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叙事原理

程好军 王瑞鹏

论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叙事原理

程好军 王瑞鹏

伴随着人们需求的变化，产品精神功能的创新在产品设计中越发重要。笔者认为，共鸣是实现产品精神价值的关键所在。结合叙事的情感表达特性，本文创造性地提出叙事原理在产品设计概念提出阶段的应用，通过优秀案例的分析探讨了产品设计中的叙事原理，从动态、静态两种角度阐述了如何运用这种原理来指导产品创新，并在此基础上尝试运用此原理展开产品设计实践。

产品设计；创新原理；叙事原理

随着工业设计的发展和完善，人们对产品的期待已经不仅仅是实用功能的实现，人们越来越多地关注产品的精神功能。作为设计师，要做能温暖使用者的设计，使产品不仅能实现其实用功能，更能传递情感，带给使用者愉悦的使用体验，唤起人们对家庭的美好记忆和感情，亦或给使用者带来生活的启迪。如何让产品实现物质功能的同时更好地传递情感将是一个产品设计师应该思考的问题。关于产品设计的叙事原理的研究便是通过在产品设计创新中引入叙事手法，塑造有故事的产品，增强产品和消费者之间的情感共鸣，提高产品的情感体验。

一、叙事与设计

1.设计中的情感需求

产品的精神价值十分重要，除了功能的实现外，产品的设计还需要考虑人对产品的感性需求，从精神层面来丰富产品。仅具有物质功能的产品不过是一种物品，而当产品中渗透着某种情趣也就为产品注入了活的灵魂，与原来的产品相比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使消费者获得的完全是一种全新的感受。[1]如果设计师设计的产品传达了一种情感，创造了一种愉悦的体验，体现了一种象征，积淀了生动的故事，便会使人从精神等更高的层次上获得满足。

2.基于情感表达的叙事

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人类是在和他人的相处中实现自我价值和归宿感，相应的，人类因为有故事和人生经历所以会随着故事的回忆和映射而产生情感的变化。叙事是一种信息传递方式，而且传递的是事件信息，其中隐藏着动态情境，是人际交往中交换信息很重要的一种方式。生动的叙事可以一步步带领倾听者进入所叙述的情境当中，如同亲身经历般得到更切实的情感体验。根据叙述的内容，叙事可以分为静态叙事和动态叙事，即传递的分别是定格的画面和进行时的故事两种。定格的画面适合传递焦点明确的场景，适合在叙事中易于总结重点的事件，静态叙事能创造一种意境，带给倾听者一种感性的心境，从而产生相应的情感；进行时的故事适合传递包含系列人物活动的事件，是多个定格画面的集中和排序，自觉在脑中形成事件模拟或联想和回忆等连锁反应，从而带给倾听者独特情感的产生和变化。[2]

二、产品创新设计中的叙事原理

目前关于叙事和设计的研究中，大部分学者将目光放在产品设计的表达阶段，我认为叙事同样可以应用于设计概念的提出阶段。利用叙事的情感效应，可以将叙事作为一种创新原理运用于产品设计创新，以叙事的方式将设计对象、设计目的、产品形式和产品功能重新整合，用产品或系统叙述并重新构建某一故事或情境，使产品带给使用者更好的情感体验。关于叙事素材，除了来源于生活外，还来自历史和文学等其他知识信息储备。无论是静态叙事还是动态叙事，素材都必须是能给人以触动的真实或虚拟的事件。另外结合产品开发思路，也需要分析三个主要的限制因素——设计目的、目标用户群知识储备、事件的内容和启示。事件的内容和启示要匹配设计目的和目标用户群知识储备，即事件的内容和启示必须满足设计目的，且用户在自身知识储备下能理解并引起共鸣。在下文中，我将叙事作为设计创新原理进行了案例研究，根据叙事的分类，分别针对产品的造型和操作使用方式将设计的叙事原理分为静态和动态两种情况来进行了分析。

1.静态叙事原理

产品创新的静态叙事原理，针对的是产品形式创新设计，指的是将生活镜头和诗情画意通过产品形态传递给使用者，用形体艺术讲述一个故事，为使用者营造一种心境。静态叙事擅长的是创造意境，而且静态叙事有个特点，那就是只显示冰山一角，吸引使用者的关注，留给使用者可想象的空间，具有很大的弹性范围。图1流程图为静态叙事原理的流程。静态叙事中，选定叙事素材后，围绕叙事素材进行独立思考，提炼适合设计目的的设计元素，并将元素重排运用于设计对象，或者将某一提炼的元素以特写的形式展现。

