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烟尘(长篇连载之四)
2017-06-29饶江
饶江
第九章 业起缘灭
“玉罕,你怎么跪在这里?”弘灵回到鸡足山,正想打坐一会,却见朗姆玉罕跪在自己的禅房里。朗姆玉罕见师父回来,忙拜了一拜道:“师父,徒儿放走了魔教高教主,你惩罚徒儿吧。”弘灵愣了一愣,道:“你几时放走她的?”朗姆玉罕道:“两个时辰前。”怯怯地又看了弘灵一眼,接着道:“不过请师父放心,若雪已经答应过我,绝不会再乱杀无辜了!”
弘灵闻言叹了口气道:“善哉,善哉!你先起来,”言罢扶起了朗姆玉罕,接着道:“为师当初是不想生灵涂炭,这才将她软禁于此,其实她佛缘深厚,本性不坏,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既然现在她已参透心魔,放下了仇恨,那便由她去吧,只盼她这一去能造福武林,阿弥陀佛!”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她能放下心魔你居功甚伟,也算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又何罪之有呢?你还有半年修行期便满,望你下山后能时时监督她,导她向善!”
朗姆玉罕闻言暗自纳闷:“师父是怎么知道我劝若雪放下心魔的?而且还知道我下山后会去找她。”弘灵显然猜到了朗姆玉罕的心思,只见他慈眉一笑,道:“这半年来我虽然没上过华首峰,但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我见她放下心中执念后本就有意放她下山,只是不想你却早我一步放走了她。”
朗姆玉罕闻言大窘,脸“唰”一下就红了,“这么说这段时间自己和若雪相处的点点滴滴师父都知道了,也包括自己时常偷偷一人躲在崖边偷看若雪。”念及此处,真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底去。弘灵见朗姆玉罕窘迫不堪,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你只是俗家弟子,终究都要寻个伴侣共度一生,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朗姆玉罕闻言更是羞愧不已,忙转移话题道:“只是万一雪山派上山要人怎么办?”弘灵道:“你三位师叔和我今天下山就为此事,我们已经化解了这场恩怨,你不必担心!”
洞内一切依旧,可佳人已远去。看着冷清的菩提洞,朗姆玉罕思绪万千,虽然高若雪已离去,可这洞内还处处透着她的气息,她的身影也还历历在目,仿佛她不曾离开一般。“自己这是怎么了,才半年的时间而已,半年后就可以和她长相厮守,又何必争这一朝一夕?”朗姆玉罕甩了甩头,正准备下山,迎面跌跌撞撞的冲进一人来,和他撞了个满怀。“悟性师兄怎么了?如此驚慌!”待看清来人后朗姆玉罕郁闷的道,只听悟性急急忙忙地道:“师弟,快随我下……下山!”朗姆玉罕闻言一怔,道:“出什么事了?”悟性脸现悲痛之色,咬牙切齿的道:“五日前逃下山的魔女高若雪又回来了,要师父归顺她们魔教,现下正和师父及众师叔恶斗呢,好多师兄弟都死了,师父命我立刻带你下山!”
朗姆玉罕闻言有如晴天霹雳,他一把抓住悟性吼道:“你胡说,若雪答应过我,不会再乱杀无辜的,她此刻已经在去景昽府的路上了,怎么可能又回来与师父和师叔们为敌?”悟性被朗姆玉罕的举动吓了一跳,挣脱了他的纠缠道:“是真的,她现在正带领魔教妖人同师父和众师叔恶斗呢,好多师兄弟都死了……”话还没说完才发现早已没有了朗姆玉罕的踪影,“哎,师弟,你等等我!”急忙追了上去。
心在颤抖,一路上到处都是和尚和蒙古人的尸体,不只是崇圣寺,整座鸡足山都如同地狱般,竟然没有了活人,“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蒙古大军杀到了么?这一切真的都是若雪干的么?怎么会这样?”朗姆玉罕的心沉到了谷底,听到崇圣寺大殿之中有打斗之声传来,便急忙加快脚步,往那边跃去。
来到近前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见高若雪坐在大殿正中,身旁站了两名身着蒙古服饰的大汉,另有四名蒙古大汉正手持长剑围着弘灵厮杀,几位师叔躺在一边,不知生死。弘灵嘴角挂血,一件僧衣上到处都是被剑划破的口子,全身鲜血淋漓。而高若雪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脸上透着厌恶和不屑的神色。“这还是那个时常脸挂无助与忧郁之色,成日以泪洗面的高若雪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变成这样?”他冲上去扯起高若雪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又杀人?”
