼:‘放心吧,大嫂!我是苦底子出身的,挑几担水不会累坏的。’吃过早饭,这位女同志又领八九个同志来到缪

秀意家,老远就笑着说:‘大嫂坐月子在床上,不能出门看我们演戏,我们姐妹们特地到你家,为你唱几段,好不好?’‘那,那……’缪秀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挑水的女同志带着大家,一下唱了几支歌子和几段黄梅戏给缪秀意听,把个缪秀意乐得合不拢嘴。第二天,挑水的女同志又来到缪秀意家,把孩子抱起来玩耍,特意到供销社买了一大包红糖送给缪秀意。缪秀意非常感动,问她姓名,她怎么也不肯说。后来,缪秀意终于打听到,给她挑水、抱孩子、送红糖的女同志,不是别人,正是电影《天仙配》中扮演七仙女的著名演员严凤英!直到今天,缪秀意还经常向人们谈起这件事。她说:‘严凤英真是个大好人啊!这样的好人却在文化大革命中给逼死了,多可惜呀!’”

十六、 艺德高尚

严凤英一生“不贪财,不贪名”,真心诚意为广大观众服务。1947年,流浪卖艺期间,为给戏班筹款,她到大通镇去唱戏,听说一个学校因缺钱办不下去了,学校女校长挺个大肚子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却筹不到钱。她可怜小孩子没学上,同情女校长,就主动为学校义演筹款。十七岁女孩子的善举被当地传为佳话。严凤英大徒弟田玉莲说:“五十年代初期,有天晚上她(严凤英)挂牌演出《送香茶》,到了开锣演出时,观众厅里不到十个人,大家都很着急,老板有不想演出之意,自己又不能定,就叫我:‘去问问你师傅,戏票只卖了几张,今晚的戏是不是不演了?’我师傅回答得很坚决:‘演!’。她自己对老板说:‘卖了几张票不要紧!观众是冲着我来的,我们不能失信于观众!戏不但要演!而且戏还得演好!’立即开锣演出。观众看到戏演得十分认真,又钦佩又高兴!此事给同事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也使我受到很大的教育。”

严凤英在安庆唱红了,看到大家能多分钱她就高兴,剧场给她分钱,给多少要多少,根本不想自己是名角。她当时和看门的工人、后台梳头的大姐、澡堂的工人都搭过伙,买肉、打酒、买香烟钱都是她掏。所以好多人都说“凤英的钱大家花”。几个剧场竞争,她主动去找对方联系,寻求在竞争中加强各方面的合作,这对初期安庆黄梅戏的发展与繁荣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为了配合当时的形势,农村义演她积极得很,甚至上街化装游行、搞宣传能把嗓子都喊哑!所以在安庆黄梅戏艺人中严凤英的人缘好,老的少的都喜欢她。

到了省黄梅戏剧团,特别是出了名后,她工作挑重担,事事冲在前;接受任务,不挑不拣,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说为人民演戏,古装戏、现代戏、大戏、小戏、话剧、活报剧,甚至拉洋片什么戏她都演;不管什么角色,主角、配角、正面人物、反面人物、好看的、不好看的、花旦、老旦、彩旦……她都干。她在大型活报剧《万炮齐发轰瘟神》中演个美国女记者,是个配角,穿紧身黑裤,戴船型帽和大墨镜,一身洋相,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还在《闹金阶》中扮演傻呵呵的调皮女孩,头上扎一根朝天的掸子式的辫子,一身顽童味道,出尽了洋相。团内彩排时,大家笑得戏都排不下去,这根本不像美女明星干的角色,然而她却一本正经,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当然她的主要任务是挑大梁,主演团里的重头大戏和电影,任务艰巨而繁重。严凤英演戏非常投入,而且投入方式还很特别。1959年她到庐江县汤池去演出,台上演《拉郎配》,下了台后就排《碧玉簪》,背台词,学唱腔。有同事跟她开玩笑说:“你有什么秘诀能记住那么多新老唱词、唱腔的?教教我们怎么样?”严凤英哈哈一笑说:“我这人容易兴奋,尤其是演出回来睡不着,躺在床上默戏,我就是利用失眠的时间学戏。”她长期身体不好,患有胃下垂、肠粘连等多种疾病,但她不顾身体,不怕吃苦,拼命干好每一份工作。因此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

她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并主动团结人、关心人。她同省直几个文艺团体的同志们关系都很好,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没有门户之见。她在团内是高工资,每月300元(后自己要求减至250元)。她自己生活俭朴,待人却慷慨大方。她的工资常年接济有困难的同志,每当见到同事、邻居,甚至素不相识的人遇到困难,她都解囊相助。团内有位老同志,子女多,生活艰难买不起蚊帐,她知道后悄悄将蚊帐送去。一位女同志的孩子烫伤了,家里没有男人照顾,她叫把这孩子接到家里来,又拿糖果饼干,又拿钱,安慰她、支援她。在寿县演出时,严凤英发现一位老奶奶,冬天还睡在冰冷的芦席上,就赶快跑到百货公司花十五块钱买一床棉毯,给老人送去了温暖。一位不知从何地来的贫苦农村妇女,突然要生孩子了,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钱又没有粮票,严凤英知道了,立刻送去了钱、粮票和衣物,使母女得到了照顾。经济困难时期,国家照顾她的糖和好一点的烟,她都分给大家享用……有的同志说:“严凤英工资高,钱都用正地方了,她从不积攒钱财。”还有的同志说:“严凤英的工资不够用,有时发下工资,不到半个月就用完了。”严凤英对自己严格要求,不搞特殊化。1963年到上海拍《牛郎织女》因当年经济生活困难,厂方给她单独搞较好的伙食,她不要。厂方负责的同志说,我们外请的著名演员都是这样。严凤英则说:“别人是别人,严凤英是严凤英,我不需要!”谢绝了特殊照顾。

