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和画到中年
2017-07-03孙俊良
同源和画到中年
张志英作品
同源 孙俊良
志英和我是同乡,又是同窗,还是同事,更是书画中的同道。
张志英近日遇到一件心塞的事,他的画被人便宜到 1000 元一平尺的润格买走,我安慰他的一句话是:你不是生意人,当然会被坑一把。我很想做他的经纪人,让他安心画画。
志英画画一直很安心,画他自己喜欢的花草飞禽,鱼虾兰竹,人们把此类画称之为“花鸟画”,他便是花鸟画家。这些年志英在国画界很有影响,不仅是因为他是蒋风白的受业弟子,更主要的是他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笔墨语言。也许是太湖边长大的缘故,我更喜欢他氤氲的水墨效果及“王宠式”的行草落款。在我看来,他的画有苏州人追求的味道。现在志英执掌着吴江的美协,画的气势也比以前足了,味道更佳。上次他受汾湖林裕堂之邀举办小品展时嘱我命名,我行书“睹著知微”以赠,他是答应请我喝酒的。
张志英作品
志英喜欢喝白酒,且只喝浓香型不喝酱香型的,即便是茅台,他也不喝,而我什么酒都喝,好像我喜欢书法的“五体皆修”一样。一次酒事,我无意中谈到我喜欢法国 55 度的药酒,他这次去法国,竟帮我捎带了一瓶,我不舍得喝,正如他送我的画一样珍藏着,我坚信越陈越好喝。
我珍藏志英的画,志英也喜欢我的字。我们还曾一起合作过一件《梅石图》,我篆书“寒岩枯木原无想,野馆梅花别有春”一联配他的画,现悬挂在黎里“毛啸岑旧居”,看过的朋友都说好。志英既能画又能书,因此我选择用篆书显得较他的行草更古朴一些。他一直夸我画的山水线条遒劲,且有文人气,并帮我买了些画册嘱我得闲学画。我明白他是在鼓励我,我便生一念——下次两人再合作展览,玩个“你书我画”,不知志英是否愿意?
画到中年 汤海山
近廿年前,我编《人才》报,刊过张志英一幅《鲈鱼图》。那时,还不认识他,差点以为志英是个女画家的名字。现在想来当时他才廿几岁,忽忽已经画到中年。熟悉志英,是近年的事,我从上海回到吴江,在文联襄助《吴江文艺》,与担任美协主席的志英时常相聚,又听俊良主席几次谈他的画,觉得志英画画,到了发力辰光。
志英的人,飘忽不定。一次,与他在青年琴家常恭兄的书房三人酒聚,刚进入吃酒状态,忽然发现只与常恭两人对饮,志英失踪了。后来了解,有始无终,是他的惯常举动。我便老用这事调侃他。志英的画,亦令我产生飘忽的感觉,我捉不住他。像鲈鱼。像芦花丛中的鸟,听到鸟鸣,不见鸟影。或者,他像鸟巢,巢在树上,里面却没有鸟。不管像什么,他在自己的画里,若隐若现。这本来是高级的境界,但他太滑溜了。如受惊的塘鳢鱼,刷地一下就隐藏起来。倘若认真对待,他其实并未逃远。这是一个有趣的感觉。
志英有两个老师,画兰大家蒋风白,我是知道的,俊良讲他的兰高妙,画史上少见。但志英似乎很少画兰。他大概想探索自己的东西,不以老师之长为长,看出他的志。关于他的另一个老师,我只晓得志英本来可以利用老师的人脉资源,轻轻松松捞取好处,入展获奖不说,早早摘顶中美协会员帽子,是易如反掌。但他无意敲这扇门。志英的志,亦是飘忽的风格。他对师对友,有忠有义,不借师友钻营名利,正是忠义的表现。他还有一个老师,学道,张家的老祖宗张三丰,是他的老师。通常有信仰的人,内心深处是不会滑溜的,打坐,冥想,入静,摒弃杂念,世俗的污浊,少之又少。最近,我听到他一些隐居、公益的言论,如闻人前淡淡开的兰花味道。
人到中年,画亦到中年,志英可能在酝酿变法了吧。艺术亦有忠义。思想有了纯度,他的画给人信任感,我对他绘画的最初印象,逐渐变化。开始看到实在、朴素的气象。一次,赏他的画,俊良建议他在题材有所取舍。太湖边长大的人,应该画画熟悉的风物,我极为赞同。在老镇源的荣澜厅吃酒,看到志英的画,我觉得换成鲈鱼、湖蟹图才好,与环境气息相宜。所谓画如其人、人如其画,亦就是画与人、画与物、人与物,性情相通、气息相当。一旦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题材、风格和语言,变法的突破口就找到了。所以,我认为一切变法的实质,是发现自己。
每次看到志英的画,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的鲈鱼图。鲈鱼让我想起吴江、垂虹桥、太湖、秋风和张季鹰。艺术的好功用之一,引人联想。有时,我觉得如果要想欣赏一幅鲈鱼图,它应该是吴江人画的,吴江的画家里,志英不画,又有谁画呢?这与俊良的建议正是不谋而合。我是先入之见,俊良却是观察的结果。
我与志英的画,时有不期而遇的缘分。我回吴江后,总想搭吴江与上海的艺术桥梁。去年,沪上名画家、美术史家江宏兄从上海来吴江,我陪他去看了志英的画展。日前,我请江宏兄去千道茶艺吃茶,又遇志英鸡年画鸡展。江兄看了之后,要我转告志英,比上海某画家好。我跟俊良兄开玩笑,我想近年到上海画廊策划一个吴江书画展,画家里我选志英,其他人你定。
我想好了,那时再写志英的题目是:张志英的水墨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