高若雪冷冷的看了朗姆玉罕一眼,运劲甩脱了他,对身旁的两名蒙古人厉声道:“为什么还有活口,我要的是整座鸡足山鸡犬不留,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么?”其中一名蒙古人忙躬身道:“属下该死!”又转对另一人道:“拿下!”两人一起上前就要诛杀朗姆玉罕,弘灵见状忙摆脱了围住自己的四人,飞身挡在了朗姆玉罕身前对高若雪道:“教主,玉罕只是一名俗家弟子,且五日前他曾放教主下山,也算有恩于教主,请教主放过他吧。”同时低声对朗姆玉罕道:“玉罕,这里没你的事,你快下山离开这里!”高若雪冷冷的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大师答应归顺我仙教,并奉我为武林女皇,同我一道灭了段氏一族,迎接忽必烈大汗入主南蛮,他日蒙古铁骑攻克大理之日你便是蒙古国师,如若不然,这鸡足山鸡犬不留!”弘灵叹了口气,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武林女皇‘武林女皇,古往今来,武林中虽然也不乏野心家,可也从来没人敢妄称武皇。且高家向来忠正不阿,世代守卫边疆,令兄高和将军两年前在三嵌为了抵抗蒙古人更是以身殉国。如今教主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跟蒙古人勾结,做卖国的勾当,他日九泉之下恐怕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先祖吧,罪过,罪过!”高若雪道:“段氏大势已去,这天下迟早都是蒙古人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过顺应时势而已。倒是大师,何必如此执着,徒害了这一寺僧人的性命。”弘灵擦了擦嘴角的血,道:“阿弥陀佛!教主说贫僧执着,其实执着的是教主自己。常言道的好,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举杯一场醉,试问堆金等山岳,无常买得不来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教主何不看开一些呢!”高若雪道:“这么说大师是不肯合作了?”弘灵道:“阿弥陀佛!贫僧虽为方外之人,但也懂得忠孝之节,如何敢做出卖国之事来惹恼佛祖,教主好意贫僧实在无缘接受!”
朗姆玉罕被两人的对话深深震住了:“‘武林女皇,她居然要做武林女皇!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高若雪吗?”他冲上前一把扯起高若雪吼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曾答应过我,不再胡乱杀人,我们一起退出江湖,去过平静的生活。难道这一切你都忘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别再错下去了!”高若雪闻言愣了一愣,随即脸现厌恶之色,她运劲甩脱了朗姆玉罕,对她身边的蒙古人冷声道:“我不想再见这人再出现在我面前。”她身边的六名蒙古人闻言立时便上前围住朗姆玉罕厮杀起来。
弘灵看了看被围住的朗姆玉罕,叹了口气道:“唉,真孽缘也!阿弥陀佛!”言罢飞身跃起,一掌向高若雪当头劈下,高若雪向左边微微侧身一闪,向后退开一丈余,同时拔出佩剑,足尖疾疾于地面连点,以迅雷之势一剑刺向弘灵右胸,弘灵顿时只觉自己上半身八处要害部位均在高若雪的剑气笼罩之下,如同有八人同时持剑从八个方向攻向自己一般,招式诡异莫测,当真从所未见。不但如此,她的招式竟然还完美得超乎想象,毫无破绽!饶是弘灵阐定功夫再好,此刻也心悸不已,一时间竟然不知怎生破解,只觉冷汗顺着脸颊滴滴坠落,暗道:“这......这是什么招式?”转眼见剑就要刺到自己身上,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展开轻身功夫向后急退,哪知高若雪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只见她身形诡异地一转,刺到一半的剑招陡地一变,自己气海,章门等上半身八个死穴又处在了高若雪的剑气笼罩之下,变招之快真正恒古未有,而且前招和后招的攻击居然同为一处。弘灵不禁呆在了当地,心中把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想了一遍,半响才为之一动,仔细看了看高若雪的身形,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几位师弟不是她对手!”转眼见高若雪的剑已到身前,索性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直立于当地。“唰”一声,高若雪的剑已自弘灵的前胸透过后胸。
