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梵高
2017-06-14贾飞
文/贾飞
《至爱梵高》这部电影耗时7年,影片中所有场景由来自15个国家的125位画师纯手工油画绘制,将梵高的120幅作品连成了电影。影片还未上映之际,就已经好评如潮,豆瓣评分高至8.6分。
这部影片之所以能如此受关注,原因很简单:它在讲梵高。饮弹自尽、精神疾病、自残割耳朵、生前穷困潦倒生后画作飙升至天价,梵高满足了世俗对一位传奇艺术家的所有要求。不过,如果你认为就因此可以断言,你知道梵高,那就大错特错了。当你揭开一层层覆盖在梵高身上被大众定义的颜色,可以看到:像芸芸众生一样,梵高生命中该点的脉门和该遇的劫数,一样没落下。
《在亚尔的红葡萄园》
《玫瑰与甲壳虫》
《雏菊与罂粟花》被王中军3.77亿人民币拍得
渣男梵高
男人可以有很多缺点,但没有责任心绝对是无法被容忍的。尤其是对待女人上,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往往会背上“渣男”的标签。
梵高在对女人不负责这方面做的是相当出色:他爱上了一名妓女,允诺抚养她们母子,但激情退去后,梵高跑了。他是在海牙的小酒馆里遇见真爱西恩的。当时的境况是这样的——酒吧的伙计走过时,粗声粗气地问一个女人:“还要酒吗?”,女人也痛快地回了一句,“一个子儿也没啦。“
此时,已经呷过几杯葡萄酒的梵高转过身,朝向西恩说出了一句相当俗套的话:“陪我喝一杯好吗?“昏暗的灯光下,梵高仔细打量着西恩,她已经不年轻,也不美丽,甚至有点憔悴。这是一个经历过生活忧患的女人模样。
西恩是名妓女,父亲去世后,西恩和母亲靠打零工和社会救济过活。为了谋生,堕入风尘。已有的5个孩子,再加上与梵高相识时,肚子里的第6个孩子,全部都是和素不相识的嫖客所生。但她的身材仍然高挑细长,再加上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忧郁,梵高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
梵高版画《悲伤》中的模特就是西恩,一个赤身坐于树桩上悲泣的女人。
出于男人的保护欲与怜悯心,在这一次作画结束后,梵高问西恩是否愿意留下来过夜。陷入爱情漩涡的梵高,像喝了迷药一样,尤其在西恩的新生儿诞生后,他满心欢喜,几乎将他当做亲生骨肉来疼爱。 可梵高太穷,在世时只卖出过一幅画,哪里来得资本过幸福日子,不愉快的争执接踵而至。
1883年秋,矛盾已不可收拾,梵高登上了开往家乡布拉邦特的火车,将这对母子抛弃在车站的滚滚烟尘中。
《麦田上的乌鸦》
日本浮世绘爱好者
和现在迷恋二次元文化的宅男一样,梵高也是日本二次元的疯狂爱好者。只是当时还没漫画,梵高迷的是浮世绘。西方古典主义绘画采用的是定点透视法。日本浮世绘的出现,让西洋画家们知道还可以不用科学透视构图、使用明亮不混合的色彩,来画画。
和现在的宅男喜欢临摹日本漫画一样。梵高的画,从构图到色彩,全在模仿日本浮世绘。梵高曾于1887年创作过一幅叫做《日本情趣:花魁》的画,但实际上在1886年《巴黎画报》杂志日本特集的封面上就刊载了英泉的《花魁》。梵高所做的无非是将复写纸放在这幅画上面描轮廓,加宽外框,并以油彩描绘。
在他的早期创作中,这种对浮世绘的临摹不计其数。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临摹作品,如今却成了稀世珍宝,这些赝品的市场价格100年后,最终都超过了原作。
梵高最著名画作的《星空》涡卷图案,细细观摩,还是会看到著名浮世绘画家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中海浪的影子。
创业失败
不要觉得艺术家都不食人间烟火,梵高同样有着发财梦。
在与弟弟提奥的书信中,梵高多次表达过,“当画家是可以谋生的,我要创业,我要赚很多的钱,以改变生活的贫困处境。”
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梵高卖画,是个要融资到Z轮才有可能成功获利的创业大坑。但作为梵高的天使A轮投资人,弟弟提奥一生的供养与投资,并没有带来利滚利的Hot Money,其可怜的投资回报率等于0。
事实上,梵高每次都直截了当地向弟弟提出要钱的需求:
梵高总是以“亲爱的提奥”与“永远爱你的哥哥:文森特”作为书信的开头与落款。这招很管用,每每信寄出后不久,弟弟提奥当月寄来的150法郎生活费就汇入了梵高的账户。
