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互文理论的影视化深度融合研究
2017-06-17王云王霞
王云++王霞
互文性是保加利亚籍法国著名女性学者克里斯达娃率先提出的,最初仅特指针对文本创作与文本研究的一种技巧性学术术语[1],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术语,却给学界带来了一场理性革命。以这种互文性技巧制作的《朗读者》一片,改编自获得多项世界顶尖文学奖项的德国学者本哈德·施林克的《生死朗读》一书。对《朗读者》这部影片的互文表述策略加以深入探析,从中可汲取中国电影互文式创作的启迪,同时,更能从中针对后现代影视互文理论与影视化的深度融合加以深入探析。
一、 互文理论影视化深度融合的具象化表现
(一)物象的具象化互文表现
在影片的开篇中可以明显看到,男主角的若有所思的短暂且快速的恍神反应,男主角妻子离开后,男主角先是面对床上的被子、然后视线移向窗外,窗外触目的公共汽车,成为了重要的展开具象化互文,并将整部影片带入到大段回忆的一种关键物象。而男主角也仿佛再次看到了不同时空中那辆公共汽车里青少年时期的自己。观众可能已经注意到,回忆甫一开始,镜头转瞬即切回相对现实,男主角将面前的那扇窗子关闭并试图反锁的动作,同样是一种物象表现的具象化与短暂回忆形成互文的技法。这种物象具象化互文技法,其实是男主角主观上试图将紧密关联着的物象互涉,进行现实与回忆的切割。因为,那是一段既充满激情令人难忘,却又充斥着生离死别的悲伤过往。[2]在这里,现实与过往的以物象为关键节点的互文式闪回,却最终未能令男主角如愿,反而继续放纵着观众的所思所想,任由着时光倒流,任由着男主角的思绪向回流淌。
(二)身体的具象化互文表现
《朗读者》中的具象化互文随处可见,而其中最引人注目,同时亦是本片一大吸引观众眼球的,显然就是身体的具象化互文表现。这部影片极富技巧性地将两个不同身体进行了一前一后的基于身体本相的互涉式呼应。男主角之妻的身体的自然呈现,与男主角青少年时代的相处过女主角的身体的冲动呈现了一种同构异质性互涉。同时,在影片的情境之中,身体在这里亦已成为一种具有象喻化的集能指与所指于一身的象征。这种以身体为根系不断展开的一种历时性的互文,以及由此可以无限展开的身体演绎,在影片中构成了一种调剂叙事过程的最大亮点,并且在不断调剂的过程中,亦不断地以其互文性,生成着新的演绎。这种可以无限循环式的互文式创作技法,既不断地加深了影片中男女主角之间的炽热情感,又同时为二者后续不断出现的冲突、变故、离散、救赎等,提供了异常坚实与充分的情感铺垫。
(三)情感的具象化互文表现
《朗读者》一片中身体的具象化互文,为影片增添了弥漫全片的情感韵致,同时,片中的情感表达亦有诸多具象化互文表现。情感互文既是影视作品所罕见的,又是主创者最难以透过视觉语言表达的。而在《朗读者》一片中,我们却惊喜看到了这种情感互文的多种形式与多层次的演绎。例如,在开篇的相对现实中,男主角之妻提及,没有哪个女人能够了解男主角的心思,这种情感具象化互文表达,恰恰与男主角青少年时期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形成了一种相互关联式的暗合,同时,亦以这种情感具象化互文技法,对剧情的未来发展给出了委婉式的暗示。这部影片对于情感的表达是极为深沉的,这种深沉表达不仅表现在开篇的情感基调上,而且,与开篇的情感基调形成互文地表现在整部影片中的大段回忆的整个情感表达的过程之中。
二、 互文理论影视化深度融合的抽象化表达
(一)以表象与具象演绎抽象化的模因互文
影视艺术创作重在互文等高级影视艺术技巧的灵活且因应运用,而不应如中国某些当代电影那样,更多地着力于明星与场景的过度机械化堆砌上。在《朗读者》中,以表象与具象灵活且因应演绎的抽象化模因互文的情景较多,影片在开篇中的一系列物象、身体、情感等的互文表达,已经为进一步由物象向表象与具象的抽象演绎提供了深厚的积淀。人性与爱情是这部影片所着力表现的生命旅程中的两大主题,人性的抽象化互文,体现在二战时期集中营事件能指,所投映的女主角这一个体上;而爱情的抽象化互文,则以三段爱情形成一种共时空性的互文,三段截然不同的爱情,以男主角这一相同个体在过往与现实迥异化的互文,展现了一种爱的跨越代际的相同模因。在这部影片中,我们既看到了一种正视生存尊严与正视自我心灵的人性审判,又看到了一种跨越代际的可歌可泣的爱情寓言。
(二)穿梭时空的抽象化的模因互文
在人生旅程之中,必然会由爱情交集所凝聚成一种令人生更加丰富的共时性,在《朗读者》一片中,这些共时性则由一系列的可以细数爱情的历时性构成,而其中又有太多能够勾起回忆的模因,而正是这些勾起回忆的模因,在这部影片中引领着观众,从而演绎成了一种引领观众穿梭时空的虚拟共时空性模因。影片中过去的回忆与现在状态,不断地进行着穿梭式的以事件为模因的互文,例如,公交车、公交车内的人群、公交车外的景象等,还有最为重要的那场同样穿梭于过去与现在的勾起无限过往与无限情思的既知时节又牵绊情思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部影片以穿梭于时空的互文诗行,串起了一种既穿越了时空,又充满着诗性的互文,而这种诗性互文,恰似男女主角各自生命交集过程中所溅起的水花,永恒地留在了男主角的记忆中,“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两个灵魂更加完整——那就是爱情。”[3]
