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缠在政治情结与爱恨离合中的女性形象
2017-06-30姚丽娜
摘要:明清传奇中写生旦爱情的有很多,历史剧中以生旦二人的爱恨离合为载体,或写民族兴亡之感,或写朝代更迭之苦,本文以《浣纱记》和《桃花扇》为例,从人物形象、情感载体、结局等方面分析两剧中的女性形象。
关键词:《浣纱记》;《桃花扇》;西施;李香君
一、人物在剧中的地位
明清传奇多是将历史与爱情结合起来的历史剧,最突出的当属《浣纱记》与《桃花扇》。两部作品都以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艺术构思,将个人感情之“小家”与历史兴亡之“大家”融为一体,以小见大。
《浣纱记》中的西施,以旦角身份入场,在爱情主题中占绝对地位,更在吴越两国的政治斗争中起重要作用。一方面西施是范蠡的未婚妻,给范蠡越国谋士的政治人物罩上了家庭伦理色彩,更富人情味。另一方面,西施作为越国用以迷惑吴王夫差的美人献于吴国,使吴王亲佞远贤,越国反败为胜,西施的作用更是不容小觑。
《桃花扇》通过复社文人侯朝宗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爱情故事,表现明清交替的兴亡史。香君在乱世中坚定立场,对待爱情坚贞不屈,对待政治不畏强权,她的形象以纯真的品格和高尚的气节熠熠生辉。
二、两剧中女性形象
《浣纱记》中,范蠡是越国的谋臣,出游偶遇西施,二人一见钟情,以溪纱定情,范蠡回朝专心政治,西施苦等,塑造了西施痴情女儿形象。当范蠡归来,并表示因被拘留在吴国而未能实践诺言时,西施回答:“尊官拘系,贱妾尽知,但国家事极大,姻亲事极小,岂为一女之微,有负万姓之望”,[1]西施識大体形象可见一斑。但当范蠡要将她以“政治砝码”献于吴王时,西施犹豫,最终在范蠡的劝说下答应入吴。西施是一位有高度政治觉悟的女性。
在越攻入吴时,西施登上城头,号令群将:“越国众兵听着,我是越国西施,今作吴国夫人。传示范、文二位大夫,吴国大王又不在此,不得惊吓我,你暂且收兵回去。”[2]这时,西施已蜕变成政治勇士,运用智慧,不露痕迹地既向越国透漏吴王不在吴国的消息,又保全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桃花扇》讲述了明末清初李香君与侯方域的爱情与政治相交织,最终二人受礼赞点化遁入空门的故事。剧中的李香君是一位拥有鲜明政治立场的刚烈女性。
李香君的爱情是建立在政治基础之上的,侯朝宗答应杨龙友帮助赵梦白与复社诸生重归于好时,香君骂道:“官人是何说话,阮大铖趋附权奸,廉耻丧尽;妇人女子,无不唾骂,他人攻之,官人救之,官人自处于何等忠也?”[3]可见香君在嫁与侯朝宗之前,已有鲜明坚定的政治立场,这点侯朝宗都自愧不如。
《守楼》一出中,香君宁死不嫁魏党人田仰,面对杨龙友的刁难,答道,“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香君一心一意痴情女形象栩栩如生。
三、定情信物的作用
李渔曾以一个比喻来说明戏剧结构的重要性:“编戏有如缝衣,其初则以完全者剪碎,其后又以剪碎者凑成。剪碎易,凑成难,凑成之工,全在针线紧密,一节偶疏,全篇之破绽出矣。每编一折,必须前顾数折,后顾数折,顾前者欲其照映,顾后者便于埋伏。照映埋伏,不止照映一人、埋伏一事,此剧中有名之人、关涉之事,与前此后此所说之话,节节俱要想到,宁使想到而不用,勿使有用而忽之。”[4]
《浣纱记》和《桃花扇》有爱情和历史两条线索,爱情从属于政治,如何使爱情与政治两条线交相辉映,而不使爱情淹没在政治浪潮中,定情信物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5]
《浣纱记》中西施与范蠡以溪纱定情,后西施入吴,只能借溪纱以解相思之苦。溪纱不仅是二人的定情信物,更成为西施各阶段的情感寄托。第九出《捧心》中,西施苦等范蠡三年,手中捧着溪纱,心中不知该不该信范蠡;第二十九《圣别》一出中,面对吴王宠爱,西施心中却有无限凄凉之感,“堪尚,斜日衔山,寒鸦归渡。俺留犹滞水云乡,风露冷,风露冷,怎耐摧颓莲房。凄凉,共簇心多。分开丝挂,浣纱溪伴在何方”。借“浣纱溪伴”喻指范蠡,道尽西施心中无限悲苦之情。
《桃花扇》中,宫扇不仅承载了香君与侯方域的爱情,更是不同阶段政治思想的折射物。宫扇在全剧中有宫扇—诗扇—桃花扇—裂扇的演变过程。“宫扇—诗扇”的过程中,承载着二人的爱情。但在“诗扇—桃花扇”的过程中,扇子不仅是二人爱情的明证,更是香君鲜明政治倾向的象征。《守楼》中,李香君宁死不嫁田仰,倒地撞头血喷诗扇,成就了日后的桃花扇,此处将她对魏党的厌恶之情演绎到极致。最后张道士裂扇坠地,二人的爱情没有团圆。
两部剧作情节复杂,却以定情信物贯穿始终。溪纱是范、西的爱情在国家政治背景下的寄托,桃花扇是侯、李离合和南明兴亡的历史见证,都被赋予了象征意义。
四、二人结局
《浣纱记》中西施在助范蠡完成政治抱负后,与范蠡泛舟而去, “成大家,顾小家”的思想得以实现。
《桃花扇》第四十出,在大团圆只差临门一脚之际,张道士的一番话点醒侯李二人,遁入空门结束全剧,这样的结局拔高了侯李二人的政治情操,在中国古典剧目中较为少见,且具有“临去秋波那一转”的妙意,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匠心独运。
纵观明清传奇历史剧,文人将生旦的爱情置于国家政治生活中,以朝代的更迭和民族的兴亡检验二人的爱情,塑造出很多优秀的女性形象。尤其在《浣纱记》和《桃花扇》中,‘西施的形象一反往常文学作品中的“女色亡国”形象,而是把她塑造成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义,不惜牺牲自己的女英雄形象。[6]《桃花扇》中李香君虽是秦淮名妓,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民族气节和政治情怀。西施在吴越两国之争中,将国家置于爱情之上,二人作为平民女子,有如此气节,实在令人佩服。
【参考文献】
[1][2]王实甫等著.中国古典十大名剧[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
[3]孔尚任.桃花扇[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4]李渔.闲情偶记[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
[5]郭英德.明清传奇史[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
[6]田广.中国悲剧观念的现代转型[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姚丽娜,(1990.09.12-),女,河南驻马店人,现为福建师范大学研究生,专业:戏剧影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