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偶像们还能不能谈恋爱了？

赵慧

6月17日，每年一度的AKB48系偶像团体总选举再次举办。但是今年，随着NMB48成员须藤凛凛花（Sutou Ririka）在活动现场发表“结婚宣言”，这场总选举再次引发了粉丝与媒体的讨论和关注。

一般而言，偶像或明星宣布结婚时，更多人还是将他们作为普通个体看待。恋爱与结婚也是基本的人权。但在日本，以AKB48系偶像团体为代表的偶像经纪事务所，常常营造出旗下艺人“禁止恋爱”的舆论氛围。

AKB48系偶像团体的运营方AKS从未承认公司与旗下艺人有过“禁止恋爱”的相关契约。争议主要缘于该团体综合制作人秋元康态度暧昧的公开发言，以及偶像们的各类言论—这让粉丝们觉得，偶像与公司之间至少有过“禁止恋爱”这类誓约，偶像们以承诺不恋爱为代价之一，获得这个偶像梦工厂的各种权益。

这种“规则确实存在”的印象，也经由一次次事件，成为AKS系偶像团体品牌形象的一部分。2008年，AKB48的菊地彩香因为和男性一起拍的大头贴在网上被曝光，一度被AKB48及其事务所解雇。

AKB48系偶像团体可以说开创了“可以面对面的偶像”这种成长型偶像生意模式。就像是养成类游戏—偶像的成功不仅是由于自己的能力值提高了，更多缘于粉丝的呵护与支持。

与此同时，这种生意模式也备受诟病。握手券、总选举选票都与唱片捆绑销售，粉丝们为了获得更多握手机会、让自己支持的偶像在总选举中得票更高，會投入巨大成本购买唱片刷票。虽然AKB系偶像团体的唱片总能在各大音乐榜单“屠榜”，但粉丝们抽掉里面夹带的票券后，会迅速将唱片卖到二手唱片店。因此也有人质疑，AKB系是否造就了日本音乐的“虚假繁荣”。

但这次须藤凛凛花惹毛了不少粉丝。他们在SNS上抱怨，称有“被欺骗”的感觉。因为在已经建立的 AKB48系偶像的品牌印象里，偶像要遵守“禁止恋爱”规定，粉丝们付出的支持与成本，是以“由自己来守护她的成长”为前提的。须藤凛凛花直接宣布打算结婚，等于承认在身为偶像期间，破坏了这个“约定”。

AKB48系偶像团体内的一些成员也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此前AKB48系偶像一旦被曝绯闻，常常受到降格、退团、公开道歉等处分，在团体品牌构建的过程中，这些偶像前辈们也付出了不少成本。须藤凛凛花的宣言有可能让这个成本沉没，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问题在于，即便粉丝对须藤凛凛花失望，质疑AKS对这种“违反规定”的行为不做处置，受损最大的，可能仅仅是AKB48系偶像团体的品牌声望。就法律层面来说，针对“禁止恋爱”条款，在艺人与经纪公司之间出现争议走上法庭之后，也出现过完全不同的判决。

2015年，东京地方裁判所曾判决一名被曝绯闻的17岁偶像团体成员，赔偿经纪公司部分服装费、培训费共计65万日元（约合3.45万元人民币），因为此前双方签署了含有“禁止恋爱”条款的契约。虽然该偶像主张“不谈恋爱并非女性偶像的不可缺要素”，但这场审判的审判长儿岛章朋仍然判断，“为了得到男性粉丝的支持，禁止恋爱的条款是必要的。”他认为团体最终解散也有该偶像的责任。

但是2016年，针对一家经纪公司对旗下违反“禁止恋爱”条款的偶像提出的990万日元（约合55.34万元人民币）赔偿要求，审判长原克也以“与异性交往是追求幸福的自由行为之一，即便考虑到偶像职业的特殊性，要求禁止也是太过分”为由，驳回了经纪公司的要求。

回到6月17日须藤凛凛花的这场争议，选择在每年最受关注的集体公开活动上直接肢解构筑品牌形象的基石，才是导致她被粉丝与昔日伙伴攻击的最大原因。这也许是运营方AKS抢在其绯闻曝光前的对策之一，但显然，如今这种做法对品牌的伤害更大。

至于粉丝们仍在争论的“偶像与公司的契约关系是否要遵守的问题”—如果“禁止恋爱”条款已形成契约，你也许还可以在宪法人权与商业精神之间纠结转换一下立场；但在双方均未正式承认有此契约之时，你可能还真没法责怪这个前一天还深爱的偶像缺乏契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