图1 静态叙事创新原理流程图

拟人是文学上常见的叙事手法，是针对故事中的人物进行元素提炼重构。将这种叙事手法应用于产品设计是指从事件中提炼出人物的行为和情感元素，并结合产品用抽象的手法对元素进行重构，将产品人格化，使产品能感动“观众”，和使用者产生情感交流[3]。运用拟人产生的创意设计有很多，如图2中的调味瓶设计，选用的是一个符合中国哲学思想“和”的叙事素材，事件中不同的要素相互协调和平衡。该设计在色彩上使用了黑白，甚有阴阳的意味，一黑一白蕴含着统一、对立和互化。设计师人格化了瓶身形态，并进行了抽象和提炼，使调味瓶看起来像一对拥抱的伙伴，自然简洁的形态中表达了人与人之间的爱和尊重。此设计在使用中也有其意义，每个人都有维持和谐状态的心理，如此有爱的场景，使用者使用完调味罐会在潜意识中想把产品复位，保持产品的叙事性。

意象叙事可以针对事件的关键意象从意象仿生和构建诗词意境两个方向展开叙事设计。意象仿生是静态叙事的方法之一，具体来说就是，通过观察和理解提取事件和其中生命的关键意象，通过意象仿生设计，让有同样生活经验或知识储备的使用者通过产品产生自然的联想，甚至会有感官上的通感，这种移情使得人和产品之间建立起一种情感，达到情感上的共鸣，从而使人对产品产生一种依恋。通过仿生设计叙事传达情感的方式主要有两个：第一个是抓住传情达意的关键物象，“仿生”事件中某些事物所具有的象征性含义，对产品的形态进行感官上的仿生设计，引人体会其中意境和其中表达的情感，比如仿生自然界色彩，这里色彩便是物象，色彩带给人的情感是意，象可以说是心意的寄托物；第二个方式是间接进行意象仿生，通过仿生设计使用户产生联想等一系列的心理连锁反应，并因为对这些衍生物的态度而产生连带的情感。

构建诗词意境主要在设计中引入诗词意境进行意象叙事，作为概念或灵感来源。诗词作为文学表达方式，是我国传统文化中非常独特的一种，诗词的韵味和共鸣可以带给我们独特的情感体验[4]。一方面，叙事设计可以移植诗词的文学叙事方法和原理，诗词的叙事原理是用一个场景和事件的片段来抒情，以叙述来抒情，在叙事中抒情，在抒情中叙事。另一方面是直接借鉴诗词的意象资源，对诗词已经在人们心中形成的心理投射加以合理利用。诗词的意境建构离不开其中的意象，包括物象和事象。比如诗词中，诗人刻画的人物形象，咏叹的社会现象，描绘的生活场景，甚至史实，这些普通的事象都是用来寄托诗人情思的，在诗词历史背景下，这些事物有了自己特定的情感象征，且被中国人所理解，人们能感受到其中的感情寄托。[5]首先将意象和情感象征进行整合，再通过直接和间接展现诗词中的意象甚至画面来构建诗词意境，以此意境作为设计的灵感来源或概念进行再创造。

图3的Perch Light灯具设计像一只栖息在树枝的小鸟，采用可折叠的合成纸、黄铜和钢材料共同制成。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有诗词意境的画面，画面中拥有诗词和中国画中常有的小鸟意象，设计师将壁灯或落地灯的功能与栖息在枝头的折纸鸟完美结合。小鸟会在外力的影响下自然的左右摆动，时而静谧时而活泼，充满了诗意和灵动。

2.动态叙事原理——体验式叙述

动态叙事，顾名思义，在使用者的参与和互动中向使用者传递故事信息，是一种动态的叙事方式，设计师可以根据叙事素材和产品特性在产品的整个生产周期范围内对叙事节奏自由把控，比如可以将叙述爆发点安排于产品操作环节，也可以安排在产品回收处理环节。使用者在产品使用过程中，动态的叙述方式使产品叙事方式由通常的零聚焦叙事视角转换为内聚焦叙事视角，在无形中使用者仿佛变成叙述者而非倾听者，加深了使用者的使用体验和情感共鸣。图4为动态叙事原理的流程图。动态叙事也是同样将叙事作为设计概念提出的背景，不同于静态叙事的是中间环节，即事件的意象选择和叙述方式。意象仍然需要带有情感因素，同时需要是变化着的动态意象。另外叙事是通过动态的叙事方式进行叙述。这里动态的叙事方式指的是在变化的元素中融入使用者的参与，使用者的操作使用过程便是叙事过程，即体验和叙事结合。

图2 调味罐（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3 折纸鸟灯场景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4 动态叙事创新原理流程图

