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我的大阿公

2017-06-27傻哈哈

中学生博览 2017年11期
关键词:小红旗阿公辣条

傻哈哈

阿公,是我们这里对爷爷的称呼,十年了,我没再叫过这个称呼。你看他多坏,花了十年的光阴买了我的童年,还要让回忆对我的余生纠缠不休。

我在家里是大长女,爹娘生我的时候正好处于不怎么负责任的年纪,生完直接把我扔给了大阿公,拍拍屁股去打工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被拐卖的富家女。

大阿公人很好,農村重男轻女,他却没嫌弃我是个女孩。八大姑惋惜地说:“可惜潘家这一辈,长孙不是个男孩啊。”大阿公听到后急忙安慰:“至少长得像男孩啊!”跪求我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大阿公喜欢叫我东来,寓意是大阿公的男神——毛泽东来了(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话)。

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和大阿公住在大山里的。夜黑风高,唯一一盏煤油灯只能吃饭时间使用,蛙叫虫鸣是天籁之音,狗吠狼嚎是夺命追魂曲。唯一浪漫一点的就是有漫天的萤火虫飞啊飞,可是我不能追啊追,要问为什么,大阿公答曰:“因为有蛇啊。”

白天,我看着大阿公把木板门拆下来,拿出其中一块较结实的木板放到门槛上,陪我玩一会儿跷跷板后就吆喝两条狗给我当保镖,打发我去门前那棵木瓜树下玩沙子。我一玩儿就是一天,大阿公一劳作也是一天,我们都没觉得厌烦过。傍晚大阿公回来时,他先是装模作样地一脚踩进我挖好的陷阱,明明只是过了他脚踝的坑,他却假装摔倒,夸我好厉害竟然能把坑挖得这么深。晚上不到八点,我们就上床睡觉了。我躲在大阿公的怀里,问:“树林深处有老虎吗?”“有!”“那狮子呢?”“有!”“那老虎和狮子谁的肉好吃?”“……我们的肉应该挺好吃的。”想想那会真的很容易满足,猪油拌饭加酱油能让我连吃三碗。

后来到了我上学的年纪,大阿公就决定搬到县城来。我从山里的翠花变成了祖国的花朵,大阿公从种田的农民变成了卖米的小贩。唯一不变的是,我们还是很快乐。幼儿园每星期都会给听话的学生发一张老师自己做的小红旗,这成为了我最期待的事,因为大阿公每次都会特别自豪地把我高高抱起,让我把小红旗插进他准备好的玻璃瓶里,然后给我一毛钱买辣条(好吧我承认这才是重点)。我因为学不会两位数乘法被爸爸妈妈责骂后,是大阿公不厌其烦地教我教到了晚上十二点,最后无奈叹气:“东来,你像阿公,我还是教你怎么逃学不会被打吧。”我把掀女生裙子的男生暴打一顿后,他看着我被抓花的小脸蛋说:“东来你真漂亮,和四爷爷养的大花猫一样!”

我的没心没肺,一直持续到三年级。大阿公变得越来越瘦,时常肚子疼得吃不下东西,贩米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医院一检查,胃癌晚期。此后,他经常咳血,妈妈不让我接近他,说是会传染。

后来他真的走了。

我妈妈让我跟老师请假办理丧事的时候,我还开心地觉得自己可以两天不用上学真好。想来可笑,大阿公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没哭,他下葬的时候我也没哭,可是在没人会温柔地把我打结的发结梳开后,在获得奖状没人会夸奖我后,在知道癌症不会传染后,我哭得再大声,那个宠溺地给我五毛钱让我买五包辣条的大阿公再也不会出现了。

十年一品温如言,我只要我的大阿公。

猜你喜欢

小红旗阿公辣条
辣条城,我来也!
贴小红旗
小红旗
辣条“国标”将火热出炉
聋子阿公的秘密
春雷
前行路上的希望之旗
远离辣条
辣条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