高若雪没想到弘灵居然既不闪避招架,也不还手,呆了一呆,放开佩剑道:“你为何不还手?”弘灵咳出了一口血后才艰难的道:“善哉,善哉!‘鬼神莫测幻影剑,千变万化鬼画皮!鲁吐满前辈的幻影神剑绝贯古今,贫僧自知无力抗衡,又何必再做无谓挣扎?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既是死,死既是生,一切皆是缘法,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又何必过于执着!”高若雪闻言暗道:“果然一代高僧,可惜了,不能为己所用!”弘灵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又接着道:“施主能习得鲁吐满前辈的幻影神剑已是莫大的机缘,又何必过于执着名利,为了一己之私而搭上无数无辜性命,殊不知到头来一切皆是水中花,镜中月,徒增烦恼和罪障而已,望施主能回头是岸!”高若雪道:“大和尚所说倒也不错,不过请恕晚辈愚钝,自愿沉沦苦海,甘坠欲河!”弘灵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溘然而逝。
这边,朗姆玉罕在六名蒙古人的围攻下早已精疲力竭,全凭心中一股对高若雪的不甘与怨愤撑到现在。此时见弘灵死于高若雪剑下,唯一的一口气也泄了,“哧”一聲喷出一口血后人便瘫在了地上。高若雪从弘灵的尸体上拔出剑后来到几名蒙古人身前,问其中一名蒙古人道:“呼格,还没查到她的行踪吗?”那名叫呼格的蒙古人闻言急忙跪倒,唯唯诺诺的道:“我……我再加派人手追查。”高若雪咤道:“没用的东西!明日我便要动身前往中原朝见忽必烈大汗,若我从中原回来还没得到她消息,你就自己谢罪吧!”呼格忙道:“属下一定加紧追查!”看了看晕倒在地的朗姆玉罕一眼道:“要不要杀了他?”高若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们的目标是老和尚,既然老和尚已死,便饶他一命吧!”言罢看着满寺的尸体皱了皱眉。
第十章 情归何处
高若雪顺着山道奔出一段距离后,立刻闪身在一棵树后,看着朗姆玉罕渐渐远去的背影,含着泪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看到我流泪,可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我不能再让你为我担心,所以只能匆匆与你离别……”“嘻嘻,太感人了,我可看不下去了!”突然,从一块大石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高若雪闻声,见两名女子躲在大石后正看着自己。两女子止住笑,伏身道:“属下拜见教主。”原来这两人是白衣仙教四大鬼使中的古心兰和杨琳。
高若雪心中高兴,急忙问道:“两位姊姊,你们怎么在这,其他人呢?”杨琳道:“半年前教主被弘灵贼秃抓上山后,我们接到心兰姊姊的通知便急忙赶来营救教主,怎奈崇圣寺的和尚人多势众,我们没能攻上山去,只得在山下等待机会。不想两个月前教中传来急报,哀牢山有强敌入侵,守教的五位坛主已有三位殉教身亡,怒老英雄和依护法身受重伤,”说到此处低下头道:“暮尔姊姊也殉教身亡,情况紧急,诺苏护法只得带领其他姊妹赶回去支援,只留下我和心兰姊姊伺机营救教主。”
高若雪闻得暮尔殉教身亡,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忙追问道:“是那些名门正派干的么?”古心兰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高若雪沉思了一会儿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赶回哀牢山!”