图5 快乐鸟嘴壶（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5显示的水壶的设计是工业设计史上很有名的“快乐鸟嘴壶”，是美国著名的后现代主义设计师迈克尔·格雷夫斯于1995年设计的，他在壶口的位置安装了一个小哨子，当水烧开时，小哨子就自然地鸣叫，是现代会鸣叫的水壶的“先祖”，引起使用者注意。而这件作品其经典之处在于格雷夫斯提取鸟鸣的意象将这一功能以更有趣的方式呈现，叙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景象。如下图所示，设计师将鸟叫这一动态意象完美地应用于水壶的功能中。

动态叙事原理中最重要的环节是使用体验和叙事的结合。产品的使用体验对于使用者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使用者通过与产品和环境的交互会产生不同的心理感受，从产品设计的角度来看，体验的结果决定了产品能否与使用者之间建立情感和心理的沟通。情感本身就是一种体验的形式，使用者在人机交互中（用户——产品——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会产生情感的体验，这一过程中，体验影响着使用者的情绪和情感，同时情感又对体验过程有着调节作用。比如图6、图7所示的深泽直人的CD播放机，能够将人的多种经历感受进行整合，是多了叙事的结合，其中的关键动态意象便是开关拉绳。在大部分人的经验和记忆中，这个意象存在于多种场景和事件中。当使用者拉下绳子的一瞬间，其中一种场景可能是一束明亮的灯光在黑暗中绽放，带给你明媚和安全感；另一种场景是排风扇启动，交换室内外空气，带给你的是清新和舒畅。即使只是记忆的闪现，但记忆中明媚和清新的情感变化在回忆和联想过程中留在了使用者心里。拉绳后的效果与心理预期的不同又加深了这种体验感，带给使用者惊喜。

图6 动态意象及用户心理模式

图7 改变动态意象的效果

图8 拨盘厨房定时器

三、运用叙事原理的设计实践

有故事的设计总能引起人们情感的共鸣，可以通过故事元素的提炼重构，以拟人和意象再现等手法展开设计；或者将产品使用体验和叙事相结合，在产品使用过程中传递故事信息，都能产生和使用者进行情感的交流的效果，引起使用者产生事件联想和回忆等连锁反应，带来深刻的情感体验。

如图8所示，笔者设计的是一款一个让人回忆旧时光的好玩的厨房闹钟——The old time。它形似老式拨盘电话机，让料理过程更加轻松更加有趣。闹钟的设置采用机械拨盘的方式，复古的使用操作，现代的视觉效果。设计灵感来源于老式拨盘电话，提取了机械拨盘元素，将拨盘形式与定时设置相结合，叙述了一个旧时代的故事。它有趣的操作方式不仅给使用者带来了独特的使用体验，同时带给使用者旧时光的回忆。尤其机械拨盘电话是这几代人留在记忆中却没有体验过的，因此拨盘的操作方式带来的体验是充满回忆而又神秘的。拨盘共0至9十个数字，单位为“分钟”，如果想要设置13分钟，将“1”拨至并按下确定键，接着将“3”拨至并按下确认键。

四、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用户对产品设计的情感需求和传统叙事中的情感表达现象，创造性地将叙事引入到设计创新的概念提出阶段，讨论了产品设计叙事原理，并从静态叙事和动态叙事两个角度分析总结了如何运用叙事原理提出设计概念。随后在文章中通过分析案例验证了提出的叙事原理和方法。有故事的设计总能引起人们情感的共鸣，可以通过故事元素的提炼重构，以拟人和意象再现等手法展开设计；或者将产品使用体验和叙事相结合，在产品使用过程中传递故事信息，都能产生和使用者进行情感的交流的效果，引起使用者产生事件联想和回忆等连锁反应，带来深刻的情感体验。本文在前人相关研究的基础上，通过跨学科的研究以及产品设计案例分析，创造性地将叙事原理应用于产品设计的前期概念提出阶段。但所提出的创新原理还不够系统和具体，我将在今后的研究中继续深入，尤其在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跨学科地研究文学和产品设计有望成为产品设计的一个新的研究领域。

程好军 武汉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

王瑞鹏 武汉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工业设计工程硕士研究生

[1] Norman D．A． 情感化设计[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05.

[2] 屠曙光. 设计的叙事——论后现代设计中的非物质设计[J]. 新美术，2008，（05）：98-101.

[3] 白仁飞，赵俊芳. 跟我走，去设计[M]. 北京：海洋出版社， 2016.

[4] 李奇. 古典诗词意境分类方法的研究与实现[D]. 上海：东华大学，2014：1.

[5] 赵莉莉，黄红艺，汪少烽，等. 基于诗词意境的产品体验设计研究[J]. 武汉：设计艺术研究，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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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4016（2017）02-013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