(三)多主题多重抽象化的模因互文
《朗读者》一片建构了宏大的历史背景下的人生场景回顾,这种宏观与微观的参照式反映,更需要一种全新的影视艺术语境加以诠释。在人生层面上而言,影片中男主角的人生抽象化互文,以其过往人生经历与现实化生存,更掺合了曾经的生离死别的难以解脱的死结,一并成为其持续着的情感忧虑困境的抽象化的指涉式互文,而与这种互文并行着的则是其爱的旅程的一种单一主题下的那种多重抽象化模因互文。从文学意义与影视意义的深度融合而言,《朗读者》本身就是一种对于荷马第二部史诗《奥德塞》的一种抽象化的模因互文,这部影视作品不仅在叙事性、故事性、结构性等诸多方面,化用式借鉴了《奥德塞》的模因,而且,出于向荷馬史诗《奥德塞》的致敬,在这部影片中亦多次提及了《奥德塞》,这种提及显然是有意为之且内化于心的。[4]
三、 互文理论影视化深度融合的意象化升华
(一)朗读的意象化互文言说
在这部影片中,艺术性地运用了与简单的基于文本性的回答阐释有着巨大不同的过度性解构。在这部影片中的那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代,朗读亦已经被赋予了更多意象化的指涉意义,尤其是朗读意象掩盖着的爱的意象化指涉,更产生了另外一种后果。男主角由一个类似于学习和生活中的“loser”,在爱的力量感召下,竟然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惊人成长,无论是学校的体育运动中,还是在学习过程中,都得到了一种爱的滋养下的脱胎换骨式的成长。实际上,这种成长亦与影片开篇中的消沉、寡言、失落的青少年形象构成了一种成长语境下的意象化指涉,显然,后者成为前者的所指。而这部影片中的绝大多数场景却是沉郁的,女主角出狱前的悬梁自尽,亦与影片高潮中的那句“连对你敞开怀抱的天堂也会说,你生命的终局比开端更美丽,我死,即我生”若合符节,共同形成了一种充满爱的生命的互文式言说。[5]
(二)朗读的意象化救赎互文
伟大的作品总是由宏大的历史背景与广阔的时空语境中建构出来的,事实上,回到现实,每个青少年在其人生成长之路上,都难免会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或者会遭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而本片中的男主角在其青少年时期的那段情感人生,则使其事实上已经背负起了一个一生难以卸下、难以消解、难以释怀的较为沉重的十字架。因此,才会以隐性的朗读者身份出现。实际上,这恰恰是一种圣经意义上的救赎表现,尤其是在女主角入狱其间,男主角的可持续的在影片中以意象化表达的救赎,更以一种两个年代、两种朗读者身份、两种不同境遇诠释了一种高级互文的意象化兼涉。这部影片中的意象化救赎互文从形而上的高度针对人类根性灵魂进行了一系列质询,而这种质询的答案则应求诸于人类的根性灵魂。从某种意义而言,这种向根性灵魂的上溯已经升格为一种互文理论向影视化的深度融合探索。这种意象化回归的探索,显然为更为进阶的意象式升华作足了意象化铺陈。
(三)朗读的意象化升华互文
《朗读者》一片中的男主角与女主角,二者均带有一种情感与理智在心灵中长期徘徊的奥德塞式情结,二者的深度融合与消解则以一种代际罪恶的朗读者救赎,一并升华为一种心灵救赎的映象。在影片的最后,朗读的意象化指涉互文与意象化救赎互文的作用,随着女主角的逝去却并未消失,反而在男主角的努力之下,实现了意义更为深远的对于现实的规训。这部影片中的意象化的指涉展现了一种互文的精妙的影视艺术化表达,这部影片没有丝毫的传统意识形态类影片中的刻意式道德说教,而这种卸下道德焦虑的意象化释出反而成为一种形而上的心灵解脱。同时,这部影片亦表现了,青少年个体在时代剧变大背景下的灵魂深处的那种难以排遣的孤独,以及生命个体之间的那种极其微妙的看似 完全没有关系,实则有着互文式千丝万缕关联的奇妙之缘。
结语
诚然,互文性理论已经成为后现代文化创作与研究等方面的核心术语,而优秀的影片总是能够由人物与故事的互文演绎,为观众开打一个充满意象化的世界。《朗读者》一片在围绕人物与故事的互文演绎过程之中,以其进阶的互文性影视创作技法,将人性与爱情巧妙地置入于不同的时空中,以其历时性、共时性、共时空穿梭性等互文技巧,展现了一部与荷马史诗《奥德塞》一样,描绘一场生命的无尽旅程的人生。同时,更在以互文性描绘爱情寓言中诠释了一种超越历史时空的人性拷问、人性复苏、人性觉醒。
参考文獻:
[1]罗婷.论克里斯多娃的互文性理论[J].国外文学,2001(4):9-14.
[2]米高峰.影片《朗读者》:文本朗读背后的爱情挽歌[J].电影评介,2011(3):47-49.
[3]王涛.自我的重建与毁灭——电影《朗读者》女主角心态分析[J].电影评介,2010(9):46-47.
[4]郭艳.探寻历史的隐遁之迹 朗读生命的弦外之音——试论《朗读者》的多重主题内蕴[J].名作欣赏,2010(6):135-138.
[5]丁伟祥,房春光.诵读与启蒙,拯救与逍遥——试论《朗读者》中朗读的启蒙隐喻意义[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3(4):1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