且说三人日夜马不停蹄的往哀牢山无忧谷赶,只几天时间便进入了威楚府境内。可几天下来,高若雪的气色却越来越差,感觉心中总是涌起莫名的悲哀,且离鸡足山越远,悲哀之意越甚,而且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股悲哀之意来自于朗姆玉罕,她甚至感觉到了朗姆玉罕那发自心底的绝望。她本想立刻返回鸡足山,可又担心正在与各大派对抗的一干教众,可谓进退两难。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先回哀牢山,毕竟无忧谷现在情况不明,如果真是各大派前去围攻,估计也是因为自己,自己又岂能自私不理。而朗姆玉罕那边最坏的情形最多就是雪山派逼上山去,但相信弘灵定能维护朗姆玉罕周全。一路上心事重重,几天下来脸色已变得憔悴异常,古杨二人见状便说什么也不同意再赶路了,三人只得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
高若雪本就心烦意乱,又如何能闲得住,在客栈内稍歇后便支开古杨二人,自己出来打探消息。镇上多是一些足不出户的本地人。高若雪将整个镇子走了个遍也没见到几个外地人,更别谈什么打探消息了。“若雪……若雪……”就在她心灰意懒想返回客栈时,一声低低的呼唤声突然从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中传出。声音很轻,很弱,弱到仿佛被风轻轻一吹便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然高若雪还是听到了,而且还听清了,这是朗姆玉罕的声音!她急忙展开轻身功夫疾步跃上马车,一把扯掉帘子便钻了进去,而下一秒却呆立在当场。车中只有一位中年妇人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显是给她的举动吓到了。“怎么回事?老婆,她是谁啊?”未待她反应过来,又一名汉子上得车来,那妇人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又转对高若雪道:“姑娘,你找谁啊?”看着夫妇俩戒备的神情,高若雪的脸“唰”一下就红了,道了声:“对不起!”便急忙退出了马车。
妇人在高若雪退出马车后拍了拍心口,余悸未消地道:“吓死我了!”随即掀开了身旁的一床被子,只见里面躺了一名脸色苍白的傣族少年,妇人的丈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还是很烫!”妇人道:“可不是么,一直都没醒过,刚才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死死抓住被子,一个劲的直叫唤,老在喊什么‘下雪‘下雪的,刚好那女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我以为是魔教的妖女,就用被子给他捂上了。”妇人的丈夫道:“听说崇圣寺就是给那白魔鬼教的妖女灭门的,悟性小师父拼了性命才把他救出来,弘灵大师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们说什么也得把他治好。”
在与马车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高若雪心中突然感到了无限的失落,泪水止不住便往下掉,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而且一错便是一辈子,永不复返!多年以后,已出家为尼的高若雪回想起这段往事时依旧无限惆怅和遗憾,悔恨自己当初不该这般粗心,以致同朗姆玉罕就这样擦肩而过。其实人生匆匆数十载,每天都在与不同的人经历着擦肩而过,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结局。有的人在擦肩而过时会选择互问安好,而有的人则选择视而不见。也有的人会选择留住对方,珍惜对方 。还有的人则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错过一辈子!
