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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科考苦与乐

2017-06-14李海燕

人民周刊 2017年8期
关键词:极地科考南极

李海燕

从上海出发,大约十四五天之后,雪龙号就会到达澳大利亚珀斯的弗雷曼特尔港口。在弗雷曼特尔经过短暂的补给休整,雪龙号将继续启程前往南极大陆,所有人要面对的是无法逃避、令人无奈的西风带。西风带气旋多,通常是几个气旋连在一起,船基本躲不过去。遇到气旋,船晃得厉害,舱门要全部封闭,直到海面平静。越过西风带大约要四五天的时间,不光科考队员晕船晕得受不了,有时船员也会中招。

“别说西风带了,一出长江口,驶入大洋,大部分人就都晕了,得要几天才能适应。有个同事全程都在晕船,一路从上海晕到北冰洋,又从北冰洋晕回国。”丁明虎说,晕船只能忍着。

4月11日,雪龙号载着中国第33次南极科学考察队328名人员返回上海,结束了161天的旅程,航行约3.1万海里。迄今为止33次的南极科考之旅,队员们在漫长的旅途中都是如何渡过的?记者采访了中国气象局极地气象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逯昌贵和副研究员丁明虎,一窥南极科考的苦与乐。

“愛找事”的逯大爷

逯大爷是科考队员们对逯昌贵的昵称。新队员刚去,逯大爷就会像家中父母长辈一样,唠唠叨叨让队员按时睡觉起床,在南极度夏科考经常要经历极昼,生物钟一旦紊乱,再加上晕船,“头晕、呕吐、不想吃饭,难受,可难受了”,逯昌贵摇着头说。

“好抽烟,乐喝酒,脸上的肉肉还爱抖;故事多,父爱强,就像一个孩子王;帮帮我,帮帮你,你不让他帮他还急;闯青藏,战极地,哪里有需要哪里去……你来问,他来问,我说的大爷是哪位;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国旗上的小黄点;是你的,是我的,他是大家的逯大爷。”这是丁明虎写给逯昌贵的一首打油诗《有一位大爷》,写完挂在内网上,引来一阵叫好。不光打油诗,丁明虎平时还会写些散文诗,科考队里其他人写了诗也会挂在内网上。科考队里不仅有严谨深奥的学术交流,也有文艺青年们的心灵释放。

在严寒艰苦的南极大陆上长时间驻扎工作难免无聊,逯大爷想方设法给大家“找事干”。

1989年逯昌贵第一次在中山站越冬,漫漫极夜没有尽头,他和气象室另外两个同事把整个科考站一年的活动全都承担了下来。“比如乒乓球比赛,20个人越冬,我们每个人都要车轮战打一遍,打完需要几个月,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闲着。”逯昌贵说,5月19号到7月19号是南极极夜,人在漫长的极夜情况下特别容易急躁、抑郁。

能吃苦的“南极小毛驴”

丁明虎有个好玩的绰号,叫“南极小毛驴”。明明名字叫虎,却得了个“驴”的称号,这都是因为——“驴就是不喊苦不叫累,只知道闷头干活”。数次从中山站往返昆仑站近1300公里征程,长达数十天的南极腹地生活,带给了丁明虎欢欣和痛苦。因为极度寒冷,丁明虎的一片肺叶被冻伤,他笑着说自己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冻出来的“肺结核”患者。

南极内陆一片茫茫冰雪世界,强烈的紫外线晒穿了作用聊胜于无的防护面罩,每个人除了戴着防护眼罩的地方,脸上其他地方全部晒得黝黑脱皮。内陆考察队里的每一个队员都是行业里的专家,可是在南极风雪中的他们,一个个头发像鸡窝,胡子很多天不刮,稍不注意就挂满冰碴,皮肤粗糙,嘴唇干裂,任谁第一眼都不会觉得眼前的这些人是极地科学研究领域的中流砥柱。

在空气含氧量仅为平原地区57%的南极昆仑站,每走一步体力消耗都很大,队员们穿着笨重的鞋,走起路来比南极大陆上的企鹅还慢。从内陆回来,丁明虎瘦了近20斤,皮肤黑得几乎认不出来,但他说:“我们不是专程来吃苦的,而是为了科学研究,为了得到珍贵的样品。”

南极科考的衣食住行

关于南极科考之旅的衣食住行,有些和大家想象的差不多,有些则不太一样。住的“一般都是标间,跟平时住酒店是一样的,只不过房间小点、床小点、卫生间小点”。

由于运输供给的限制,现在多数科考人员吃的最多的还是肉类,平时也有无土栽培的西红柿、香椿苗等,但是数量有限,只能偶尔用来解解馋。丁明虎说,以前去昆仑站的路上遇到队友生日,他们会用雪做一个蛋糕胚子,上面撒一层白糖,当作生日蛋糕送给过生日的人,“雪很干净,甜甜的,挺好吃”。现在随船会准备一些生日蛋糕给大家过生日,周末还有小酒吧开放。

回忆起刚开始参加极地科考的时候,逯昌贵不止一遍地感慨条件比现在艰苦太多了。

1986年极地号首航,航行了30天才到达智利的瓦尔佩莱索。当时连用水都有限制,每个人必备一个大水桶,用来盛放个人的日常用水。逯昌贵讲起了一段特别的经历:极地号曾经因航行过久储水告急,在海上航行时遇到阵雨,大副打开广播通知大家“下雨啦!”,意思是让大家赶紧出来洗澡。现在雪龙号有24小时热水供应,比起当年的极地号,要幸福太多。

“我们那时候的娱乐设施非常有限,没有电视,只能看录像,一部电视剧《武则天》反复看了四五遍。对了,我们还自己放电影。”逯昌贵说,以前无聊的时候大家会一起打打牌、打打麻将,现在有了网络,手机、平板、电脑很多选择,在南极和在家并没有太大区别。“现在我们国家建了基站,往南极打电话都是国内费用,电话、微信、QQ可以随时联系。”他们感慨道。

逯昌贵说,自己去了十几次极地考察,爱人从没在家属意见书上签过字,可她依然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初一个月只能跟家里通一次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就是不想让远在极地的自己担心。丁明虎说虽然自己爱人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明白爱人一个人照顾孩子的辛苦。这些苦和累,都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南极,是他们心中一片澄澈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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