严凤英出了名,是大明星,但她不贪名,绝不跟别人争名夺利,一切为了黄梅戏事业的发展。1954年参加华东会演,严凤英的表演受到一致好评,但到评奖时,她对评什么奖并不关心,一天到晚就是忙着参观访问、寻师觅友,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来充实自己。接受《会刊》记者的访问,她吐露:“我感觉自己空得很……我的表演艺术的确很幼稚。这次到上海,我就一个心思,那就是学习!我一定虚心向别人学习,更希望各兄弟剧种的同志们给我一些帮助……。”

1960年,王冠亚负责改编、导演移植《红楼梦》,严凤英刚拍过电影《女驸马》,女扮男装,形象和唱腔都是最好,声望又高,大家都认为贾宝玉的角色非她莫属,但是为了培养青年演员,她主动让王毓琴演贾宝玉,自己给演员们指导。1963年,因电影《天仙配》放映效果很好,上海电影厂同香港合作重拍彩色片,改名《槐荫记》。七仙女是她成名之作,她演七仙女理所应该,而且并不费大事。但她主动提出让年轻演员演,自己当顾问,保证认真负责地教好。严凤英不计个人名利的风格受到当时省委领导的高度称赞。

更可贵的是严凤英对广大观众的一片赤诚,不论在城市还是农村,不论演出条件是好是坏,她总是一丝不苟,极端负责。经常是只要晚上有她的演出,下午四点钟就离开住地,往往她都是第一个到剧场,化妆认真、细致,要用一个多小时,而后在开场前半小时,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思考,进入角色。开场后,台上看到的不是严凤英,而是剧中人了。有一次在外地演出,观众已经陆续进场,演员正在后台扮妆。突然间出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严凤英和一位即将出台的演员争执起来,气得把镜子都摔了。这时开演在即,剧团同志们都很担心,这种气氛怎么演?如何保证演出质量?有人过去劝解,严凤英怒气未消,只说了一句话:“按时开演,不能让观众等。”铃声一响,严凤英踩着锣鼓点出台一个亮相,这哪里是刚才怒气冲冲的严凤英?就在那一刹那,她已抛开一切杂念,全身心进入角色,成为剧目中的人物。一招一式,演唱念白,无不散发出使人为之倾倒的艺术魅力。在和那位刚刚争执的演员配戏时,也和往常一样,自然,和谐,似乎刚才在后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事后有人问她,何以能做得这么好?她说:“我这个人有缺点,也有优点,演戏从来不马虎。一上台,什么大事、小事全忘了,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观众是来看戏的,演员的责任就是要演好戏,无论遇到多大麻烦,受到多大委屈,绝不能把戏外的情绪带上场,做不到这一点不配当演员。”这就是尊重艺术,尊重观众。

严凤英常说:“我的戏不是从嘴里唱出来的,而是从心底唱出来的。”就是说她全身心地把人物的思想感情体验了一番。例如《天仙配》“分别”一场,每演到七仙女被迫上天时,严凤英总是悲痛不已。她说:“我这颗心,实在已紧紧地系在董永的身上了,离开了,真像用刀把这颗心割下来一样。没有董永我怎么活得了?每逢演到这里,我总是止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起来……”。细心的观众会看到,当七仙女要上天时,严凤英的眼睛里涌出大滴的泪珠……戏散了,她还在哭,有时半小时、甚至一小时都止不住伤心的泪水,卸不了妆……。

严凤英对观众来信看得很重,读了又读,凡有好的意见都记下来,下次演出加以改进,而且尽可能抽时间给观众回信,并把观众来信珍藏起来。她把这些不仅作为她和观众保持联系、交流和增进友谊的渠道,而且把观众来信作为不断进取和提高的“秘方”。

严凤英在旧戏班中也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气,有时脾气不好,也闹情绪。例如1954年她到南京,因和甘律之见过面,回到团里同志们不恰当地批判她。有位同志说了句:“你不配穿这身列宁服”的过头话。她竟一气之下脱了列宁装又穿上旗袍、高跟鞋,戏也不演了,跟团里闹气。但是,严凤英在旧社会苦大仇深;解放了,“她的翻身感特强”,她特别感激共产党、特别热爱新社会。五十年代在革命浪潮的推动下,严凤英自觉地、主动地、愉快地参加政治学习,接受思想改造,克服自身的缺点毛病。黄梅戏剧团老团长吕波说:“严凤英呀,只要一跟她提旧社会、提共产党,天大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她的思想工作好做。”更何况当年省委曾书记还特别指定了几位老大姐负责经常关心、教育严凤英,因此严凤英政治上进步很快,她成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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