“奇怪,刚刚明明是听到了玉罕哥哥的声音,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出现了幻听?还有离开马车时怎么心会突然痛得那么厉害,还那么的想哭?”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头,又回过头去看了马车一眼,心中一阵酸楚传来,眼泪已顺着脸颊汩汩而下,急忙回过身,甩了甩头,疾步向前走去。“妖女,哪里走!”不想刚走得几步,突然跃出几人来将她团团围住。
仔细一看,围住自己的共有八人,七男一女。单看服饰,那七名男子应该是金沙帮的,而那女子则是天罡派的。“又是名门正派!”高若雪心中一阵无奈,她答应过朗姆玉罕不再与各大派为敌,可既然遇上了,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吧。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脱身,却见那天罡派的女子手持长剑上前指着她道:“妖女,你把我小弟抓到哪去了?快把他交出来!”再次听到“妖女”二字,高若雪心中泛起一丝愠怒,淡淡地说了声:“你们认错人了,借过!”便欲闪身夺路而走。不想那女子却快步抢上,一剑便向她左肩刺来,高若雪回剑一格,足尖于地面连点,迅速向后滑开丈余后抱拳道:“这位姊姊,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根本连你弟弟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抓他之说。”那女子柳眉一挑,道:“哼,你这妖女,还来狡辩,吃我一剑!”言罢又出招向高若雪攻来,同时那七名金沙帮弟子中其中一人道:“各位师弟,我们用不着跟这妖女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儿一起上,杀了这妖女给师父和崇圣寺的众位大师们报仇!”言罢八人一起涌上,围住高若雪便厮杀起来。
此时的高若雪已经身负中黄神功的上乘内力,早已没将这八人放在眼里,然她却始终牢记着朗姆玉罕的话,并未对八人下重手,甚至都没还手,只是展开轻功身法一味的闪避忍让。只见她衣袂飘飘,步履生风,宛如幽灵般游走于八人之间,而八人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高若雪闪避着八人的攻击,急速变换招式,挥动带鞘的佩剑,或点或戳,转眼功夫便将八人点翻在地。之后向着那天罡派女子一鞠道:“这位姊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和你弟弟,又怎么会抓他,你们想必是认错人了。”那女子抬头瞅了她一眼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妖女,枉我小弟对你情深意重,还让我照顾你,不想你竟是蛇蝎心肠。如果我小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七名金沙帮弟子中其中一人道:“叶香师妹,你跟这妖女费什么唇舌,让她杀了咱们便是,其他武林同道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叶香”“天罡派”“小弟”高若雪紧了紧手里握着的玉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蹲下身去解开了朗姆叶香的穴道:“你是叶香姐姐,你是玉罕哥哥的姐......”话未说完,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同时街道转角处奔来几人,其中两人叫道:“教主小心!”另外一人則喝道:“叶香,住手!”低头一看,原来是朗姆叶香趁自己不备,将一柄短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接着便感觉全身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醒来时,床前站满了人。仔细一看,却是雪山派掌门扎格多,杨琳,古心兰,朗姆叶香和一位七八十岁的婆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婆婆乃是天罡派掌门西丽阿波。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四年前父亲高泰祥的寿宴上。“怎么连她都来了,莫非是商量怎么处置我?”念及此处,心中升起一丝惧意。她不是怕死而是担心再也见不到朗姆玉罕了。想起朗姆玉罕,眼泪扑簌扑簌便往下掉。
西丽阿波见高若雪醒来后见到满屋的人眉头便皱成一团脸现担忧之色,接着泪水直往下掉。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知道害怕。”笑了笑对其他人道:“好了,她已经醒了,大家都守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扎格多看了高若雪一眼道:“如此也好,我们明天再来看他。”言罢便和杨琳,古心兰一起退了出去。待得屋内只剩下西丽阿波和朗姆叶香两人时,朗姆叶香突然跪在床边,紧紧抓着高若雪的手啜泣道:“若雪妹妹,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高若雪知道朗姆叶香对她的误会应该是澄清了,这让她心中一暖。任何人误会她都无所谓,唯独朗姆叶香,因为她是朗姆玉罕的姐姐,她不想以后让朗姆玉罕夹在中间为难,只要朗姆叶香不再误会她,就算再挨一剑或是让名门正派千刀万剐了她也心甘情愿。