梵高离世时才37岁,弟弟提奥由于过度悲痛,也在6个月后追随兄长而去。在当时,提奥是梵高画作的最大藏家。老实说,那会儿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梵高为何许人也。
兄弟俩就如平凡人一样,安静地,轻轻地,就像从没来过这世界一样地,走了。
2014年11月4日,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3.77亿人民币拍得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但这些钱已经和这对可怜的兄弟没关系了。
敏感与脆弱
和所有俗人一样,梵高也特别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割耳朵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疯狂,只是他的玻璃心碎了:友谊曾是梵高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梵高是在巴黎看画时认识高更的。他十分钦佩对方的画风,特别是当他向高更展示自己的画作时,高更还特别称赞了其中的一幅《向日葵》,梵高因此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邀请高更来家小住的想法就这样一下子蹦到了梵高的脑子里。尽管高更在给梵高的回信中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可实际上却迟迟没有动身。
《黄房子》
《向日葵》
《阿尼埃尔之桥》
好不容易把高更等来,梵高便拉着高更天天问这问那,“你看我用的这个钴蓝怎么样?是不是把铬黄衬托得更加明亮了?”高更一开始还是饶有兴致地与他攀谈,对他的画提出中肯的意见,但总会有厌烦的时候。
一次,梵高指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另外一幅《向日葵》问高更,“怎么样?你看我的画法有没有长进?“
高更只是斜着眼看了看这幅黄灿灿的画,说了句:“你不适合当画家,你那厚涂法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梵高外表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他只是“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高更自己也没多想,就睡觉去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回到房间的梵高,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了。
这是艺术史上最短暂的艺术家之间的碰撞,仅仅持续了62天。梵高与高更的友谊小船就这么翻了。有趣的是129年后,伦敦中部的Somerset House印象派展览中,那里没什么人,也没有围栏,梵高的割耳自画像与高更的画被安静的放在了同一个展厅。
嗜黄的瘾
生而为人,多少有点属于自己的瘾。烟瘾、酒瘾、毒瘾、性瘾,不一而足,而梵高的瘾是铬黄别名铬酸铅,带铅的物质,一般都有毒。然而,就像烟酒不健康也要吸食,梵高在明知道铬黄有毒的情况下,依然忍不住食用。
画画时,一边在画布上涂涂抹抹,一边会用手沾着颜料往嘴里送,一口一口地嘬。从最开始的一小块颜料,吃到一整管颜料报销。吃一种叫做铬黄的颜料。
梵高患上精神病,产生幻境,吃铬黄功不可没。然后,又因为精神病的刺激作用下,他继续贪婪地舔食有毒的铬黄,以至恶性循环的疯癫状态。这种嗜黄的瘾一直伴随他终生。
梵高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向日葵》现存6幅,《向日葵》系列作品11幅,统统是纯粹的黄色。
在奥赛博物馆看梵高真迹时,你会被层层叠叠的铬黄色彩惊到,那感觉不是绘画语境中的大笔人是矛盾的多面体,梵高既是伟大又是渺小。既有普罗大众遥不可及的高傲,也有平民百姓的落寞。
艺术家梵高的故事家喻户晓,在每个时代都可以轻易地俘获无数人的心。他传奇的一生还是会被继续搬上荧幕,给人以灵感,给人以慰藉。
平凡人梵高的故事却鲜为人知,在每个命运的转折点都折射出了人性的善恶。他的遗憾、苍凉、寂寞、欣悦,每一个面相都带着凡胎的暗影,更像是犯瘾之后的癫狂,满眼都是不透视的平面大块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