西丽阿波责备地看了朗姆叶香一眼叱道:“做事毛毛躁躁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唉!”随后上前探了探高若雪的脉后道:“幸好没铸成大错,有雪山派的疗伤圣药在,不出一个月,你便可行动自如了!”高若雪微微挣扎后行了一礼道:“有劳前辈挂心了,多谢前辈!”西丽阿波点了点头对朗姆叶香道:“叶香,你先出去,我有事同若雪谈。”待朗姆叶香退出后,西丽阿波才对高若雪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扎格掌门肯拿出他的独门秘药来为你疗伤,还有叶香为什么会和金沙帮的弟子来围攻你?”高若雪道:“晚辈确实不知其中原委,还请前辈赐教!”西丽阿波在床边坐下后才道:“两个月前,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带领仙教和苗寨恶神怒巴坎挑了金沙帮,并且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使点苍派洪掌门和澜沧帮暮帮主心甘情愿供她驱使,并奉她为武林女皇,准备同蒙古人里应外合断送我大理国基业,而金沙帮牟什帮主则在半个月前向我和扎格掌门还有你阿爹发出了求援信,我们本来准备想请弘灵大师相助的,不想却来晚了一步,只看到了鸡足山满山的尸体!”高若雪闻言震惊不已,想不到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江湖上竟然出了这么多大事,而且跟自己有关!“到底是什么人冒充我,她又用什么手段使得那么多的人为她卖命!义父和黑白两位婆婆一定是以为她就是我。”可一想又不对:“任她扮得怎么像我,但她毕竟不是我,时间一长言行举止总会露出端倪,义父和黑白两位婆婆何等样人,怎会察觉不出?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助她四处杀人?”闷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转对西丽阿波道:“前辈似乎知道那人并不是我?”
西丽阿波笑了笑道:“我们一开始见到悟性小师父,听了他的讲述后也以为真凶是你,可看了弘灵大师的遗体后才知道真凶并不是你。”高若雪道:“前辈此话怎讲?”西丽阿波道:“是弘灵大师临死前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我们在整理大师遗体时发现他左手手心用血写了‘真凶非雪,勿枉好人八字,而他的右手手心则写着‘幻影千面四字,我们又找出了大师平时所抄的经书比对字迹后才知真凶另有其人。”高若雪闻言双掌合十道:“大师不愧为一代高僧,临死还在为若雪着想,若雪但有一口气在必定为大师报仇雪恨!”又转对西丽阿波道:“不知大师右手所写的‘幻影千面又是何意?”西丽阿波道:“这便是大师给的真凶线索,你听过‘鬼神莫测幻影剑,千变万化鬼画皮这句话吗?”高若雪闻言大惊,张大了嘴道:“前辈所说莫非是人称剑术和易容术号称天下双绝的幻影剑神鲁吐满老前辈!”西丽阿波道:“还算有点见识,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查验了大师的伤口,确实是死于幻影剑法,不过却不是鲁吐满前辈所杀。”高若雪道:“那是何人?”西丽阿波道:“据我所知,鲁吐满前辈因年事太高已于四年前去世,不过早年他曾收养了一名义子,名叫黑娃,还将自己的本事全都传授给了他。”高若雪道:“莫非真凶便是这黑娃?”西丽阿波道:“错不了,多年前我曾见过此人一面,那时他才十五岁。”高若雪暗道:“這黑娃自己从来就没见过,他为何要冒充自己四处杀人?最可怖的是居然对南蛮佛门圣地崇圣寺的僧人痛下杀手……”念及此处,心中一紧,急忙扯住西丽阿波的衣服问道:“前辈,玉罕哥哥呢?他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他?”
西丽阿波之前已经收到了朗姆玉罕寄给她的信,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没必要隐瞒,叹了口气道:“你放心,玉罕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高若雪闻言秀眉微蹙:“什么叫应该?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前辈高人难道连说话都高深莫测?真急死人了!”西丽阿波显然看到了高若雪着急的神色,只听她继续说道:“你先别急,我们并没有看到玉罕,只是听悟性小师父临死前说玉罕受了重伤,他把他藏到了鸡足山下一户农夫家中。我们找到那时已经没人了,附近的邻居说,农夫几天前租了一辆马车,已经搬走了。玉罕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一定找到他,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伤,将来对付黑娃还要着落在你身上……”后面的话高若雪哪有心思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在心里念叨:“马车,农夫,那声声微弱的呼唤……”一想到自己居然同朗姆玉罕那样错过了,胸口一疼,“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就晕到了床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